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端坐在营帐之中的正座之上,面沉似水,问道:“丁疾,我颁发的禁酒令你知不知道?”
“卑职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敢违抗我的军令?”
“卑职是觉得您整日为国事操劳,十分辛苦,正好又赶上您的寿诞之日,因此,想进献你几坛美酒,略表心意。”丁疾说。
“丁疾,你好大的胆子!如今两军交战,还过什么寿诞?你触犯了军令,竟然还敢狡辩!”
“属下没有狡辩,我说的是实话呀。”
“所谓将不斩,兵不齐!这可是你自找的,休怪我无情!来呀,把丁疾推到帐外斩首示众!”周文怒道。
“是!”这时,从帐外进来两名盔甲武士,架起丁疾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推。
“周将军,我是一番好意,您不能杀我呀!”丁疾大声说道,差点哭了。
朱鸡石等将领一看,连忙都跪下了,求情说:“周将军,丁疾触犯了禁酒令,理应当斩,但是,念他是一番好意,另外,看在他往日立下的汗马功劳的份上,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是啊,周将军,此时正是用人之际,秦军未退,斩杀大将,于军不利。”丁疾的好友魏旭说。
“推回来!”周文觉得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那两名盔甲武士又把丁疾推了回来。
“谢周将军不斩之恩。”丁疾跪到谢恩说。
“并非我不斩于你,只是看在众将的情面之上饶你不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重打八十军棍,要棍棍见血!”周文怒道。
这一次众将都不敢再求情了。
两名盔甲武士把丁疾拖到了外面,按在地上,把裤子扒掉。
八十军棍也不轻呀,直把丁疾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打到六十军棍的时候,丁疾便昏死了过去。
“周将军,您消消气,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丁疾的命就没了。”魏旭再次跪下求情说。
“算了吧,把他抬下去医治,我看今后,还有谁敢触犯我的军令!”周文说。
晚上。
丁疾的营帐。
丁疾趴在床上。
医官为他医治伤口刚走,魏旭从外面进来了。
“丁将军,你觉得怎么样?”魏旭坐在他的床边,关心地问道。
“哎呀,真是疼死我也!要不是你们为我等求情,我今日这条命就算交代了。”丁疾说。
“兄弟,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的,周将军昨天才颁发的禁酒令,你今天就触犯了!他若不治你的罪,他的威严何在?”
“周文老贼,我深恨之!他真是不知好歹,我搬运美酒是为了向他祝寿!他却掉过头来把我打得死去活来!他现在是屡战屡败,好端端的几十万大军,现在只剩下几万残兵败将了,他是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出,就拿我们兄弟开刀!”
“兄弟,你小点声,你这话要是传到周将军的耳朵里,焉有你的命在?”
“他周文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当初,他不过是一耕夫,因楚王抬举他,他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此人的性格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做事情举棋不定,错失良机,若是我之用兵,我早把武关和咸阳拿下来了,即使攻不下咸阳,也可以派兵增援吴广他们把荥阳打下来,如今,城外有六七十万的秦军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郑布前去搬兵,至今杳无音讯,看来也不可能有救兵来了!你想一想,他周文在兵强马壮的时候不去帮助别人,现在陷入险境,人家又怎么会来帮助我们呢?而且城中的粮草已经断绝,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渑池城就会被攻破,到那时,玉石俱焚,他周文掉脑袋,我们也要跟着遭殃。”丁疾说
“你说的有道理呀,那么,照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们不如如此这般或许还能捡条性命。”
“这……这样做能行吗?”魏旭听了之后,吃了一惊。
“你要想活命就听我的,没错!”
第二天夜里三更时分。
天色阴沉,一片黑暗。
周文巡视一周之后,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来到一根庭柱这里,把大枪靠在柱子上,倚柱坐下了。
他太累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家中,看见弟弟周武在田间工作,虽然劳累,却是十分的开心,无忧无虑,这里环境优美,空气新鲜,花鸟虫鱼,自由自在!仿佛就是世外桃源!
他喜欢这里的一切!
他好像又看见了楚王,楚王询问他西征的情况。
他说自己没有完成预定目标,为此而感到十分羞愧,辜负了楚王的重托,他一着急,把眼睛睁开了!
却发现自己已被人牢牢地捆在了柱子上,他想伸手超起大枪,却发现大枪已经不易而飞!
周文大吃了一惊,仔细观看,面前站着两个人,正是魏旭和丁疾。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周文问道。
“干什么?你说我们想干什么?”丁疾冷笑了一声说。
“你们想以下犯上,造反不成吗?”
