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邮递员送来一封信，姑姑朝楼上喊一声：“荣霞录取通知到了。”从楼上下来拿过录取通知打开后大表姐高兴地叫起来：“妈、姥姥我考上北京医学院了（今天北大医学部），荣惠怎么样我没吹牛，看你明年高考成绩如何，妈你帮我收好我出去一趟。”“你去同学家说话要注意，万一人家没考上你也别刺激人家。”“我知道。”“出去给你两个舅舅都发个电报，地址在你爸桌子上。”晚饭摆好后大表姐才从外面回来：“妈夫人说待会儿过来。”“我明白她意思，赶紧给你爸打电话让他立刻赶回来。”姑父回来饭还没吃完普里马科娃来了，姑姑叫她大姐，姑父说：“请书房坐稍候。”由大表姐荣霞给翻译过去。饭后姑姑姑父和大表姐荣霞去书房商量事情，新玫跟二表姐荣惠出去在附近街道转了一圈。
第二天早晨大表姐荣霞没有带新玫去学游泳，推出一辆旧自行车带新玫去普里马科娃家。夫人家距离不远，到门前新玫下车大表姐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她家大铁门推车进去。院子里有一个大葡萄架，普里马科娃在下面坐着看报纸。听到声音她放下报纸朝客人招招手：“孩子们过来。”新玫走过去在一把靠背椅上坐下，夫人只穿了一条大裤衩没穿上衣，脖子上戴着一根金项链，项链下面镶着一块蓝色宝石。脚上还是那双紫红色皮拖鞋。她把报纸递过来：“新到真理报，考考你能看懂多少。”新玫拿起来一看是前几天报纸把报纸各版都翻看一下里面还真有不少连标题都看不懂地方，表姐去房间里倒茶，新玫把一些看不懂地方提出来夫人给做了解释。“你定报纸？”“没有，别人给我送来。”夫人穿上一件旧上衣站起来：“每次去江边游泳我都把项链摘下来放家里，这是结婚前他家送来定亲礼物，到我家里看看。”这是一所外墙涂成黄色平房，走进门厅里面家具都很陈旧，东边墙上是一幅人像油画，下面一个小桌子上有一个镀金外国座钟，一台外国进口体积很大收音电唱两用机。夫人说：“这是我结婚前我爸给我画的结婚礼物，这个钟是德国产品结婚时我舅舅赠送现在还能走，收音机是1940年在秋林公司买的德国货现在还能用。”“你年轻时真漂亮。”“40多年过去我已经是个老太太，那边墙上画是我家原来住过房子。”新玫走过去仔细看看，这是一幅风景画，一座二层小楼房。与姑姑家不同房间里还有一个壁炉，桌子上放着一个茶炊。夫人带新玫参观各个房间，布局和姑姑家差不多阳面除门厅外还有4间，阴面4间加上厕所厨房。夫人房间里是一个大铜床一个大衣柜，他儿子住过房间里也是一个大铜床一个大衣柜。阳面还有一间是书房里面有一个两头沉办公桌，两个沙发几个书柜。另外一个房间里是一张单人木床，还有一台旧美国产胜家牌缝纫机。阴面有一间放杂物里面有一辆旧摩托车，夫人说这是1938年她丈夫去德国访问带回来上下班用纯达普牌，曾经带着她去过哈市附近很多地方让她了解了中国农民怎样生活。他走后放在这里一直没人用，当时他还带回一架德国手风琴。另外3间里面各有一张单人床。参观完坐在沙发上夫人给新玫辅导俄语：“40多年变化很大，离开家乡时很多新词还没有出现，你们中国话也一样会不断出现一些新词。我找领事馆和其他人要来报纸和杂志就是为跟上时代，从他去世以后我这里除了你大姐经常过来帮我买东西做家务以外几乎没有客人。”夫人给新玫讲了一个多小时俄语，有些地方需要大表姐给作些解释新玫才能听懂。最后普里马科娃问：“小姑娘在我家住几天怎么样？”“这个我不知道，是不是要大人同意。”大表姐说：“我们回去和我爸商量一下，你希望有个人做伴不过你生活不富裕，她要过来我们会给你她饭费。”“那好，我想你爸爸不会反对，明天早晨过来。”
