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回来了,采访的怎么样。”卓然立吃着水果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挺不错的卓哥。”
“哦对了,卓然立把手上的果渍擦了擦,指着远处一个空着的工位说道,”你的工位离我们远,在二组边上。“
”得,我没啥东西要带的吧。“
”没有。“卓然立回答的很大气,”单位都给你配好了。“
兆伦笑着向卓然立点了点头,然后自己走向了自己的工位。
工位是最临近窗户的,四周被铺着地毯隔出一周走廊,工位是相邻分布。
其实也不远,兆伦后边隔着走廊就是周密。
说远只不过没紧挨着三组,而是被走廊隔开罢了。
工位配了一张带靠背的升降椅,一台电脑,一个机箱。
除此近似三角形的桌子上再无一物,一尘不染,但那丝丝湿润证明着人打扫过的痕迹。
”你好,我是二组的左欣。“
边上的工位是位女士,脸方方的,个子不高,但是看上去却很干练。
”你好,左姐,我是三组的兆伦。“
兆伦连忙回礼。
一番客套地寒暄由左欣提出结束,她笑着抱歉,然后重回自己的工作。
一时间再无人打扰兆伦。
老油条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而这新人给旧人的新早已被消弭,消弭在和家人一句漫不经心的闲谈里。
家里饭桌上。
”我们单位来了个新人。“
”哦。“
这便是新人能给与油条们最大的不一样。
无非是一句平日里不常被提起的谈资。
但是新人不一样。
兆伦看着寂静到近乎沉闷的办公室,只觉得心里那点被赵黎勾起的愤怒都已经消散。
每个人都干着自己的事,虽然无聊单调,但是每个人也算各得其所,一切都很规律很稳定。
这死一般的寂静在兆伦眼里都成了心灵的安宁。
兆伦感到满足到窒息,这样安稳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啊。
怀揣着满足的念头,兆伦不自觉靠在了椅子上。
镂空的拷贝承受着兆伦的力,轻柔地给予着他温柔的支持。
兆伦心里百味杂陈,各种念头不由得浮现在脑子里。
心里念头无边,汇聚起来是一张张人脸。
人脸很是看不清,那番气质风骨却让人不自觉地框进美丽的范畴。
”我们家只有六步……“
恍惚间,兆伦又听到这句话。
人脸迅速褪去了模糊,成了赵黎的样子。
赵黎,那个现在咄咄逼人的记者。
也曾付给兆伦她最温柔的话语,最甜美的行为,最稚嫩的小小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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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姚同学,你能借我你的墨水吗?“
小学,白裙,怯生生的小女孩儿站在兆伦面前。
”是兆啦!我没有女字旁的!“
兆伦纠正道。
”好好好,对不起,兆同学,“赵黎连连道歉,噙着泪水问道,”能借我你的墨水了吗?老师等会儿要查练字了。“
”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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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兆同学,你也住在这个小区啊?!几单元?“
小区门口,赵黎眼睛放光的问道。
”六单元。“
赵黎光芒更盛,”几楼几楼。“
”十楼。“
”什么嘛!我们是对门的邻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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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黎,这是阿姨给你准备的便当,你和兆伦两个一人一份。“
”谢谢阿姨。”
“诶,你快上学去吧,兆伦就在楼下。”
“好嘞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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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伦!今天又被表白了,好烦!”
“这么幸福,烦什么。”
“我不想听’他们‘的,好烦。”
“他们是谁?”
“他们?”
“就是表……表白你的那些人……”
“嘿嘿,你猜!”
“我不知道!”
“他们,就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男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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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黎,咱们要不要上一个大学试试?我有点担心异地恋……”
“说什么啊!”
“我就是说说,你要不想就……”
“上一个大学不是不用说的事情吗!”
