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出了城门一路向西,他似乎心急如焚,日夜兼程的赶路,途中未曾停留半刻。
流云从未如此长途跋涉,这一路下来更是疲惫不堪,脚程也逐渐慢了下来。
少卿只能停下来,让它吃了半日的草,眼看着见夜色渐暗,便将它牵至密林之中,生火之余顺手捡了些干草来铺着,索性在此过夜。
翌日清晨,他又上马飞奔,一路上竟无商队又无来往之人,虽觉有异,但又不愿回头。
马蹄声在寂静寒夜中回响,引来了星星点点的幽光,一路追随。
流云未曾见过这场面,一阵狼嚎之后,它顿时不敢往前,直至被幽光围住。
少卿急中生智,掏出骨哨,流云听到后,竟发了性子狂奔不止,跑了整整一夜。
正为脱离险境而感到庆幸之时,流云猛的仰起了前蹄,少卿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摔下了马。
半晌,他才挣扎着起身,流云往后退了几步,少卿才看到眼前之路竟己被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只能牵着流云,沿着未毁的山路小心翼翼地往前挪,而后一边赶路,一边在林间找寻野果,才可勉强果腹。
不出几日,身上的衣裳被树枝划得残破不堪,很是狼狈。
是日,他突然听到马蹄声,远远望去却看不清人影,流云亦有所动。
待他上马后,流云便一路疾驰,略近了些,流云便停下了脚步。
少卿见那人已倒在马上,裙上血迹斑斑,他上前牵住了马,只瞧了她一眼,便方寸大乱的唤道:“阿姊!”
没曾想思念至极,相见竟是如此。
他急忙将她抱下马,轻抚着她冰凉的脸,眼泪止不住地淌下。
“阿姊你醒醒,我来接你了!”
过了半晌,她的脸上亦无半点生气,少卿抬起手来才惊觉其腰腹之上尽数染血。
流云缓缓走来,垂首望着她,口中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少卿紧紧搂着她,不停的揉着她的肩膀,喃喃道:“会暖起来的,阿姊别怕!”
他望着来时路,一脸绝望与怅然,而后又望着流云呜咽不止。
流云上前用鼻息蹭了蹭她的额头,继而不停的舔舐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和脖颈。
不多时,早已被寒霜凝结的睫毛微微一颤,少卿喜极而泣轻抚着流云额间的鬃毛,又道:“做得好!”
颜云舒终是睁开了眼,不知是陷入黑暗太久,还是眼前太过刺眼,她闷哼一声,眉头皱紧。
“阿姊!”
望着泪眼汪汪的少卿,她艰难挤出一抹笑意,气若游丝道:“你可见到那只信鸽?”
少卿急忙抹去就要落下的热泪,一个劲的点头。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她方才说完,好似精力耗尽,眼神逐渐有些涣散。
流云不停发出声响,俯身卧倒后,身子微微蜷缩,将脖颈搭在她肩膀上来回蹭着。
直到再次睁眼,感受到流云的温热,她抬手轻抚它的脖颈,提了口气轻念道:“好孩子,别声张,把他安然的……带回去……”
说完这些,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终究闭上了眼,任凭少卿痛哭流涕的呼喊,都未再有一点回应。
“阿姊,阿姊!”
他抱起颜云舒时,才察觉到拽着他衣角的那只手里有一张字条,展开后却是一脸茫然。
“……钦有异,……得……真?”
口中反复念着,奈何就是念不通,他咬着唇将字条攥在手里,一时鼻尖酸得厉害。
古言钦的教导犹在耳边,他咬着牙撇过脸去,既着急又悔恨。
他忽然言道:“人非有功而立于世,却因无能而绝于此!”
双目通红的他脱下外袍将颜云舒裹住,复而上马,一刻不停的往回赶。
“阿姊,该回去了,我和大哥都在等你呢!”
少卿满是泪痕的凝视着她憔悴的脸,心又沉了几分。
流云一路走得极稳,纵使夜里一路幽光随行,都未曾停留半刻,少卿也不曾用骨哨为它壮胆,自由它从暗夜走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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