回去路上新玫问：“大姐你怎么有她家钥匙？”“我经常帮她买东西做家务，还带她去医院看过病，所以她把钥匙给我一套。”回到姑姑家大表姐把夫人意思告诉姑姑，她听完后说：“那位夫人挺孤单有个小孩儿陪伴对她有好处，新玫你去了能不能听懂她说话？”“我想没问题。”“还有她生活习惯和中国人不一样，你在家很少做家务到她那里就要帮她烤面包做饭打扫卫生，你能不能做到？”“我尽量让她满意。”“那行我给你姑父打电话商量一下，先去做你功课，一回儿过来学洗菜切菜。”做暑假作业到11点去厨房帮忙时姑姑说：“你爸从北京打来长途表示同意，让你跟夫人练好俄语，还说以后来哈市会登门道谢。下午让大姐帮你收拾一下明天早晨过去，还有给你妈写封信让你姐姐帮忙发出去。”8月2号早晨小雨，早饭后新玫背上书包，大表姐帮她拿着手提包出门坐接姑父上班汽车去夫人家。三个人走进大门夫人穿一件深绿色连衣裙出来迎接，走进门厅姑父用俄语说：“我和她爸爸商量过之后他同意让孩子来给你当学生，当然要付学费和生活费，我们给你送来面粉、糖、一个西瓜、蜂蜜、蔬菜和茶叶。还有生活费请你收下，我还要去上班再见。”“那我收下，阿赫罗梅耶娃到我房间来跟我睡在一起方便你学习。”新玫跟她到房间里把东西放下再回门厅，姑父走后大表姐和夫人聊了一会儿也走了。夫人把新玫带到书房打开一个书柜，从里面拿出一本字典和一本小诗集：“这是他过去用过俄汉词典，为让工人明白他意思曾经学过汉语。他中国话说得很好，我很少出门和中国人打交道所以我只会简单几句。来这里以后我从1918到1951年退休当过33年俄侨学校老师，这里很多书都是革命前出版，我们课程就从这本叶赛宁诗集开始，战争与和平你自己看有问题问我。”打开诗集新玫从头开始往下念，念完一段夫人给解释一下，个别地方要查字典看如何翻成中文。学习半个小时休息几分钟然后继续学习一直到11点结束，夫人到厨房教新玫怎样烤面包做俄式菜。
吃午饭时夫人在收音电唱两用机上放了一张唱片，让新玫听小提琴协奏曲，用刀叉勺子吃饭。小雨一直到午饭后才停，中午两个人睡在一个床上，第一次睡软床新玫很不习惯。下午2点多起床外边已经晴了阳光照在院子里，换上游泳衣外边套连衣裙两个人去江边游泳。这次去了一个离她家比较近地方，游泳的人很多里边有不少小学生和白俄。下水后夫人教新玫蝶泳，游累了上岸休息遇到几位白俄，他们过来打招呼问夫人这是你什么人：“按年龄应该是我孙女，学生妹妹在我家住学习俄语。”一个白俄老头问：“你生活也不富裕还要带个孩子。”“她家给学费和吃的东西，有个小女孩儿做伴挺好。”那几个人问了新玫不少问题，听完回答好像比较满意，有个老太太说：“这孩子俄语不错，有个孩子做伴比一个人好。”两个人在江边一直待到太阳西斜，回到夫人家里她说：“今天时间太长你能不能坚持？”“没问题。”“你去厕所洗游泳衣我去厨房做饭。”晚饭后去书房继续学习，夫人依然是只穿了一条大裤衩没穿上衣：“你妈妈在家里一定不会这样，他年轻时喜欢锻炼身体让我跟他学击剑，在家里做日光浴。他还带我去冬泳过几次我感觉太冷受不了，不过夏天在院子里做日光浴就这样不穿上衣已经形成习惯。你没有练习过会感觉冷，应该比我穿得多。这里比北京凉快，你小孩儿在家穿个裤衩就行出门穿上裙子。明天上午我们去教堂回来你读小说，下午读诗集晚上我教你拉手风琴然后休息。会不会唱赞美诗？”“不会。”夫人从书柜里拿出一本赞美诗让新玫一首接一首往下念歌词，她讲解内容。
8月3号星期天早晨起来她让新玫改发型，不梳辫子把头发盘起来换一件连衣裙。吃早饭时夫人说：“我们吃完饭等会儿去教堂，先放一段赞美诗唱片你听听，进过教堂没有？”“在北京从没进过教堂。”饭后夫人带新玫到阴面一个房间，她打开一个柜子让新玫看里面两架手风琴：“这个小的是我结婚时他家送的俄国产品，大的是德国琴。”夫人拿出那架大手风琴到门厅打开琴盒拿出手风琴，坐在一把椅子上拉了一段音乐：“这是过去沙皇时期国歌，我再给你拉一段苏联国歌，听过没有？”“苏联国歌我爸有唱片听过，沙皇时期国歌没听过。”夫人拉完苏联国歌说：“我这里没有钢琴，以后每天练一会儿手风琴。我当老师那些年经常用学校手风琴给学生伴奏，退休后很少拉琴。”