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送到这里啦。”
“再送送,再送送,”兆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我再待半个小时就走。”
“半个小时?”舒頔扑哧一笑,“我还要过安检,检票,登机,已经快赶不及啦。”
“好吧好吧,那你走。”兆伦连忙摆摆手。
舒頔玩味地看着兆伦,从宽松的卫衣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兆伦的胸口,“怎么了兆少爷,今天怎么魂不守舍啦?”
兆伦没说话,只是自己渐渐低下的头轻轻左右摇晃着。
“飞机要晚点了,你快走吧。”
“我不走了”,舒頔冷不丁地来上这句,兆伦眼神一亮,目光迅速找到舒頔的眸子,企图在里面发现给予惊喜时的窃喜。
但是没有那丝窃喜。兆伦又低下了头。
“别开玩笑了,到时候真要晚点了。”
“我不走。”舒頔撒娇道。
“别闹,人还等着你上班呢。”
“我不走嘛。就在山城陪着你。”
兆伦心中百味杂陈,“舒頔,你知道我家里现……”
“你倒是把行李给我啊。”
兆伦没接话,直视着舒頔的明眸,眼里满是歉意。
“我不想让你走。”
舒頔的嘴角僵了一下,又随即活络。
“怎么?舍不得了?以前没见你这么舍不得?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舒頔努着自己的鼻子,凶狠地对着兆伦说道。
兆伦没接腔,就是那么看着。
良久开口,无奈地扯着嘴笑了一句,“怎么可能?”
舒頔一把抢过自己的行李箱,指着兆伦威胁道,“哼,你小子,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舒頔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意思不言自明。
舒頔扭头就走,兆伦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
背影却转身,想象里的回眸被一个冲撞过来的娇躯证明。
拥抱是爱意的满溢,舒頔整个人环抱着兆伦的腰,脸在衣服上蹭来蹭去。兆伦慢慢将垂着的手抬起,轻轻地放上舒頔的背,轻顺地捋着舒頔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
“请乘坐CZ6917飞往洛杉矶的华夏航空旅客舒頔小姐赶快登机,请乘坐CZ6917飞往洛杉矶的华夏航空旅客舒頔小姐赶快登机。”
怀中颤动的娇躯慢慢平静了下来,舒頔抬起头,用双手扯着兆伦的嘴角,直到兆伦的嘴角弯成她喜欢的角度。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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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是山城,一切都没变。
穿过青城山的树的风又穿过家畜味的菜市场,爱人是我们世界里的至高,但是我们的蝇营狗苟让爱人并不在世界里有这么高的地位。
出租车上冷静,太早了,连健谈的司机也只是喝着茶水吐着茶叶,不时咳嗽几下。
一阵机械声响起,窗被打开,凉风扑来,恍然秋至。
世界冷漠吗?它从不会扫你的兴,你高兴时它也跟着一起明亮了。
但是你神伤时他却悄然不知。
没关系,我们可以在社会之外,有自己的世界。
“小哥?小哥?”出租车司机打断兆伦的思绪,“额,那个,能关上窗户吗?叔这车开空调了。”
兆伦连忙把窗户关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叔,我没注意这事儿。”
“嗨没事儿,开着窗户开空调还是奢侈了啊,现在油价真贵啊”,出租车司机调整后视镜撇了一眼兆伦,“小伙子是干警察的?”
兆伦小吃了一惊,以为自己惹了司机不高兴。
司机见反应就明白了一切,“嗨,我们这行不是吹牛啊小哥,察言观色的水平比官场里不会差,我看你啊眉毛清秀上扬,官禄宫饱满,准头廷尉兰亭分明,小哥将来桃花是真不断啊。”
兆伦觉得有些奇异,“叔对相学这方面还有研究?”
“诶,”司机不以为然,“咱们这行啥都懂点儿,没学过,拉过一个老师傅,那可是奇人,我给你说当时他往我车就这么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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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个五星好评啊小哥,回见。”出租车司机特地拉下副驾驶窗户告别。
兆伦挥了挥手,这时他看见自己目的地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早来警局,不是来上班难道是来自首?
“同志你好,请问是来办什么事的?”一个身穿外穿式制式长衬的女警官放下手上的包子。
“你好,我是来报道的。”兆伦摆摆手解释道。
“报道?什么报道?”
”我今年警校毕业分配到山城市局工作,我叫兆伦,你要不问问局长?“
“好,你稍等。我这里查你警号就知道单位了,这点事还不用局长出马。”女警官冷冷道。
“姐,你贵姓啊?”
“我姓施,都一各单位的,别叫我姐,就叫我名字,我叫施然。你是哪个警校毕业的?”
“哦,我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的。”
施然抬起了头,透明的眸子里显出一丝趣味。
“你再说一边你叫啥?”
“兆伦,就是征兆的兆,伦理的伦,怎么了施……施……”
“你就叫我名字。”
兆伦点点头,“上面没有我的单位吗?”
“不不不,我就问问,你是不是21届的治安学的?”
兆伦依旧点点头,“施然你也是公安大学的吗?”
