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挥之不去的记忆

第二年春,整个校园再也听不到她的传闻,仿佛她存在过的身影全部被时间抹去。

是解脱?还是遗憾?

付之流水的心意到最后还未传达,或许与她有缘无分吧。

开学返校第一天,拖着行李箱漫步在校园内的洛景彦,单恋对象缪馨凝到艾尔米留学已有半年,期间他无数次想联系却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开口,他这种称不上“暗恋”的暗恋其实也只有缪馨凝表现出不知道吧。

或许答案一直都很明显,只是他自己不愿接受……

“景彦!”

心中百感交集,阴郁的情绪还来不及排解就被这句语气随意的声音打断。

“景彦!晚点我们出去聚餐你也一起噢,到时间我叫你!”

在篮球场上说话的那个一脸轻浮、自大模样的家伙名叫安泽覃,帅气的长相,无与伦比的运动细胞与音乐天赋是大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更是整个简华大学排名第一的风流人物。

当然,唯一的缺点就是学习成绩确实不尽人意,毕竟上课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写歌谱,下课从来就徘徊在球场、酒场以及娱乐场所的人要是还能有一个不错成绩的话实在太妖孽了。

对方又叫了他一声,才意识到自己发了会呆,急忙回道:“不了,我回宿舍有安排。”

原本想说我等会准备去图书馆看书。可是大众面前这么说就有点惺惺作态。

简华大学并非一所成绩门槛很高的大学,而他交通系更是学院中分值低的末流。

“别老是在宿舍看书啦,大学生活可是未来生活的过渡期呀,重在体验~”

他叹了口气,点头答应。心里自然不想答应,可在众目睽睽下,他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公然回绝这位校园重点人物只怕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安泽覃散发着他那迷倒万千少女的阳光笑容朝洛景彦走来,一把揽住他的脖颈,说道:“走吧景彦,我们一起回宿舍。”

在人群中勾肩搭背的模样引起不少人议论,也不知几时,校园里男生之间拉拉扯扯也会像是高中早恋的情侣一样被无数女生嬉笑着当做话题。

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曾经他们是追求同一个女生的竞争对手。

安泽覃确实是一个很奇怪却又充满人格魅力的人物。大一,同时喜欢上缪馨凝,与洛景彦遮遮掩掩的暗恋不同,安泽覃诠释着猛烈的追求攻势。

两人虽是同专业的院校生,不过那时候两人还没有任何交集,更不是现在的室友关系。

直到他那封藏在天台上从不准备送出去的情书被人不经意挖掘出来,有心看热闹般送到安泽覃之手起,他们命运开始交织。

原本情敌相见该是分外眼红,可这个家伙当时居然笑着脸说出一句:“很好,看来你我的品味很相似,只是馨凝是我看中的人。”

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让人不寒而栗,好似剧本中男主角与挡路的杂碎平淡不能再平淡的一句台词。他喉咙里不断颤抖,大约是想辩驳,可“男主角”周围的随从者不断发出嘲笑的话语和哄笑声,他控制自己面容表现得云淡风轻已经很不容易,为自己争辩的话只能藏在心里,留给自己当做退缩的借口。

不过,遗憾的不仅仅是他。

他们都是失败者。

大他们两届缪馨凝却早有自己的安排,出国留学的计划到最后谁也没能阻止。

在大一的上半年里,洛景彦全部的心思都埋在追求缪馨凝身上,为了她融入一个又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圈子,为了她开始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为了她更好的未来,放手让她追寻新的生活……

我们的关系是时不时会在食堂、教学楼、操场等地方碰面可以互相问候的朋友?还是在某一日的深夜突然交流未来打算与心里话的知交?又或者只是一起在图书馆翻阅文献交流心得的书友?还是辩论队同小组的队友呢……

这一切都不重要,半年的时间旧去新来,她在艾尔米大约已经结识真正善于文学哲理的高材生、与真正擅长审美、艺术的人成为挚友,“Eii”(聊天软件)半年未有联系的记录,他从不敢发消息,生怕发觉已经被对方删除的真相。

她离开的那个学期,消沉至极的洛景彦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教室、食堂、宿舍……

四人间里他再未发出任何沟通的声音,坐在电脑前戴上耳机,仿佛穿越到虚拟游戏世界中,与现实脱开。

现实中一切的一切都结束。

可不久,现实无情得将他与真实世界继续摩擦交织,三名室友在班级上有一位走读生好友,他们准备组成一个新宿舍。

那自然不可能有五人宿舍。

被抛弃得这么彻底洛景彦也不得不将意识回归现实,他知道没有回旋余地便找老师寻求新宿舍,而安泽覃巧合般刚好想组一个二人宿舍,就成为室友。

起初他想拒绝,可安泽覃用他炽热的毅力连续纠缠着他一整天,再加上原室友催促,他不得不服软答应下来。

二人宿舍的价格自然是比四人要贵很多,然而,对于家境优越的安泽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一人支撑整个宿舍水电与租金。