练完琴两个人把屋子里收拾一下新玫跟夫人一起外出坐有轨电车去东正教教堂，路上夫人讲解了一些宗教知识。走进教堂里面人还不多，两个人找一个靠当中位置坐下，夫人从包里拿出赞美诗让新玫继续读给她做些讲解。8点主教在其他人伴随下从里面出来开始布道，他是一个高个子胖老头，站在麦克风后面嗓音很好听不过大部分内容新玫都听不懂，个别地方夫人给她解释一下。周围人站起来唱赞美诗的时候新玫不会唱只能张嘴做个样子，礼拜结束从教堂出来有几个白俄过来和夫人打招呼问这孩子是你什么人，向新玫提出不少问题。
从教堂院子出来两个人跟着一位比夫人年龄还要大老头一起走，那个人身材和夫人一样高穿一件灰色丝绸俄式衬衣灰裤子，长方脸头发全白了。夫人称他男爵路过一个副食店买了一些蔬菜和猪肉，男爵住在一栋灰色楼房3层，上楼时要夫人搀扶他往上走。男爵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让夫人帮忙打开门，里面是木地板家具都很陈旧。夫人进门后让男爵在沙发上坐下，叫新玫和她一起帮忙把这个单元几个房间打扫一遍。这套房子有5个房间厕所和厨房面积也不小，夫人让新玫帮忙找出面粉、盐和糖，在一个绿色瓦盆里和面。厨房里炉子已经熄灭夫人把木柴和碎纸放进去点燃，等燃起火苗后把煤块放进去生火先烧开水。让新玫把刚买回柿子椒切开和黄瓜、西红柿一起洗干净：“你去和男爵聊天让他给你讲讲历史，我做饭。”新玫回到房间里男爵朝她招手让她在沙发上坐下，问了姓名和家庭情况后他说：“我姓基里连科是个旧贵族曾经有自己庄园和三个孩子，1917年我是少校军官，后来我是所谓白匪。我们那支队伍被布尔什维克击溃后逃到中国，1921年来到哈尔滨。到这里之后找到我家过去一个朋友，他帮忙我进一家银行上班。有点积蓄之后买了这个房子，还找过一个带着孩子中国寡妇，不过我们没有孩子。后来她怕我影响她孩子前途就分开了，这些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在银行工作到1948年有退休金，最近几年过去旧伤让我行走困难。她丈夫过去和我是朋友经常来照顾我，现在她每个月过来几次照顾我。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写了遗嘱交给公证处保管，死后留下东西都留给你那位夫人。”“你在那个战争里都经历过哪些战斗？”“一次大战我在西线，我们那个军团被德军击溃我带着400多人夜间行动白天隐蔽冲出包围，被子弹打中小腿一次伤不重。我住院取出子弹又回到前线再次受伤，和德国停战后回家养伤，以后就是和布尔什维克作战。”男爵介绍了他在内战中一些经历，有些地方新玫听不懂，他让新玫打开一个柜子拿出地图和画册，对照地图和画册给新玫做一些解释，但新玫还是没有完全听懂。
午饭是烙饼西红柿鸡蛋汤、肉炒柿子椒和凉拌黄瓜，饭后男爵去厨房刷碗。回到房间后他坐在沙发上说：“小姑娘希望你下星期也过来，年轻时我在圣彼得堡上过军校，当然今天因为伤病我无法保持军人走路姿态。”男爵让新玫和夫人喝茶后夫人去午睡他开始讲解俄国历史，俄语中夹杂一些中国话，不少地方新玫听不懂，男爵让她从桌子抽屉里拿出纸用铅笔把一些词写在上面：“回夫人家你去查词典。”男爵给新玫讲课将近两个小时，夫人午睡起来后还没讲完。夫人过来说：“男爵我们该回去了，小姑娘你去洗下脸回去睡觉。”回去路上夫人说：“男爵很多年没和孩子们打过交道，他这些年读了不少历史书，在美国俄文刊物上发表过一些文章，解冻后在苏联出版过一本写他来中国后经历小说。”车上有个老太太问新玫：“她是你妈妈？”“不是，我老师。”回到夫人家已经3点多新玫感觉非常困，脱下连衣裙上床一直睡到夫人叫她起来吃晚饭。晚上新玫在书房查词典，夫人给做一些解释。