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上学路上，王卫东被0七九车组司机和男售票员截住暴打，“拉电车弓子你他妈还有理了，告状！告状！我让你告状！”
撕扯中王卫东的书包被抢走了，对方威胁，“拿三十块钱来赎，不然见你回揍你一回！”
打人者登车而去，王卫东咬碎满口牙！见一回揍一回对他与其是个威胁不如是个羞辱，好像他王卫东可以认由人宰割。还有，三十块钱怎么回事？噢——处罚，电车公司的处罚！这也是他今天这顿打的由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卫东狠啐了一口血沫了，向学校狂奔。结伴上学的宋超一路小跑跟着。
“你个废物，别跟着我！滚！”王卫东多希望同路上学的是霍凯。
宋超也觉自己窝囊对不住王卫东，挨骂也不忘提醒，“你要找霍凯对不对？可你鼻青脸肿这样，海蓉一看就明白了，她会给你机会说话？”
是呀，现在对霍凯来说，海蓉的话比老师都好使！
“王卫东怎么不亲口跟我说？”走廊里霍凯质问，仿佛宋超假传了圣旨。
“他说二对二不占优势，还得再邀一个敢打敢拼的朋友！”宋超没法回答只能说下去。
这种事霍凯一万个不想参与，可是欠了王卫东一个天大的人情没还，这事就躲不掉的！或许是想多了，不就是哥们吃亏了帮着打回来么，这种事天天有的，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霍凯前思后想，侥幸心理占了上风。
趁着早自习时老师没照面，霍凯蹓出校园在约定的地点等王卫东和他邀来那位朋友。万没想到王卫东邀来的是三十七中的小五。一见面俩人都很尴尬，小五对霍凯更是深怀惧意。
“哎呀，都是朋友，不打不相识么！”王卫东的江湖腔很溜，为俩人圆场，“来来来，握个手！”
小五先伸出手，霍凯也不好拒绝了。
“要我出手就的听我的！”霍凯的要求没人反驳，本来也是他点子多，“要出奇不意就别在这一站，那俩家伙不认识我和小五，我俩随乘客混上车，你随后跟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就这招了，干吧！”王卫东、小五一致赞同。
寻仇的三个中学生沿通乡路开动双腿去下一站，一直阴惨惨冷嗖嗖的天飘起了零星细雪，直向穿了一件毛衣外罩校服的霍凯领子里灌。三月天下雪，在滨江市不是什么稀罕事。
“时间算准了么，别白等！”霍凯一张嘴就呛风了，站住脚背过身。
“一0六路跑一圈儿九十分钟，他们在上学路上打我的，大约七点吧。”
“七点？记准了？”霍凯抬手看表，“七点三十六了，快点，快点吧！”
“急什么？还有一个多小时！”王卫东说，小五也是这么想。
“死心眼儿！非等它一圈儿跑回来，去对面站台截他们返程！”霍凯想的是赶紧事了回去上课。
“对呀，公交车往返的，截他们半程！霍凯还是你脑瓜好使！”王卫东越发觉得自己找对人了，霍凯文武双全啊。
仨中学生小跑着到电站路和通乡路交口站台，雪越下越大了，看表七点五十。
“完了完了，过去啦！还得再等四十五分钟！”王卫东懊恼地跺脚。
“未必，刚才一路上没看见对面过一0六！下雪了，路滑车慢。”霍凯的分析头头是道。
站台上停着一辆十九路公汽，售票员扯着嗓子吆喝：“上喽上喽，火车站省医院东北影院建国公园第一百货防洪纪念塔！上喽上喽！”这都是改革带来的积极性，从前的司乘人员不会这么干的。
另一个售票员正好言安抚车上等得不耐烦的乘客，也仅限安抚而已，客没上够司机是不会开车的。这就是乘客深恶痛绝，公交公司屡禁不止的站台等客。
路上的雪越积越厚，毕竟进入了三月，雪存不住，给密集密来往的车辆辗成烂泥。
霍凯缩脖子靠在站牌下，忽然想起一事，哈口热汽暖着手问：“你俩没带凶器吧，打坏人可不好！”
“他们没动家伙我也不动！”王卫东到是挺仗义。
“来了，王卫东，你躲远点儿！让他们发现偷袭不成了。”电车好认，而这条线上电车只有一0六，“是0七九的话我控制司机，你俩对付售票员、抢书包！”
刚刚跑了一身汗，一旦站下来风雪直向脖领子里灌，小五冻得直打哆嗦。王卫东还好一点，听了霍凯的话躲到路旁树林里。
来的正是0七九，毫无戒备靠上站台前后门齐开，一男一女两个售票员也开始了揽客吆喝。
霍凯率先登车，直奔驾驶室。电车的驾驶室与车厢隔开的，左边是司机座位，右边是驱动电机和电源控制柜。驾驶室的门用一根铅笔粗的钢筋别住，霍凯起脚踹弯钢筋，门弹开。
司机吓一跳回头，霍凯喝道：“别动，老实点，我不想伤人！”他看到书包在驾驶室，伸手去抓。
司机哪会给他吓住，反而先动手，俩人在狭窄的空间撕打起来。到底是霍凯强健些，司机被压到身下几拳擂得抱头不动了。霍凯这才抓起书包。
前门那个售票员没这么便宜了，给小五、王卫东这俩暴徒扯翻在地，狠踢猛踹杀猪似地嚎叫。车厢里的乘客吓得远远躲到了后门。
后门那名女售票员跳下车，破马张飞地冲到对面逆行道，也不管哪一路的了，截停了一辆又截停一辆，反正公交公司是一家。
“坏了，他们来救兵了！撤，快撤！”霍凯前推小五下车，又拉驾驶室里狠踹司机的王卫东。
女售票员这功夫已经截停了三台公交车，六七名司乘人员气势汹汹逼上来！
“跑，快跑！”霍凯喊，呼呼的寒风中他的声音打着摆子。
“你们跑不了的！”满脸是血的男售票员追到车门口，“你们是一二六中的，高三（2）班！你们等着！”
拐进三大厂宿舍区，跑过几栋楼甩开追兵，霍凯站住埋怨，“怎么弄的，老底儿让人家摸得一清二楚！”
“他们抢了书包，一翻作业本啥都知道啦！”
“完了，这下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啦！”霍凯气恼地书包甩给王卫东。
学校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麻烦果然是一环套一环来的！霍凯想到事情要麻烦，可绝对料不到这麻烦环环相套，步步推升到怎样一种严重程度！
愁眉不展的霍凯给王卫东拉着，小五推着，到一家小吃店前，霍凯站住脚不进：“大早上的刚吃过饭——”
“谁说吃饭了，咱们喝酒！”王卫东打断他。
这新奇、刺激的提议让霍凯眼睛一亮，有些跃跃欲试了，可他还是挺着身子没有顺从，“王卫东你见外了，咱们是同学，办这点事还喝酒——”
“这话说的，不办事就不喝酒了？走走走，快进去，这大雪天的喝酒暖和暖和！”
高中生霍凯在内心的跃跃欲试，外力的强拉硬拽下只坚持了十几秒就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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