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罗檀大梁郡主的身份,魅不得已,还得跟着邺王妃去参加一些西都皇城的宫宴。
她本就是行尸走肉,死了活着,或者活着死了,根本没啥区别。
婢女苏雪卿为她换上了大梁最新款的粉枳襦裙,又在眉间给描了一朵牡丹花钿;妆扮起来后,罗檀那张脸看上去,似乎竟年轻了几岁。
春日,绿萼绽放在雪中,给巍峨耸立的梁西都皇宫,铺盖上一层茫茫的玉色。
魅忽然想起一首不知出处的诗来,喃喃自吟道:”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亦算共白头。”
“你这是想起谁来了?”竹笛被魅斜在腰间,此时窃笑道。
“关你屁事。”魅拍了它一巴掌,回骂了一句。
“......都死了,脾气还这么大。你生前,也是这般粗鲁的性子吗?难怪没能和那个人一起同淋雪。”竹妖也生了一张毒嘴。
“唉,烦死了。早知道不带你出来。”魅气道。
“好好好,我闭嘴。这不好不容易随你出来转转,你也别气了。”竹妖求饶道。
邺王妃的侄女——昭仪陈宝珍,早早便候在春盎榭中,等待着西都各府的名媛贵眷,来庆贺她的四十岁寿宴。
邺王妃携罗檀上前拜见,为檀引荐道:“昭仪娘娘与你可是表姐妹。娘娘此番是因想娘家人了,才小住在这西都的宫峦。”
贵妃见罗檀与她年岁相当,拉住邺王妃的手,又高兴、又感慨道:“自表姐三岁走失,到如今相隔多年才找回,你们罗家也甚是不易。今后,王爷和姑母便可永享天伦之乐了。”
“是啊,你表姐能活到如今,也是颇不容易。”邺王妃不由垂了几滴泪。
“檀,多谢昭仪娘娘惦念。”魅轻揖道。
“那表姐以后,可得常来宫中陪陪我!我那儿子朱友徽,近来被圣人派去了边疆,我回在东都也甚觉无聊,往后一年,都会住在这西都宫阙。可一个人在宫中住,却也无趣的很呢。”陈昭仪叹息道。
“你以后定要多进宫来陪陪你表妹。”邺王妃笑朝罗檀嘱咐道。
“喔,好的,阿娘。”魅答道。
宫宴开始,梁皇久居东都,只派随行的太监,来赐了生日贺礼。
春盎榭里,暖意融融,边看美人歌舞,边赏梁宫飞雪;一时间,魅竟有些恍然,分不清自己身在旧唐宫,还是梁宫了。
她自灌了几杯酒后,晃悠悠站起来,夺过一旁琵琶手中的乐器,竟自顾哐哐哐地弹将起来。
众人皆惊,邺王妃正欲阻止她;却被陈昭仪按了回去。昭仪笑道:“未成曲调先有情。”又对众眷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继续听罗檀弹琴就好。
魅越弹越起劲,一曲接一曲,竟把自己前生所谱,弹了个遍。
只至最后,梁宫中人人错愕。因为自晚唐以后,天下还未出现过这般琵琶高手。
“故人不见,旧曲重闻啊!这曲调,竟是唐宫秦月姝的《朝花夕月》。”礼部侍郎的夫人激动道。
”据说早已失传,她竟然会弹!“贺王妃道。
“我也只是听说过,如今一闻,果然不同反响。”吏部侍郎的母亲道。
“邺王家的郡主,失踪的这些年,不会是待在唐宫中,拜那秦月姝为师了吧。”安阳公主道。
“全部曲儿,都是宫廷绝弹,民间可听不到。”刑部侍郎的千金道。
众人议论纷纷。
“行了行了,你吵死我了。”竹笛狠狠戳了一下魅地腰道:“你喝醉了吧。”
魅痛了一下,酒醒了些,回看四周,见众人还沉湎于余音旋绕中,一个个如身在云端。
魅不由笑了一下,愧疚道:“抱歉,惊扰了昭仪娘娘,和各位贵眷。”
“表姐,莫非你真的是师从唐宫秦月姝?”陈昭仪惊叹问。
“喔,并未,只是有兴捡到一本她所著的琵琶谱,自学的。”魅没想到,自己前世的名字,竟还有人能记着。
“原来你生前的名字,叫秦月姝。”竹妖窃窃笑道:“名字还挺好听,就是不知道,前生的你,又是个什么模样?比罗檀美,还是丑些?”
“关你屁事。”魅醉骂道。
大概酒未全醒,她骂竹妖的声音大了些,传到众女耳中,竟然以为她胆大包天,在骂陈昭仪。
众人又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好在陈昭仪离的远了点,并未听清她说啥。
苏雪卿赶忙拉过主人,俯在她耳畔道:“昭仪娘娘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代西归的先后,统管这大梁后宫,可不敢开罪。”又朝邺王妃和陈昭仪揖拜道:“郡主已醉,不如奴家,先将郡主送回府去歇息吧。”
“不忙。尔等将郡主搀扶至倚兰殿,那里温香暖衾,自是上佳的歇息处。姑母也不必着急回府,在我这西都宫阙中享乐一番,多待些日子才好。”陈昭仪笑语盈盈朝众人嘱咐了一番,心中不尽舒畅;远离东都的那些尔你我诈,后宫争宠, 与西都娘家的人呆在一起,甚觉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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