此后一连几天新玫都是上午跟夫人在院子里做半个小时日光浴然后学习俄文读小说练习苏联民间舞蹈自己洗衣服，下午去游泳晚上读她家存那些诗集，中午和下午学习发面烤面包做菜，晚上学拉手风琴，只有6号下雨没去江边。夫人来中国几十年汉语依然只能说很少几句，出去买菜买肉时由新玫给她翻译。中午和晚上用电唱机放唱片让新玫听交响曲，夫人说这是为培养新玫艺术爱好。8月10号新玫第二次跟夫人去教堂，准备离开时男爵走过来：“夫人带孩子到我家来吧。”路上男爵出钱买蔬菜和牛肉，到男爵家夫人先去发面让新玫给她帮忙。午饭前和饭后依然是男爵给新玫上课。1点夫人带新玫在一个房间双人床上睡觉，男爵去另一个房间睡觉。下午起床后发现夫人不在屋里，桌子上放着一个镜框，上面是一张俄国人全家合影照片有些破损，下面是和一个中国女人合影。新玫穿好连衣裙走出房间去厕所，夫人在那里洗衣服对她说：“你去书房找男爵上课。”男爵坐在书房桌子前写东西：“请坐看见我照片了，上面是年轻时在自己家庄园房前照的，下面是我第二位夫人。她照顾我做家务不愿意信东正教我不勉强，现在她该有孙子了。”“你和他们还有没有来往？”“没有，1946年她儿子高中毕业，有我这样一个曾经是反革命白俄继父影响那小子进步我们只能分开，去年遇到一位她家亲戚说她住在湖南儿子在一所中学教历史和俄语。来我们上历史课。”这堂课讲了三个多小时，最后男爵说：“她儿子喜欢历史是受我影响，俄语跟我学十几年如今全都用上，你能在夫人家住到什么时间？”“不知道要大人们决定。下次来我会给你个礼物。”吃过晚饭新玫跟夫人回她家，晚上在门厅夫人用电唱机放俄国歌剧唱片，给新玫解释如何听懂歌剧内容。
11号早晨夫人教新玫自己把头发换个发型，吃完饭让新玫跟她学发面准备烤面包，做完家务和暑假作业她说：“今天我们上午去游泳，换衣服我们去见你姐姐。”两个人去原来那个地方，下水游了一段时间大表姐荣霞来到江边，两个人游回岸边去和她见面。表姐伸手摸摸新玫肩膀：“晒黑了游泳技术进步挺快。”用俄语对夫人说：“这些天带着我妹妹辛苦你了。”“没关系，家里有个小孩子能带来欢乐。”“我准备20号以后去北京，新玫20号回我家。”“吃夫人家面包和菜感觉如何？”“挺好能习惯，就是用刀叉刚开始需要练习。”“每天游多长时间？”“泡在水里两个小时左右。”两个人和大表姐一起下水，在她们两个人保护下新玫第一次游到离岸边比较远接近江水当中地方。游完上岸后大表姐问：“你们这几天在什么地方游泳？”夫人回答：“在东北边离我家近地方。”回到夫人家已经11点半，夫人在昨天剩下炖牛肉里加上西红柿热一下，再做一个汤把面包切成片两个人吃饭。下午午睡起来新玫到书房读书，中间夫人给她做几次讲解，晚上练习1个小时手风琴。几乎每天都是这种安排，新玫读完烟和白夜接着读车尔尼雪夫斯基著作。这些书里很多地方看不懂，结果夫人让她换一本19世纪俄国作家短篇小说集。每天读书学习都在4个小时以上，新玫并没有感觉累，有钢琴基础手风琴技术也提高挺快。14号晚上夫人带新玫去电影院看一场原版苏联电影《静静的顿河》，新玫不少地方看不明白，15号上午夫人专门给她做了讲解，还拿出小说让她看其中一些片段：“等你再大一点才能看懂这部长篇小说。”16号上午带新玫去看一场原版苏联电影《别林斯基》，下午午睡起来给新玫简单作了些讲解。17号上午跟夫人去教堂又一次见到男爵，这次听布道就能明白一部分也能跟着开口唱赞美诗了。
从教堂出来她和夫人又一次去男爵家，夫人给男爵做午饭男爵给她上课。这次内容都与军事有关，从沙俄时代俄军如何训练到男爵战场体验。午饭后新玫和夫人还到上次那个房间午睡，下午起来后继续上课，男爵讲述他对日军伪满时期一些历史事件回顾，看得出男爵很不喜欢日本人。晚饭后离开时男爵送给新玫一本19世纪俄国画家画册，里面以莫斯科等大城市风景画为主。8月20号午饭后大表姐荣霞过来接新玫回去，她说：“我妹妹在你家这些天给你带来不少麻烦谢谢你。”“她学习速度挺快和我相处很好，希望你以后能和她一样，来阿赫罗梅耶娃送你一根项链作纪念。”