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亲人离去落悲伤 触景生情涌心头

福臣过后才想到,老许出现感冒或者流感的时候,老是挺着不去看医生,也不爱吃药,觉得自己身体好。

“我们会诊了一下,情况不太乐观,就是说来得点晚,如果不及时治疗,有生命危险。”医生接个电话就出去了。

福臣第一反应就是告诉老丫,爸爸得了肺结核,当晚就得接着看结果,直接住重病号房。

医生再三告诉他让家里人放宽心,因为结核病是可以治愈的,但是特别害怕传染给其他人,所以医院会强制病人家属离病人远一些,做好防护,以免造成全家患病。

福臣在电话里说了父亲的事情以及住院的一些顾虑,并嘱咐亲戚朋友不要担心,国家能够处理好这类传染病。

放下电话之后,福臣还是哭了,流泪的时候,把他吓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悄悄地落下来。

第二天上午,艳玲和福臣陪老丫一直等到老许做完了所有检查。

医生告诉福臣让爸爸保持一个好心情,如果能够挺过强化期,还是有救的。

老丫听到医生说是药三分毒的话,尤其是结核药的副作用非常大,对肝肾造成影响不可小视,还要服用维护肝的药物。

当天晚上,老许再次咳嗽吐血,说实话老丫的心理负担是比较重的,如果没有艳玲和福臣在旁边,就没有人安慰她说说话了。

真的有一种想要再大哭一次的冲动,这一次独自在医院经历这么大的变故,也更加印证了老丫和老许的感情,印证了夫妻生活一辈子,一旦发生变故才看出是不是真心的道理。

几个人轮流照看老许,虽然进不去病房,但是生活规律还是打乱了,黑白颠倒熬夜,吃得也不好,导致艳玲睡眠严重不足,但是没有办法,虽然老丫和福臣坚持叫她回家,她还是觉得陪伴在婆婆身边更好。

半夜的时候,老许突然呼吸很难受,并且咳嗽比较厉害,吐出大量的淡血,医生又给他打了吊瓶,低烧咳嗽,用了大量的抗结核药物,但是消瘦的老许因为结核病病程长、抵抗力下降得厉害。

老许最终还是没有挺过来,结核病导致并发脏器功能衰竭,失去了生命。

老丫望着医生抱歉的面孔,哭得差点背过气,隔着玻璃望着病房里没有了呼吸的老许,她伤心地叨咕着:“老许啊老许,孩子都大了,你咋就走了呀!你真不是人啊你,把我扔下就一个人走。”

“妈,你别哭了,爸爸会伤心的。”艳玲一边哭一边搀扶着没有气力的老婆婆。

福臣扶着墙,浑身无力,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也顾不上擦拭,说:“爸啊,你咋这么狠心呢!”

医生和护士把他们劝导到走廊里的长凳子上,看着空荡荡的走廊里,老丫眼望着病房,脚蹬直了在地上,顺着就滑落到地上。

“妈,妈。”福臣和艳玲吓得赶紧把她抱到凳子上躺下。

过了好一会儿,老丫才睁开眼睛,吃惊地望着福臣,福臣也惊住了,看着妈妈迷茫的无神的眼睛,更加伤心了。

“你爸走了吗?”老丫怀疑地问艳玲。

福臣和艳玲张着嘴巴面面相觑,不敢回答,那滋味是剜心的一种生死离别的痛。

老丫赖以靠扶的精神世界倒塌了,心如碎了的瓷器般摔了一地,一辈子的两个人虽然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却是在一起的幸福忘不掉。

突然间老丫感到老许没有走,这种臆想真的成为真实,她日夜地付出,一点没有起作用,她感到极度地失败。

当老许的尸体将被推进停尸间的时候,福臣噙着泪水对艳玲说:“我不忍心再让妈哭了,我说的是心里话,所以就没有叫她跟着,你也不要来,陪着妈妈。”说着说着,豆粒大的泪水瞬间滚落在他因为这些天的忙碌变得消瘦的脸上。

艳玲急忙给福臣擦去泪水,哭肿得双眼通红对他说:“行,你去吧,我回病房陪着妈,要不她苏醒了,找不到咱俩该着急了。”艳玲说话的时候,紧紧攥了一下福臣的大手。

也许此时艳玲的安慰已显得苍白无力,可对于一个失去父亲的男人,尤其是像他这样在童年时在别人家长大的孩子,极少得到父亲温暖的关爱,在失去父亲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一种更强烈的爱。

