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灭李大案

第二个是李渊。

这个李渊是十六国时期西凉开国君主李暠的后裔,父亲李昞,是北周的御史大夫、安州总管、柱国大将军,李渊七岁时,其父亲李昞去世,李渊袭封为唐国公。李渊的母亲是独孤皇后的姐姐。因此,算起来,李渊还是隋炀帝杨广的表哥,也算得上是很尊贵的皇亲国戚了。

不过对于帝王家来说,别说皇亲国戚,就算父子、兄弟,只要危及到江山,也照杀不误,并且可能关系越亲近,还越容易被怀疑,毕竟只有关系更亲近的人,才更具备谋反的条件。

杨广是个多疑的人,客观说来,杨广是不太愿意重用这些皇亲国戚的。因此李渊的官职一直不算太高,也没有多大的实权,基本都是担任的文职,直到大业九年(613),隋炀帝第二次讨伐高句丽的时候才转任武职,任卫尉少卿,负责去辽东怀远镇督运粮草。

杨玄感举兵后,镇守在弘化郡的元弘嗣因为和杨玄感集团的主要成员斛斯政有亲戚关系,因而杨广不敢再信任这个人,为了稳定关西局势,杨广便派李渊取代元弘嗣担任弘化留守,并诏令节制关右诸郡军队。

此时的李渊摇身一变,从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卫尉少卿直接变成了大权在握的封疆大吏。到了弘化后,李渊性格温和,待人宽厚,关中的英雄豪杰纷纷前去投奔,李渊的势力逐渐壮大起来。

第三个是李密。

李密是杨玄感集团的重要成员之一,在杨玄感死后,李密被捕,当时隋炀帝在高阳县,李密等七人被押送前往高阳。途中李密和他的同伙们用金钱收买押送官员,刻意与押送官兵打成一片,一来二去押送官兵的防备就松懈了下来,李密等七人乘押送官兵放松警惕的时候挖穿墙壁逃跑了。

听到安伽陀的话,隋炀帝大松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宝宝啦!还好,只是宰几个,这下轻松多了,那该宰谁呐?

这时宇文述开始发言了:可以先宰掉李浑,如果陛下想要加注,那就顺便把李敏也宰了,将李氏家族斩草除根。

这个李敏是李浑的侄子,从小被隋文帝收养,因长相英俊,善于骑射、精通音律,被隋文帝的女儿乐平公主杨丽华看重,选作女媳,先后被授与柱国、左屯卫将军、左光禄大夫等职位,也属于当时颇有权势的人。

直到此时,基本可以肯定,安伽陀和宇文述就是狼与狈的关系,先由安伽陀打铺垫,再由宇文述翻底牌。不然你安伽陀一个方士,朝中的事关你屁事啊,专门跑来干这种杀人放火的事,难道不怕生个娃儿没批眼啊。当然,有的方士是根本不结婚,更不生孩子的。

至于宇文述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致李浑于死地,甚至就连杀李浑一人都难消其心头之恨,非得要斩草除根才行。那就要说说他们之间的恩怨了。

宇文述本是李浑的大舅哥,这应该算是比较近的亲戚关系了。

李穆去世之时,嫡长子李惇已经去世了,这个时候爵位和家产的继承就成了几个儿子最关心的问题,大家都想成为那唯一的继承者,一番争斗之后,大家互不相让,最后只得拥立李穆的嫡长孙李筠继承申国公的爵位。

遗憾的是,这个李筠是个目光短浅、吝啬无比的人,成为继承人后,爵位不能分还尚可理解,但是钱财好歹也要给几位叔叔表示表示嘛,结果李筠却是一毛不拔,硬是想要独占丰厚的遗产,自然让几位叔叔非常不满。大家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平时见惯了巧取豪夺的勾当,哪一位都不是省油的灯,因此没过几年李筠便被几位叔叔成功玩死了,申国公的爵位再次空悬。

这时身为郡公的李浑再次燃起了希望,主动找上了与太子杨广关系密切的大舅哥宇文述,想要请大舅哥出马帮助自己继承爵位。二人很快达成口头协议:由宇文述在太子杨广面前美言,由杨广上奏皇帝,将申国公的爵位和家产传给李浑!如果事情成功,申国公府每年一半的收入归宇文述所有。

对宇文述来说,这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一句话能够享受申国公府这个大型上市公司50%的分红,何乐而不为呐。

很快,事情就办妥了,李浑成功继承了李穆的爵位和家产。事情办了,这下就该轮到李浑兑现承诺了,前两年倒好,按期足额兑现,可到了第三年,李浑就有些不愿意了:他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就要分我一半的收入,太不划算了。此时的李浑已经贵为国公,从地位来说比宇文述还高,也就不怕宇文述了,直接单方面毁约,一个子儿也不愿意再分给宇文述。这个时候的他早已经忘记了,如果没有大舅哥的这一句话,他作为排行第十的儿子,怎么可能轮到他呐!