夫人打开卧室小衣柜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金色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红色项链：“这是30年代他有一次去广州时买回来一根红珊瑚项链，原准备给儿媳作定亲礼物，可惜没成我也没戴过。送给你以后你也是我一个女儿了，来我给你戴上。”戴上项链新玫在大衣柜镜子前仔细看了看，夫人说：“把其他东西收拾好跟你姐姐回去。”大表姐说：“我22号去北京明年寒假才能回来，我会给你写信汇报在大学学习情况。”夫人还送给新玫一本短篇小说集作纪念品，搂住新玫在脸蛋上吻一下，把两个孩子送到门口夫人低下头哭了。回到姑姑家她看到新玫脖子上那根项链十分惊讶：“送你这么贵重东西。”“夫人说送给我以后我也是她一个女儿了。”“那你要保存好去游泳时摘下来放家里保管好。”“回家就收起来上学不能戴项链。”21号早晨多云，起床后姑姑让新玫把头发还梳成一根辫子，上午两位表姐一起陪新玫去江边游泳。从水里上来后去换衣服时二表姐荣惠说：“小妹妹下次来也许你就能自己出去了，下午跟我出去转转明天上午休息收拾东西，下午出发。”回到姑姑家来了一位客人，表姐叫他唐师兄。姑姑说：“这是你姑父解放前教过的学生，他家因为战乱生活费寄不过来时候曾穿过老师衣服吃我家饭。”大表姐问：“来这里能住几天？”“估计还能住5天，我来122厂出差住厂里招待所离市区太远。没想到老师这么忙放假不休息，师母我吃完饭就去学校找老师请教问题。”两位表姐去厨房做饭，新玫回房间整理暑假作业。午饭后客人就走了，午睡后二表姐带新玫出门乘有轨电车到东北烈士纪念馆、黑龙江省博物馆参观，去一些俄式老房子比较多地方游览，晚饭后新玫练琴一个半小时。
22号早晨起床后姑姑过来帮新玫收拾东西：“项链可以先戴上，路上小心回家还放盒子里收好。”早饭后先练琴然后跟姑姑在附近转一圈。下午阴天新玫和大表姐荣霞去火车站，姑姑、姑父和二表姐都去送行。上车后新玫问：“怎么和来时候车厢不一样？”姑姑说：“你妈是领导坐软卧，你们是学生只能坐硬卧。”姑父帮忙把行李安排好又嘱咐几句就和姑姑、二表姐一起下去了。列车开动时大表姐从车窗里探出身子向他们挥手告别。开车时间不长外边开始下雨，列车员来送开水大表姐拿出搪瓷缸子接满，从一个布口袋里拿出面包红肠让新玫吃晚饭。车到长春外边还在下雨，两个人下车在站台上站了几分钟，回到车上大表姐让新玫睡中铺自己去上铺。躺下后新玫听着车轮发出声音很长时间都无法入睡，醒来后列车已经到沈阳站。跟着大表姐下车在站台上售货亭买了蛋糕和烧饼，上车后大表姐去打开水两个人吃早饭。车厢里有几个人看见新玫服装用朝鲜语和她打招呼，向她提出一些问题。中午两个人去餐车吃饭时外面雨停了，下午新玫躺在铺位上感觉很累。在餐车吃过晚饭回来再躺下这次很快就睡着了。车到天津大表姐一个人下车买回几根大麻花，新玫吃了一根喝点水坐在下铺上往外看。
车到前门车站，小程和爸爸到站台来迎接。小程帮着拿行李出站上车，回到家里姥姥和新雅都到院子里迎接。姥姥说：“这次出去超过一个月想家没有？”“好像没有。”“怎么晒这么黑？”“只要不下雨就去江边学游泳所以晒黑了。”爸爸说：“赶紧进屋休息，小程你辛苦了谢谢，荣霞把你皮箱放到东屋你就睡在那个屋里。”大表姐和新玫去厕所洗干净回来爸爸说：“荣霞你舅妈今天出诊不休息，下午我有事外出你在家休息。明天去学校过几天你二舅过来接你过去住几天，以后功课有不明白地方问你两个舅妈都行，你这次考得挺理想。”大表姐打开皮箱拿出一份材料交给爸爸：“这是我爸让交给你一份材料。”“那我带到办公室看。”新玫把书包和手提包拿回自己房间东西拿出来收好，到西院去见嘉荣和其他人，结果她们都说新玫又黑又瘦。午饭后新玫回房间休息，起床后去客厅妈妈已经回来正在和大表姐聊天，新雅过来问：“新玫游泳学得怎么样？”“可以在水里游1个小时以上。”“你是在松花江我是在海里练游泳。”“去青岛住几天？”“8天，住在一个别墅里每天有人来带我们几个小学生去海边游泳，还去一趟舰队司令部。”妈妈看过那根项链说：“真不错就是上学不能戴，以后放回盒子里保存好。”“那我什么时候戴上？”“上中学以后，新雅来帮我做饭，新玫你练一会儿钢琴。”
