“风雨欲来之时，总能闻到一些殊于寻常的气味，这场疫病也来的蹊跷，恐怕会是一场疾风骤雨。”
颜云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以为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失为一种处置。”
古言钦不再多言，掏出药方略微察看后便转身前往集市，颜云舒自然知道他要办正事，便毫不犹豫的跟上。
连日找了好几家药铺，终究将药材备足了，古言钦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逐渐显露出一丝欣喜。
曾想天公不作美，起身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暴雨，原本有些残破的马车此时还漏着雨。
古言钦担心药材被水浸温失了药效，万般思虑之下只能折返，只待修好马车后再出发。
连日里雨下的太大，道路几近损毁，泥泞的道路无力承载马车，不多时便要陷进去。
古言钦眼见过路的马车在泥泞中越陷越深，马儿拼尽了全力都不能将其带出，他也不由得急上心头。
颜云舒见他的神情日复一日的凝重，自然明白他为何忧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转眼已过了三日，他实在有些坐立难安，便在马车修好后毅然决然地离开。
马车还未行进，马儿却先一步打滑，随即浑身沾满了泥浆。
颜云舒正欲开口，却又不愿在他焦头烂额之际让他分心，又及时住口。
马儿起身之后，古言钦抽了它一鞭，它的身子微微一颤，便奋力向前奔去。
可没走多远，车轮便陷在软泥之中，马车立刻倾斜，药材散落了一些。
颜云舒立即跳下马车，将混入泥中的药材捡了起来，有些已与污泥合为一体，她捡起后便用衣角将其包好，又细致的擦干净才放回马车。
古言钦望着她，也不再如此焦躁，而是略感歉意的对她点了点头。
他想了片刻，便将药材搬下车，而后才在路人的相助之下将马车推到一旁。
望着摇摇欲坠的马车，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再望向颜云舒时，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此后药材折损了不少，又因这里的药铺已无多余的药材，古言钦不忍将其丢弃，便在清洗之后小心翼翼的将其晾干。
这的确是有些费功夫，眼下便耽搁了五六日，古言钦虽有些心急，却不敢再贸然做主。
两人日日苦守，只待天放晴，恨不得连夜飞奔而回。
翌日，在持续两日的放晴之后，路上的泥土紧实了许多，这一次是颜云舒催促着他出发。
驾着马车走了许久，古言钦都是一脸凝重的神情，颜云舒坐在堆满药材的马车前，见他一直不语，便唱起了歌谣。
“山河广阔，心路难寻，久盼归音，不知何年。今夕往夕，泪已尽言……”
古言钦听着歌声，鼻息一酸，莫名流下泪来。
颜云舒瞥见他落泪后，便不忍再唱，将目光转向别处。
“这歌谣让我想起了故人，不知她身在何方，竟不知如何缅怀。”
“她……不在人世？”
古言钦听闻，似笑非笑的应道：“确是……不在人世，也从未想过分离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许是看到他的伤心之处，颜云舒便再多问，只绞着手指无视这尴尬的氛围。
一股莫名的酸楚在古言钦的心中弥漫，过往的种种如同前世，如今的他甚至不能确信自己曾经那样活过，就像是做了一场无法触及的梦。
梦醒了，曾经的一切记得却抓不住，而古言钦所历经的一切，更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梦魇，梦醒了他却仍在梦里，无法挣脱无法逃离，甚至连抉择的机会不曾有过。
他泪眼朦胧的望着前路，随着马车的行进，泪水遗落在风里。他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异响，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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