“周文,算你说对了。”
“我待尔等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为不薄?昨天要不是众将求情,你就把我活活打死了,我现在浑身是伤,疼痛难忍!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几十万将士的性命都毁在你的手上,你心中的怨气无处发泄,就拿我们兄弟开刀,杀一儆百,想借此立威!如今,城外秦军兵临城下,外无援军,内无粮草,你作为主将,束手无策,难道说要我们跟着你一起去送死吗?”丁疾说。
“你们原本不过是马前的小兵,我拽着小辫儿把你们逐步提拔上来,如今大难临头,你们不思报效楚王,却要背叛于我,拿我去请功,还在这里振振有词,真是恬不知耻!”
魏旭一听,羞愧得低下了头。
“周文,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陈胜起义之初,也打出扶持扶苏的旗号,可是他攻下陈县之后,就自立为楚王了,难道说他不是为了自己吗?他做了楚王之后,又在做些什么呢?他心中还有天下的苍生吗?
他大兴土木,营造宫殿,到处选美女,充实后宫,纵情享乐,哪里还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呢?我们在前方浴血奋战,抛头颅,洒热血!能够侥幸活下来,都算是幸运的了。如今粮草断绝,连饭吃的都没有,像这样的王,我们扶保他干什么?”
“你们要知道,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做臣子的就要效忠君主,这是做臣子的本分。至于君主的是非对错,那不是我们做臣子应该议论的。”
“和你这种愚忠之人说也说不通,如今,你也是将死之人了,多说无益。”
丁疾说着拿出一块破布,把周文的嘴巴给堵上了。
丁疾带着自己的心腹之人来到城头上,对城下的秦军喊话:“请章将军出来答话!”
城下的秦兵听了之后,不敢大意,火速报告给章邯。
时间不大,章邯果然骑着马出现在城下,不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便是章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章邯把马带住,高声问道。
“章将军,我叫丁疾,是周文的部将,我与魏旭已把周文擒住,现把渑池城献给将军!”
“此话当真?”章邯一听,大喜过望。
“千真万确!”
“如果你们倾心投降的话,我不但赦免你们无罪,还要向朝廷保举你们的官职。”
“那就多谢章将军了。”
“可是你们说已经抓住了周文,有何凭证?”
“这是周文本人所使的大枪,请你们查验!”丁疾说着从城头之上把周文的大枪扔了下来。
有秦兵跑过去,把那支大枪捡过来递给了章邯,章邯仔细观看,果然是周文所使的大枪。
“丁将军,我完全相信你们的诚意,你放心,我说话绝对算数!”章邯说。
“好,请张将军稍等,我们这就打开城门。”
时间不长,魏旭命人把城门打开,秦军一拥而入,就占领了渑池。
第二天早上。
章邯出榜安民。
有人把周文五花大绑推了上来。
“周将军,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章邯笑着说。
周文立而不跪,把头一抬,仰起脸,并不理他。
“你今日被擒?还有何话说?”
“若不是丁疾和魏旭这两个竖子背叛了我,你想拿下渑池,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周文说。
“部将背叛于你,做统帅的,难道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周文低头不语。
“周将军你文武双全,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才,你以区区两万人马,一路西进,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军队迅速聚集到几十万人,如果不是因为瘟疫,缺少医药和粮草等客观原因影响的话,咸阳就已经被你攻破了。所谓英雄爱英雄,好汉惜好汉,我爱惜你是个人才,如果你肯归顺朝廷的话,我可以在皇帝的面前,重重地保举你的官职,不知你意下如何?”章邯说。
“章邯,今日落到你手乃是天意,犹死而已,何必多言?”周文说。
“周将军,人生苦短,你又何必那么固执?你在哪为官,不都是一样吗?”
“我受楚王的知遇之恩,岂能背叛他?”
“难道你要放弃荣华富贵不要,一心求死吗?”
“请给我一柄剑,我将面向东自刎而死。”
就在这时,有人把朱鸡石捆绑着推了上来。
朱鸡石见到章邯,“扑通!”一声跪下了,乞求说:“章将军,请饶我性命!”
“朱鸡石,大丈夫死则死尔,你又何必如此?”周文一看他那副摇尾乞怜的相,就来气。
“朱鸡石,我听说周文的军队打到戏水时,你当时就主张马不停蹄地攻打武关和咸阳,可见你是一个很有见识的人。”章邯说。
“可惜周文当时不听我言,延误了战机。”
“那你今日被擒,又该当如何呢?”
“如果将军能够免除我的死罪,我有一计,可斩吴广,并且解除荥阳之围。”朱鸡石说。
“朱鸡石,你怎么可以投敌卖国?”周文一听,脸气得铁青说。
“可以,如果你当真能够将功赎罪的话,我可以免除你的死罪,并且委任你官职。”章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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