晚上爸爸回来时新玫已经睡下，第二天早晨早饭后爸爸检查新玫俄语学习情况，听完女儿用俄语背一首诗他很满意：“那位夫人是个好教师，以后去哈尔滨要送她些学费。还学会些什么？”“每天跟夫人练习舞蹈。”妈妈说：“你跳一段我们看看。”“咱们家有没有唱片？”爸爸问：“她用什么唱片配乐？”“用过苏联民间舞曲，萧斯塔科维奇舞曲集，肖邦钢琴舞曲。”“咱们家有老肖舞曲我打开唱机放一段你给我们表演。”新玫伴着舞曲跳了10分钟，妈妈说：“真好，以后要注意经常练习。”7点半大表姐去学校，新玫穿上红裙子带上课本乐谱去崔老师家上课。玄妈妈见到新玫过来搂住她在脸上亲一下：“好孩子瘦了，说说在那里都学会什么？”听新玫讲完崔老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说：“那些白俄我也打过交道，看起来那位夫人挺喜欢你。说他们是反革命可怎么看起来不像坏人呀？他们反对革命那是40年前，如今在中国没有人追究这些事情。那位夫人丈夫是工程师，男爵在银行工作过都已经是参加中国建设普通人，那你俄语成绩如何？”“能看小说了，还有那边朝鲜族人多，看到我这身衣服老有人过来打招呼聊天。”玄妈妈说：“这说明你已经是个朝鲜小孩儿，先学琴然后上语文课。”上完课回家已经11点半，大表姐直到下午3点才回来。
上3年级后班级搬到前一层院子东边南房里，教室有南北两面窗户光线不错，南边窗户外是一个很窄小夹道，前边是其他院子平房。教室对面是校长室和学校会议室，搬到这里后经常能看到熊校长和胡主任。那位胡主任是个怪人，他总是寸头戴一副老式黑框眼镜走路挺直腰板夏天脚穿草鞋。后来新玫在西四一家商店里看到草鞋，大概胡主任就是在这里买的。新玫红裙子放出来一节正好到膝盖，穿上长筒袜棕色新皮鞋背着皮书包去学校引来不少人注目。班主任换成董贤琪老师。董老师常穿绿色军裤紫红色上衣，有时候穿高跟皮鞋，讲课有口音。新玫当上小队长同桌换成达永标，他是个瘦高个爱运动体育课成绩很好上课也闲不住，学习成绩中下董老师让新玫帮他提高学习成绩。老师让同学们定少年报，新玫定了一份第一次看这份报纸感觉内容还能理解。校园内帖出通知让同学们自愿报名参加业余兴趣组，新玫报了美术组每星期下午放学后和美术组其他同学一起跟着武老师上一次课。达永标美术成绩不错但他却报名参加体操组，直到新玫跟妈妈去米老师家上课才发现他爸爸也是个画家。学校还增加了常识和大字课由石老师一个人来教，石老师个子不高四方脸大眼睛，头发很短向上立着说话声音洪亮比其他老师嗓门都要大。有个男生说石老师模样像庙里弥勒佛，什么是弥勒佛新玫不知道也不想多问。
开学后一个星期天晚饭后爸爸问新玫有什么打算，听女儿说已经报名参加美术组后他说：“我带你再去拜个美术老师学习工笔画，你意见如何？”“那什么时候去要考试吗？”“只能星期天上午去，不考试也没有成绩要求只是一个兴趣，每次1个多小时。”“那我去。”9月16号星期天上午妈妈带新玫到板房胡同一个院子里，米老师家住在后院平房里。一进门妈妈说：“米老师我带女儿新玫来跟你学习工笔画。”“大嫂快请坐喝茶，小姑娘过来伸出手我看看。”“你这手指细长适合当画家。”米老师中等个穿一件浅蓝色上衣，秃顶只在后面才有头发。他和妈妈聊了几句外面进来一位阿姨：“大嫂你闺女也长大了真漂亮让我看看。”“新玫这是梅阿姨，以后也可以叫师母。”“小姑娘来和哥哥姐姐见个面。”梅阿姨带新玫到另一个房间：“来见个面，这是大哥景安上大学平时不在家，姐姐景媛上高中，二哥景琦在苏联留学学习戏剧不在家。”