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眠不休的赶了几日的路，徐耿介见她心急如焚，趁马儿歇息之际，下马安坐片刻。
“前往草原腹地，还要多久？”
他眺望远处，望着不明天色下绵延起伏的轮廓，叹道：“怕是有半月的路程，若是加快脚程，至少要十日！”
“加紧些，我料想他们此行所谋之事不小，必须在他们行不轨之举前将章老爷救回来！”
颜云舒一脸愁容，未有丝毫放松，她望向逐渐昏暗的天色，眼中有道不明的情愫。
徐耿介解下身上的披风，递到她面前，她这才垂眸接过带有余温的披风，拥着身子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他便生起一堆火来，见颜云舒搓着手靠近火光，转头他便离开了。
此时天已黑透，徐耿介身着一袭雅青色，转身便与夜色相融，根本看不清他的去向。
颜云舒有些着急的呼唤道：“徐耿介，你……”
许是听出她的语气中的焦急，徐耿介迅速回身，话音未落便出现在她眼前。
看着他手中提着两条还在滴血的鱼，她微微一愣，随即听着他笑道：“若是白日还能多捕几条，今夜只能委屈小姐以此果腹了！”
他蹲下身捡起一旁竿子，将鱼串了起来，支在火堆旁，随即搓了搓手，借着火光驱散身上的寒气。
颜云舒只是盯着跳跃的火光，四周安静的出奇，只听见干柴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似过了许久，一阵浓烈的肉香传来，他翻转着鱼烤得满是金黄才递给颜云舒。
“好香啊，没曾想你还会烤鱼！”
望着颜云舒惊喜的神色，他有些欣然道：“从前在野外过惯了，这些都是些小把戏。”
颜云舒饿得很了，津津有味的啃着鱼腹，瞥了他一眼，口中含糊道：“这荒郊野外的，若是不会这些就得饿死了，怎是小把戏呢！”
徐耿介不由的一笑，点点头继续道：“那年双亲病逝，又瘟疫横行，我与那些难民一起逃于荒野，吃过树皮草根，有时也捕过鱼，恨不得直接生吃。”
“生吃，为何？”
颜云舒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却始终未停嘴里的动作。
“未等做熟，早就被抢了，就连生吃都未得机会。”
他笑得坦然，颜云舒却心中一怔，仿佛被噎住了一般，只觉得胸中堵塞。
这时她才放下鱼，用力捶着胸口，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
徐耿介一脸惊恐的上前，顾不得多想，便为她拍背顺气。
直到她长舒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望着他，那双微红的眼中露出来的悲悯，让徐耿介不由得出神。
他有些僵住了，半晌才想起方才的举止有些失态，而后直起身子问道：“没事了？”
颜云舒随即面色如常的点头，见她依旧平静吃鱼，徐耿介才重新坐下来。
“你与我父亲相见是怎样的场景？”
徐耿介转头望着她，颇为动容的打量着她的脸，却又疾疾收回目光。
他暗自沉寂了半刻，才如陷回忆般说起：“后来我走投无路便去抢食，无论老幼妇孺，只要他们手里有口吃的，我便去抢。任打任骂绝不还手，哪怕被他们打的只剩下半条命，我也一路这么过来了。”
似乎觉得自己的举止荒唐又可笑，他冷笑了一声，绞着手指叹道：“这样的事做多了，自然不受待见，在那段夺食的日子里腿被打瘸了。我拖着这条腿离他们远远的，饿得走不动了就宿于田间野地，那时的我便只想听天由命。”
“后来你遇到他了？”颜云舒见他神色有异，猜想道。
“嗯，那天下着雨，我却因走不动路而困于水洼之中，他经过此间见我不停挣扎，便携我一同前行。后来治好了我的腿，又教我认字。”
“让你做我的暗卫，也是他的意思？”
徐耿介摇了摇头，看向她的眼中有了几丝清明，眼前的少女似乎与回忆中的幼童并不相同，可那双眼睛却一如往昔，清澈而明朗。
“初次见你时，你在院中玩耍，不慎跌倒之后，却并未发作，而是起身拍了拍衣裳，还唱着歌来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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