在以后的日子里,有时候福臣想着父亲临死全身蜷曲在病床上的记忆,仍然像刀子一样刺痛着他的心,在梦里多少次唤醒了埋藏在他心底的父子情。

莫名地哭过之后,他常常渐渐平静下来,对安抚他的媳妇说:“以前不懂,现在一看有爹有妈的日子真是太重要了,爸爸就像我生命中的小红旗一样,没有他了,以后,我活着也就是为了孩子了。”

从爸爸去世那天以后,他像变了一个人的样子,遇到事情变得小心翼翼,而且多愁善感。

周末的一天傍晚,王福臣下班之后,顾不上脱下工作服就骑上自行车急匆匆地往家里奔去,到了家门口,他看到前趟房大东子站在自家门口张望。

他走过去问:“东子,找我吗?”

大东子看见他,赶紧问道:“哎呀妈呀,大哥,快点来我家看看吧!”

大东子红了眼圈,拽着福臣的自行车说:“了不得了,家里跑电了!”

听他这么一说,福臣也激动地一把抓住他说:“咋跑电的啊,白长这么大个了,快快,上家看看去。”

大东子边走边说:“吓死我了,我妈坐在炕上不敢动弹!”

福臣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头前带路,他在心里想着现场的情况,心事重重地跟在后面。

走了大约500米,两个人在一处夹皮墙院落前停住,大东子说:“我不敢靠前,大哥,你看看吧。”

福臣立住自行车,看着眼前院落里低矮的平房,里面灯管忽明忽暗,两堵刚砌的夹皮墙冒着热气,打开的窗户里,炕上坐着大东子的妈妈,房子中间顶房梁的铁管子烧得通红立在那里。

他妈妈坐着抹起了眼泪,说:“福臣啊,快帮忙啊!”

福臣突然想起了爸爸,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掉落下来,急忙说:“大娘,别急,马上好!”

他看着紧张地摇头的大东子,说:“你赶紧带我到电表那去。”大东子把福臣领向院里的一个方向。

福臣说:“你家修房子,老房子有漏电的,地亏来得及时,太吓人了,听见电表响了吗?”

大东子仔细听着说:“嗡嗡嗡的,就在我家后院。”

顺着墙角看去,院落的东墙上传来闷闷的嗡嗡的声音。

福臣接过钳子和螺丝刀说:“你离这远点。”大东子急忙跑到远处。

福臣看着木制的电表箱里飞快转动的电表计数轮盘,说:“哎呀妈呀,这得跑多少字啊。”

他一边心里嘀咕着,也同时知道了原因,看着下面的电线不好掐,他抬手把电源线从上面掐断。

“没有电了!”屋子里顿时传来大东子妈妈的声音,对着后窗喊着。

这破落潮湿的后院子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让福臣心里难受得想放声大哭,眼前总是浮现出父亲的影子。

看到电停了,大东子才赶紧把他拉到屋子里,说:“大哥,你给看看那块漏电了!”

福臣在屋子里走一圈,大东子拿着手电筒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找。

看了一圈,福臣失望地说:“外表墙上看不出来,只好明天白天再看了!我回去告诉值班室一声,明天叫他们好好给你换一下电线,屋里电线老化了。”

大东子无奈地说:“行,哥,太谢谢了,要是你不来,我妈妈都得吓完了。”

福臣点点头,说:“这房子刚抹完灰,到处都精潮的,千万别碰墙面啥的。”

东子妈在东子的搀扶下才下地,说:“这房子盖得早,寻思趁着天不下雨翻新一下,没有想到整这一出,只能等到明天你们来了,谢谢福臣。”

福臣说:“你歇会吧,大娘,我和东子都是兄弟,没外道的事,客气啥,晚上饭吃不上,就上家做饭去。”

东子妈说:“不打扰了,不打扰了,我去大儿媳妇家吃去。”

大东子也赶忙说:“哥,一会去我大哥家,你也别回去了,一起去吃,叫上嫂子。”

福臣心里一想,知道大东子不是外人,吃饭啥的都是小事,但是他因为来的时候没有和艳玲打招呼,所以他和大东子解释一下就蹬上自行车回家了。

短短的回家路上,福臣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大东子的妈妈坐炕上的那场面会把他带回到了对父亲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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