或多或少也因此省一笔生活费,也是洛景彦愿意答应组成新宿舍的理由之一。

也是成为室友后,两人的关系才突飞猛进,虽然二人生活节奏与习惯大相庭径,安泽覃每日音箱外放的歌曲好在大多也都是他耳机里相同类型的轻音乐。

除了安泽覃那些摇滚音乐实在如同噪音!他们的音品还是可以磨合的。

然而,最让他改观的一点是安泽覃却能先为他改变,做出让步,每天放摇滚乐时会调低音量,最大程度不影响洛景彦。

两人是同专业的院校生,虽然不是同班但大多数公开课都是一起上的,一天一大半的时间都相处在一起自然渐渐磨合,话题越来越多。

安泽覃热情阳光的待人态度彻底结束洛景彦维持三个月的“虚拟世界生活”。

而被“男主角”救赎后洛景彦也成为其身后的“追随者”做着善后工作,校园中人送外号“落幕使者”。

并不是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纯粹是安泽覃一月必换一个暧昧对象或三月内换一个女朋友的多情生活中,因洛景彦平时温和的声音与对待任何人都不温不火的语调很适合帮安泽覃将分手的诰言转述对方宣告爱情游戏结束。

人是有心的,这种传话一次两次尚可,次数多了以后,常人看着对方女生哭的稀里哗啦的面容与悲痛欲绝得模样再难开口。

可他不一样,任何时候都能表现得如出一辙,温和的语气让人不方便动怒、礼貌得态度又让人找不到挑刺之地,总是想发泄却无处找茬……

后来安泽覃也该是觉得用一个人更方便吧,所以这类日常隔三差五就需要洛景彦来出手,所以最了解“男主角”感情史的人是谁也不必多言,渐渐的总有人要到他的号码或者微信来套出安泽覃恋爱对象的重要特征与喜好。

而他都会回复,说一句:“情到时自知,恋由心生而非外衍。”之类耐人寻味的话语。

同样是单恋过不可能的人,他知道这份心意是无法抑制的,只好提前拐着弯说些安慰的话。

安泽覃的圈子中洛景彦总有办法巧妙走到边缘地带,每次两人一同返回宿舍就有女生过来嘘寒问暖,在众人话题牵引下他找准时间脱身。

诸如现在,安泽覃和三五个偶遇的同届女生谈天说地聊各种话题,看出安泽覃一时半会不准备回宿舍,洛景彦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说一句,“泽覃,我先回宿舍放行李,晚点不是要出去聚餐吗,我帮你把外套带出来就好。”

结果当然不是这样,等到了宿舍过一会,他很快就把衣服送到安泽覃手上,等安泽覃与其他人聊得火热时找个借口说自己晚上有安排便离开。

他不过是一道透明的身影,偶尔出现尚可,长久呆在灯光下便会窒息。

吃过晚饭,孤零零在校园中闲逛不知过了多久。

只知道走过了所有与她相关的地方,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将所有与她的记忆全部忘掉!

还记得一号楼的天台,他的第一封情书是在那写的。也是压在那里一块掉落下来的砖块下准备一直留藏却被人发现的地方。

来到顶楼天台,惊奇发现门是开着的,可能是有人走的时候忘记关门。

只是随着脚步越来越往上,来到顶层天台,突然发现正前方一双明眸朝他打量而来。

定睛看去,才发现那女孩蹲坐靠在在栏杆旁,月光昏暗却也能看到她眼中的滴滴泪光,宛如受到生活打击,随时会结束生命的人。

显然他突兀得打扰到了人家。

“对不起,我以为没人。”洛景彦面色窘迫退后一步,准备离开。

各位同学,你们平时要是看到有学生忧忧郁郁的杵着,过去开导一下,毕竟翩云大学那起事件实在影响太恶劣,不光是为了学校,你们也当时日行一善吧。耳畔回想起导员上学期说过的话。

我仔细端详一番眼前的女孩。借着不怎么明亮的月光,依稀看得出她稚嫩的脸蛋,应该是个长得好看的女生,不过在如何与他有什么关系。

走得近些,眼前的女孩脸部轮廓也朦胧间看得清晰些,只是这样的女孩想来家境不差,生活中大多时候都不会不如意吧?难道是感情上或者家庭上发生什么变故?

在走近些,她的模样更清晰一些,是人海中撇过一眼,也绝对印象深刻的佳人!

这个带有个人魅力的女生如同缪馨凝一样,有着令人向往的吸引力……也可能是错觉……

“你要做什么!”见洛景彦越来越近,投过来那种粗俗的眼光,对方的语气明显很不友好。

他后知后觉得退后一步,避免尴尬得推了推镜框致歉一句。

“算了,你没必要这样。”片刻后她冷冷得回道。

“很抱歉……”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传来她那听不出情感的声音。

“我也想改变,但已刻入骨髓。”

不想对方居然笑了一声。听不出这笑意中参杂的意思,只是微微颤抖的心无外乎沉浸对方的声音之中。

“感情的事情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人生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何必去执着。”

“喜欢一个人的情感的压抑不住的,飞蛾扑火的故事每个人见解都不同,可大多数人到最后都是那只飞蛾,总有不得已之时。”

“我确实不太会安慰人,抱歉啊……”

他不是善于牵引话题的人,对方也丝毫没有动容,昏暗的月光仅仅只能看到她鼻梁以下的面容,也不知是什么神情。

没一会,对方站起身,经过洛景彦一侧,留下句耐人寻味的话,“如果她一直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做。”

不温不暖的语气听不出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

让洛景彦陷入沉思,不明白这个女孩口中的“她”到底指谁,但心中的答案却似扎根一般。

真是讽刺,想忘记她却永远在回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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