见李浑赖账,宇文述被气得七窍生烟,但一时之间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心里发誓:你李浑敢耍我,有机会,看老子不弄死你!

因此,这次当得知杨广想要对付李姓势力的时候,宇文述知道机会来了,稍加运作,自然就出现了刚才这一幕。

宇文述的功课做得很充足,不仅仅是提出了李浑的名字,而且连细节都准备好了:我跟李浑是亲戚,平时关系也还处得可以,但最近发现他行为有些诡异,天天和李敏、李善衡等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甚至是彻夜不眠。李浑作为当朝显贵的大臣,而且还掌控禁军,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合适啊!

宇文述这段话可以说说得非常的有艺术,先是表明两人之间亲密的关系,然后只描述行为,不阐述结论,给了杨广充足的想象空间。

见宇文述说得煞有其事,也彻底引发了杨广的疑心病,见提到李敏,隋炀帝的联想也开始了:前两天正好梦见洪水淹了金銮殿,李敏的小名正好叫做洪儿,连上天都在向我示警,真是天佑我大隋啊,看来李浑、李敏俩叔侄确实有问题。

做帝王的为了江山永固,对威胁江山的人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掉一人,何况在此多事之秋。直接便命令宇文述抄了李浑的家,李浑一家尽数被收监。

这样的谋反大案虽是由皇帝亲自定夺的,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有的。杨广随即指派御史大夫裴蕴负责审查,可惜面对这个子虚乌有的事,裴蕴忙活半天也没有任何结果。隋炀帝火了,宇文述你上。

宇文述一接到任务,三下五除二就出了结果。他的方法很简单,他先找到李敏的妻子宇文娥英,也就是隋炀帝杨广的外甥女,对宇文娥英说:“李浑、李敏犯了皇帝的忌讳,必死无疑,救不了啦。你是皇帝的外甥女,还愁不能再嫁一个好老公嘛?赶紧自救吧!”

宇文娥英贵为公主,从小娇生惯养,哪见过这种阵势,被吓得只想自己脱罪,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招供”些什么,反而向宇文述求助。

做戏要做全套,见宇文娥英这么上道,宇文述也没有客气,一副“我为了你好”的样子:哎,造孽啊,你就这么写吧……

至此,一桩大案顺利告破,李浑、李敏等李家直系32人被斩首示众,其余的李家族人一律被充军发配于岭南。

可怜可叹的是,这位北周皇后的独女终究没能逃脱一死,还是被自己的舅舅一杯毒酒赐死了,真是砒霜里撒辣椒,毒辣透了,也不知道杨广九泉之下怎么向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姐姐交待,何况,自己的姐姐在帮助父亲篡位的过程中还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没有姐姐的存在哪有自己此刻的皇位呐,皇家的残酷与忘恩负义可见一斑。

弄死李浑之后,隋炀帝照样没有心安,天下依旧没有太平?隋炀帝开始自我怀疑,展开了灵魂三问:天下李姓之人这么多,仅仅杀了一个李浑就解决问题了吗?自己真的杀对了吗?还有谁最有威胁力?

李浑死了,排在第二位的大表哥李渊顺利晋升为头号怀疑对象。正好李渊担任弘化留守后,大肆招揽人才,并且勤政爱民,在百姓中很有威望,不管从哪方面说,都逐渐具备了夺取江山的潜力。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个时候的李渊扩充实力的行为已经触及了隋炀帝的底线,成功引起了隋炀帝的猜忌。隋炀帝已经有了除掉李渊的想法,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罢了。

原因也很简单,刚拿了李浑一家子开刀,马上又对李渊动手,难免会引起天下李姓人员的恐慌。有的事情自己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但要公开的,仅仅以一句箴言就怀疑甚至杀掉朝廷大员,这又是另一回事,在这个时候只要走错一步,恐怕都很难收拾残局。更何况,李渊是自己派去稳定局面的,才刚派去不久就要收拾,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就算要收拾也得要找个充分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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