“我20岁就娶你。”
“你是22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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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堆文件落在桌上,打断了兆伦的往事。
兆伦从回忆里惊觉现在的存在。
“兆伦,你今天就是正式上岗了,这个袋子里是你的执法用品,”卓然立拍拍桌上的文件,“这一堆就是你今天要审查的,了解你的任务安排。”
“好嘞卓哥,我现在开始看。”
“行,今天又轮到咱小组的卫生,下班留下来打扫卫生。”
“得。”
桌上的案牍,时刻提醒着时间在人生的木雕上刻画着现在,用刨子一层一层,刮去浮躁的树皮,留下沉稳的内里。
兆伦用手用力揉自己的脸。
一切都要向前看。
文件处理的很快,是关于大运会期间治安问题通知。
转眼间时间就走到了中午午饭时间。
午饭是在食堂解决的,并不是外卖点不进来,而是兆伦想试试公家食堂的感觉。
食堂很轻松,没有军队里的严格,也没有学生食堂的嘈杂与混乱。
警察食堂就像成年人的世界,人们对话都在底线之上小心翼翼进行,电视剧式笑声偶尔就在耳边响起,爽朗,又虚伪。
这么看,食堂也挺没劲的,成年人的世界也一样。
食堂的装扮略显老气,一张张铁皮的长条桌下有一张折叠的凳子,漆成绿色,空间里是明亮橘黄色的灯光,打饭窗口就像银行,警察打饭也要低下头。
兆伦要了一个土豆丝和一个红烧鱼块。
兆伦扫了一圈也没有看见熟人,他低下了头,找到一个没人的桌子。
没人是有原因的,桌子上面的油很滑很腻。
鱼块没有一点点腥味,但是有点过头了,有点淡淡地糊味,外面挂了一层札辣椒糊糊,土豆丝很脆,师傅刀工很好,又酸又辣。
这本该是一场极其美味的盛宴。
但是一通电话让兆伦嗓子眼里的辣椒迸发出了磅礴的力量。
兆伦被呛得眼睛都看不清接通按键,只能模模糊糊地按下那个绿色的键。
电话接通了。
两边一样的寂静。
“你……你听……咳,你听我解释。”
电话那边不说话。
“咳咳,是这样的。”
还是无言。
“你在听吗?”
“你说呢。”
舒頔略显抱怨的气愤声音传了过来。
“好久没听你声音了。”
原本紧张焦急的心情不知如何被压制,一阵浓浓的思念取而代之。
是啊,真的有点久。就这几天,差点成阴阳之隔。
电话那边又不说话了,不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那边有点吵啊。”
舒頔才不会说她刚刚开心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天敢让我主动给你打电话,明天就敢主动跟我打电话提分手!”
舒頔强装严肃,牢牢把握住主动权。
“这,你胡搅蛮缠!”
“好好好,我现在都成胡搅蛮缠了!那还说什么呢兆少爷?你跟你施然姐过日子去吧!她不胡搅蛮缠,她哪都比我好!”
“别别别,女朋友,你听我解释,我们真的就住在一个小区而已,同一个单元不同楼层!”
“我这才出国几天啊,我出国还不是为了给你还债!你就背着我偷人!也是,我这个弱女子举目无亲谁能来帮我申冤呢?这么说来倒是妹妹的不是了。”
“当然是我啊,老……老婆。”
话筒里传来砰的一声,震的兆伦耳膜发麻。
“怎么了!你摔了吗?舒頔?舒頔!”
“没没没,没事,我这边太晚了,挂了。”
“欸欸欸,你……”
电话挂的和打过来的一样突然。
此时,远在万里的舒頔整个身子拱起,趴在床上,只将头埋在被子里,手用力的缩紧被子,使其裹紧她的脑袋。
过了好久,舒頔才缓过神来。
嘿嘿嘿,这个榆木脑袋叫我老婆!
连忙取下被子,拿起掉落在一边的手机。
将微信打开,打开置顶,删掉一大段话。
转而换成四个字。
我回国,我们要不先结婚!
发不发送呢?
发送!
兆伦此时正在倒掉手中盘子上的剩饭。
听到那声特别的铃声迅速从裤子里拿出手机。
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兆伦,你在食堂吗?”
“在啊杨哥。”
“帮我带碗饭呗,钱我转给你。”
“好嘞。”
兆伦打开微信,只看到一行浅浅的黑字。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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