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显眼的、令人厌恶的、干着离经叛道行业的人会加速恶意的聚集，并给人作恶的勇气。
没过多久就有个势利眼明着来找事了，没事闲的逮着老头骂了两句，当场阎王老头不言不语，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隔天那势利眼就被打了一顿，直接送去投胎了。
前面跟你们提过，投胎并不是件好事，或者说投胎在地府不单单是一种天道的流程，就像是人会由生到死这样的流程，更是一种刑罚。
大多数鬼都是不愿意投胎的，人世间艰难，哪有做鬼自在，地府生活环境可比人间好多了。
而且地府不会有七情六欲的管制，人间世道苦，七情六欲更苦。
所以好多鬼花样在地府做尽好事，积累阴德，就为了不投胎或者晚投胎，从而躲避人世之苦。
有势利眼这么一出，周围的人心里也大抵都明白了，这老头子不是个善茬，恐怕是大有来头。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有关阎王老头的风评立马就变了。
不仅变了，还越传越邪乎。
最开始街上附近的商贩都在传街道有一老头子神出鬼没，肮脏邋遢，但大有来头，连衙役都不敢管，指不定是哪家官家的老爷子有特殊癖好出来体验生活。
后来就变味了，成了天上掉下来个老神仙体恤鬼魂地府日子辛苦，帮鬼魂测算，免费替鬼魂增加阴德的。
这老神仙闭眼能测万事，睁眼能灭鬼于无形，法力超乎六界，就差点没把老爷子吹到天上去。
就这谣言一出，阎王老爷子还没出摊，他往日的摊子前就挤满了鬼魂。
全都是找老爷子增加阴德，延迟投胎的。
硬是轰动了半条街，连衙役都闻讯出来主持秩序了。
那街上是整整堵了一天，比往日的热闹更胜了百倍。
是再也没有鬼魂说老头子邋遢寒酸了。
那是什么？那叫节俭，神仙的美德！
阎王也是个耳根子软的，还真就全都增加了一点阴德，属实是普天同庆，见者有份了。
也得亏这是个真阎王，要是个没能力的，照那架势，现场就得被他们活剥了。
不过阎王也不是个纯纯的散财童子，既然这高帽子戴了，那姿态也就顺势高起来了。
要不这一天天的阴德都白散出去还来了得。
当即就一拍大腿，从屁股底下的竹席上拆了片竹片，大手一挥：“测事增德，只候有缘人。”
意思就是，看我心情，随机接客，要么看缘分，要么看元分。
没错，地府通行货币为元宝，缘分也包括元分。
能看透元分的也许就能有缘分，看不透元分的也就真靠缘分了。
虽说鬼山鬼海之时，这竹片挂出来有很明显的拒绝意味，但还有许多鬼魂不死心。
毕竟阴德难得，辛辛苦苦才得多少阴德，有其他路数那还不试试？万一还真有缘呢？
多日里老爷子是拒绝了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鬼魂才慢慢死心退去。
自此阎王老爷子的摆摊生活才慢慢平静下来，有尊重有空闲，自得其乐。
话回势利眼，抛开那势利眼的所作所为，我对那势利眼还是颇为敬佩的。
毕竟阎王这人平时看着和蔼慈祥，可一旦发怒翻脸无情，那即是怒发冲冠，眼中带刀，直插人心脾。
我有幸见过一次阎王发怒，眼中寒光似要剥人皮肉，我是连眼皮都不敢往上抬。
可那势利眼眼看着阎王吃人目光竟是毫无惧色，果然作死都需要点钝感。
“老先生，我来算命，算事业。您看我跟您有缘吗？”
我一屁股坐在了阎王对面。
这阎王素来不让别人在外喊他阎王，尤其是他在外摆摊算命的时候。
情理之中，也不能暴露身份不是。
只是每次听个指示还要假扮算命的样子，听他一番云里来雾里去，揣度他要给的任务。
不止在外，在内也是如此，活脱脱一个谜语人。
每次我去找这阎王，盯着那张脸，就会出现幻觉。
那张脸幻化出了一根食指，不断勾引着我，说着，来呀来呀，猜猜看呐。
阎王闻言一只眼微睁，咔嚓两下将手中的葱又啃了个精光，而后余光打量了我一番：“老朽观阁下面相，前途远大呀。跟我可是有缘得很。按理来说，工作应该是极为繁忙，可有假？”
一股浓重的葱味扑面而来，呛的厉害，我强行忍住作呕欲望说道：“老先生所言极是，我这工作的确极为繁忙。只是今日工作已毕，所以想来这里找先生算算未来的工作情况。”
阎王手一扬，桌上枯纸笔墨立现，拿起毛笔，阎王顿了顿，再次打量了我一番，在纸上写下了一个“贾”字。
“贾字，西贝，贝在西方。贝有贝壳之意，也有钱财之意。老朽看你接下来的工作要前往西方，且将大有收获。”
葱味再次袭来，浓重的葱味中又夹杂了些口腔异味，熏得我脑袋都有些发昏。
也不知这阎王今天吃了多少大葱蘸酱。可毕竟是顶头上司，还能表现嫌弃不成。
“那老先生您看我去西方找谁呢？”
“贾通甲，为计数首位，也为木之征象。老朽看你前往西方第一颗树下，一切自有答案。”
说完，阎王闭上眼，重新拿起了一根雪白的葱段，蘸了酱，慢慢嚼了起来。
在他手底下干了这么久，我知道这是阎王让我走的意思，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了。
说真的，我这夺命鬼差做得都快心肌梗塞了。
别的上司生怕你效率低，做的活少，这阎王倒好，生怕你效率高。
下任务时非要磨上一磨，不说清楚，全靠自己悟，做错了淡然一笑，来一句：“一切自有道。”
也不知道他说的道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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