“哥哥姐姐好，我叫续新玫。”那位姐姐走过来低头仔细看看新玫：“你在哪个小学？”“二附小。”“知道了，你们学校有个柳老师写小说挺出名。”“这我不知道，他不是我班主任。”“你这朝鲜族裙子挺好看，那人家一问你不就露馅了？”“我跟崔老师家玄妈妈学朝鲜文，在学校和朝鲜族学生说话没问题。”“跟我爸爸去上课吧。”新玫跟梅阿姨回到米老师房间抬头看墙上挂满老师作品，当中一个大桌子上放着很多笔和颜料。米老师说：“新玫我们开始上课。”他把一张纸铺在大桌子上开始讲课，妈妈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就出去了。上完课妈妈从其他房间过来领着新玫往外走，在前院里遇见达永标：“你怎么来我们院？”妈妈说：“我家和后院米家是同乡，你家住在这儿？”“西房里，我爸妈都在家，你可以进来看看我爸作画。”妈妈带新玫跟达永标走进他家屋子，房间当中一张桌子上铺着一张宣纸放着各种绘画用具。达永标爸爸正在画一幅画。看见妈妈进来他放下毛笔迎上来：“胡大夫难得光临寒舍，当年在延安你给我家老大老二都看过病。你闺女和我小儿子同桌也是有缘，请坐秦氏来客人了倒茶。”
达家房间里放着几个圆凳，新玫坐下后才发现凳子是用灰色石头做成，上面铺一个布垫子。达永标爸爸留一缕山羊胡子花白头发看样子应该比爸爸年龄大：“大爷您家凳子怎么是用石头做成？”“这是我带学生下乡体验生活在一个出石匠山村花钱买的，图案是我画出来让石匠刻上去。姑娘你学那个画派？”“工笔画，爸爸说我心细应该跟米老师学这个。”达永标妈妈从里屋出来端来一个茶盘给妈妈和新玫倒好茶水，新玫站起来：“大妈您好。”对方说了几句新玫一点都没听懂。“你大妈口音太重院子里邻居都不容易听懂，以后你来找米老师上课也顺便到我家坐一坐。”“大妈说话听不懂。”“你来次数多了就能听懂，我经常出差不在家，平时家里就他们三个人。”新玫看这位大妈，小个子蓝裤子紫红色上衣小脚尖头鞋上绣着花。新玫站起来看墙上挂的画：“您和米老师画不一样。”“他是工笔画我不是。”妈妈和主人聊了一会儿带新玫出来回家，走到胡同里她说：“以后你到达家会看到他哥哥姐姐，他两个哥哥和他不是一个妈。前边那个人死后他爸又找个山西小脚女人生下他姐和他，当时大家对他爸行动很奇怪，他爸说是她和前边那个人长得很像为让孩子感觉和前边那个人一样。也怪他家后妈和前边孩子关系挺好，而且老大老二都能听懂她口音。”“您能听懂他妈说话？”“能听懂，我和他们那地方人打过交道。”“你们和米老师怎么认识的？”“他和你爸爸是同乡一个中学比你爸小两届，梅阿姨和米老师家是邻居由家里包办，所以他们见面叫我大嫂。”
过了几天下午放学后权志学跑过来说要到家里来看看，新玫看她穿一条绿色裙子：“呀你也穿长筒袜了？”“我大妈暑假过来带来的。”“我们一起走吧，你家还有什么人？”“一个姐姐一个哥哥还有奶奶，我大妈家在朝鲜叔叔家在黑龙江虎林。”“你去过朝鲜吗？”“我爸说小时候去过一次太小没印象。”到家里新玫请客人吃酥糖和烟台梨，姥姥过来问了小客人一些问题。权志学说：“你家有钢琴弹一段我听听。”“先到我屋里把书包放下再过来弹琴。”放好书包回客厅新玫坐在琴凳上打开琴盖弹了几段肖邦夜曲：“真好听可惜我家没钢琴，你怎么去上课？”“每个星期到老师家学1个半小时钢琴两个小时朝鲜学校语文课。”客人过去看过书柜：“你家外文书真不少。”“我爸看俄文书我妈看英文书，我还没上小学就跟爸爸和沈阿姨学俄语，这次暑假在一个俄国夫人家住了快20天每天说俄语学习俄文。”“学这么多累不累？”“没关系不考试没成绩要求，我给你念一段俄语诗。”新玫拿出一本诗集念了一段再翻译过来：“我这翻译不是很准确。”两个人用朝鲜语聊了一会儿，有几个地方新玫需要客人提醒解释：“你家厕所在什么地方。”“我带你去。”上完厕所权志学说：“该走了到你家院子里看看。”客人到院子里看了看3棵树，新玫说：“到前边花园里看看。”两个人在花园里遇到西院几个小孩儿，嘉荣奶奶问：“你们两个说些什么，她是哪里来的？”“朝鲜语，她是学校里比我小一届学生叫权志学。”