施然点点头,“大你两届,你以后就叫我学姐吧,你的单位下来了,就在市局治安三组,加油干,市局起点就比基层要高了。”
兆伦看了看施然二级警司的肩章,又看了看前台,深以为然。
“的确是这样。”
施然显然也很忙,”治安三组就在二楼,你自己去找找很快就能找到了。“
“好的,麻烦了姐。”
“没事。”
电梯很宽敞整洁,大理石地板和不锈钢的搭配很有公务风格。
我的未来会在这里展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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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舒頔拉开了遮光板。
飞机起飞很早,整个飞机疲态尽显,耳边除了隔绝不完的飞机轰鸣就再无他物。
我们的高楼大厦在变小,小的让人心惊,人类再也不会有这么残酷的建筑,方圆之间就困住人的全部身心。
山城的山却在变大,或许,到了一定高度,我们才能把原本平常的东西咀嚼出雄奇。
万事万物都在变化,全身更换一遍,只需要七年。我们无论多么愿意相信永恒,时光总是按辔徐行。
手机上收到一条语音。
小伙子还不错嘛,知道给我发消息了,回国给你好好奖励!
舒頔满心欢喜的打开,看到名字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舒頔手死死的抓住手机,指关节都捏的发白,整个人显得很紧张。
“小姐,能麻烦你关下窗吗?边上的男士拍拍她的肩膀。
语气很礼貌,或许是有着讨舒頔欢心的意思,他带着小心翼翼的征求口吻解释道。
“好像有点亮了。”
“滚!别碰我!”
舒頔肩膀反射似得耸起肩膀,一下子推开他的手。
男人也吓醒了睡梦,男人憋了一肚子火,但是男性在流氓问题上总是舆论弱势的那一方,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加上边上已经有人暗自举起了手机,他更只能作罢。
舒頔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太过于过激,但是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拉上了窗板。两眼空洞地望着飞机座背。
一阵药瓶翻动的声音响了起来,男人倒出了几粒安眠药。他死活睡不着。
舒頔看着安眠药眼里的光闪了又消散,飞机正过云层。
真是一片迷茫啊,人类遥望了千万年的云就在手边,但是,我们与前人一样,永远无法得到。
兆伦,求你了相信我,我是你的,我永远是你的,无论我发生什么。
“那个,先生,不好意思,我刚刚是想到别的事才对您发那么大脾气,能请你原谅我吗?”
男人闭着眼睛,只当作药效发作。
舒頔碰了个软钉子,尴尬的脸色让她更显可怜。
男人终是不耐烦了,摆摆手给了舒頔一个台阶下,“好好好,没事没事,你该干嘛干嘛去。”
舒頔也不动,贝齿紧咬着嘴唇,心里的想法像被树脂封存湖泊开不了口。
男人见她状态的确很不对劲,收起了脸上的不耐烦,靠了过来。”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没事,打扰您休息了。”
舒頔说完这段话就带上了耳机,无力地闭眼摊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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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一个警察已经等在门口。
竖起一个手指悬而未落,一会儿好似恍然,指着兆伦确认,“你是?兆伦!”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治安办公室主任,你就叫我刘熹就行,在工作咱们称名字就成,你们三组组长叫我来接你,怕你找不到路。”
“哦哦哦,太麻烦刘主任了,我自己问问就能过去了。”
兆伦感到受宠若惊,眼前这个管五个治安小组的治安办公室主任看上去竟然那样的平易近人。
“没事,你跟我来就行,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公安局,你认真听。”
兆伦点点头。
“咱们局部门不算多,就治安,交通,法制,司法,巡警五个部门,一个部门一层楼,加上第一层楼接待访客,一共六楼。咱们在二楼你可别走错了。咱们治安五个部门一共五个小组,小兆你啊是高材生,有什么苦你要吃在前面,俗话说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苦寒香。要是你躲在后面畏畏缩缩的那成什么样子你看是不?”
“是!”
兆伦立定答道。
“好好,哈哈哈哈哈,警校刚出来的年轻人就是有朝气,我们这辈是老喽,教员说的真是珠玑,未来真是你们年轻人的啊。哈哈哈哈哈。”刘熹爽朗地笑着离开了。
兆伦看到眼前的一片浅蓝制服感到一切都不现实,又感到莫名失落。
他深感自己的成长,从一名警校生,选调到大市的市局,这份安稳正义,人人向往的职业终于有一天能落在他头上。
但是成长却确确实实是单向的,一旦过去,过去就只能成为记忆,哪怕就在上一分钟,也是永远无法再现再现的故事。
“小伙子你组长刚刚出去办事了,我就越俎代庖了啊。“刘熹又走了回来。
“诶,麻烦刘主任了。”
“诶你小子,说了工作时候称姓名。”刘熹笑着打趣道。
“好啦,我也还有工作,我就长话短说了,整个市中心五个区,你们负责武侯区工作,武侯区你初来乍到可能没有准备,我先提醒你,你们组的任务是最重最重的,一堆旅游景点不说,我们市最主要的CBD,大学城基本上都集中你们区域。你们的区域就是城市的市容,容不得任何闪失,你们的工作容不得一点懈怠扯皮,有事容不得一点推诿!否则就不是治安问题那么简单,我们整个城市乃至整个省都会成天大的笑话,基本情况就这些,具体工作安排你们组长会通知你的,现在你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就先熟悉熟悉同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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