9月23号下午新玫从崔老师家学琴回来，康阿姨带着小儿子也来了。爸爸和姥姥看过这个小孩后姥姥说：“这孩子有点瘦。”“不知怎么搞得他比哥哥姐姐小时候都要瘦小，不过身体还可以没闹过病。大婶我帮忙做饭，跟大姐学习不能白吃你们家饭。”“还是让新雅帮忙，你要愿意来也行。”新玫抱起这个小孩儿，那孩子两只眼睛往旁边看，伸出手抓新玫脸，姥姥说：“你不会抱孩子把他放下去干你自己事情。”妈妈和过去一样6点多才回来，爸爸饭还没吃完电话铃响了，他去接完后说：“上级有急事要我马上赶到机关，我拿个馒头吃几口菜去叫小程赶紧出发。”妈妈脱下外衣坐下吃饭，吃了几口她问：“小康明天你儿子放什么地方？”“放在医院哺乳室，我上班以后还是住单身宿舍一个星期回一次家，上班时间他放在哺乳室。等断奶以后把他放家里我再每天回家，这样天冷之后孩子也少受罪。”“你这安排不错，那他妈要多受累。”“老太太说我不在家反而更好一些，家里能安静了。”“你和婆婆经常争吵？”“我不和她吵，他妈嫌这里太吵说要走。老陈说机场飞机起落哪能不吵，要不行送湖南岳阳他哥家去，我把我妈从老家农村接来帮我看孩子。”晚上爸爸回来把新玫叫到书房问给夫人写过信没有：“没写过。”“那你给她用俄文写封信。”爸爸帮新玫起草把草稿检查一遍后让她抄好装信封贴上邮票，明天早晨上学路上投进信筒发出去。晚上康阿姨带孩子睡在东房那个房间里，星期1早晨爸爸让康阿姨和新雅一起上车出去，先送新雅到学校再送康阿姨到医院。
9月30号下午大表姐从学校回来，姥姥说：“3点你舅舅他们回来去参加前边小齐婚礼，今天晚上就你和我在家吃饭。”2点多爸妈一起回来，让新玫穿红裙子长筒袜皮鞋，新雅换身新衣服。爸爸换上西服打上领带，妈妈是毛料裙套装出门上车去黄静茹家。到地方下车一看新玫感觉黄家房子不错，应该是新翻修过。门口有位大哥迎上来：“续主任胡大夫你们一家都来了，贵客临门快里边请，小程你把车停到前边宽敞地方过来喝茶吃喜糖。”爸爸问：“小石你什么时候到的？”“中午吃完饭就骑车过来了。”“什么时候吃你喜糖？”“快了，她是军人她家那一关还没通过。”“那你要尽量努力争取早日通过。”进到院子里齐大哥和黄静茹迎上来，黄静茹爷爷和爸妈来和客人见面，黄家人都是高个子，黄爷爷穿一件深灰色毛料西服打红色领带，黄叔叔穿一身蓝色毛料中山装，大婶是红色平绒上衣。爸爸叫黄爷爷大叔，先简单作了自我介绍。黄爷爷说：“你是中山先生所说先知先觉，胡大夫来我家出诊3次真是非常感谢。”接着和齐家人见面，他们也都穿着新衣服，看上去像是农民。和其他客人见面后齐大哥请他们坐在一张方桌边上，新玫坐下喝杯茶吃一根香蕉站起来在院子里转一圈，房子门窗都是新油漆过，院子当中铺着大块方砖，北房屋檐下种着丝瓜、南瓜、瓠子。齐大哥让她和其他几个小孩到东屋新房参观，房间内是一个旧大铜床不过擦得很亮，还有大衣柜小衣柜写字台几把椅子东西放得很满。回到院子里新玫和齐家来参加婚礼一个女孩子聊天，她是齐大哥叔叔家女儿11岁在公社中心小学上4年级。在黄家院子里时间里时间不长齐大哥过来招呼大家出去吃饭，新玫新雅跟着爸妈出去上车，其他人上了几辆小汽车和一辆绿色带鼻子苏联进口大客车开出胡同。汽车开出时间不长掉头在一家饭庄门前停下，新玫第一次到这边来也搞不清是什么地方，跟着爸妈进去有服务员带客人进餐厅。里面摆着不少圆桌，坐下后时间不长开始上菜，新玫和妈妈要来一瓶白葡萄酒，新雅跟爸爸喝衡水老白干和汾酒。这顿饭新玫感觉菜做得很好吃了不少，饭后出来上车新玫喝多了头晕搞不清楚是怎么回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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