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号早晨妈妈出去上班后新玫对姥姥说：“我去学校看一看，中午不回来吃饭。”新玫换上蓝色华达呢裤子红色毛料上衣，书包里装上水壶和笔记本圆珠笔带上钱和粮票出发到大学区看大字报。她先坐学生免费专线到师范大学，在学校8层主楼里从上到下转了一圈，在学校院子里看了半个小时大字报向西进入邮电学院。工科学校贴出大字报数量少一些，在一座教学楼前面一群大学生正在排练文艺节目，新玫听了一会儿一位个子不高女大学生嗓子真不错。离开邮电学院走到政法学院，这里大字报数量相当多内容也很广泛。一些大字报涉及历史疑案不少事情新玫从没听说过。准备离开时看一下表已经12点了，新玫在校园内找了一个小卖部买了个维生素面包几块桃酥找个地方坐下吃完后离开政法学语院去学生免费专车站。等了一会儿车来了，不过这趟车一直向北去经过黄亭子到钢铁学院（今天北京科技大学），一边是土城另一边是菜地和一个小村庄。
10月4号早晨新玫依然是早早从家里出来，这次她先到医学院（今天北大医学部）校园内转一圈然后去医院，在楼上楼下都转了一圈之后出来上车去清华园，在那里过马路等了几分钟过来一辆55路（今天355路当时中关村到清河）。在林学院（今天林业大学）下车前她问售票员多长时间一趟车：“45分钟。”“怎么这么长时间？”“这条路除去两个学校两边几乎没有居民，只有早晚高峰时间间隔时间短一些。”下车后走进学校一进门是几座3层楼，和其他学校相比似乎规模小一些。在林学院里转一圈从东门出来走到农机学院（今天农大东区），相比之下这所学校主楼还可以，后面校园内建筑物数量不多还有不少空地学校规模不大。看到这座主楼似乎以前见过，下子想起来有一部电影水上春秋里主人公的儿子是农机学院学生，那里面有校园内镜头。从农机学院出来门前马路车辆稀少，路不宽两边还有不少空地。公共汽车站牌子前站了十多个人大概前一趟车过去时间已经不短，新玫过去等候15分钟车来了，红色带鼻子车身小里面人挺多车站上这些人上去一下子就挤满了，这让新玫想起过去幼儿院那边去香山33路。
车到清华园新玫下车，路两边各有一排小树，路南边大部分是菜地对面有一家小饭馆，东边是一条铁路两边堆了不少煤（新中国建立初期铁路东移扩大清华校园，包括今天清华主楼在内校园东部都是这次东扩成果。当时学校门前铁路是詹天佑设计京张铁路原有线路遗留部分，现在已经拆除）新玫走进小饭馆两毛钱四两粮票买一碗炸酱面。吃完后走出小饭馆过马路去清华大学，走进校园后先往里走在一个小商店买一瓶北冰洋汽水，喝完后离开小商店向东走又一次来到主楼前。进主楼走进一个阶梯教室里面大学生正在举行辩论会，正听得入神旁边有个人问：“你是哪个系的？”转过头一看是一个戴眼镜留寸头面貌英俊男大学生：“你是哪个系的？”“工物系。”“我是无线电系的。”“你真漂亮。”“现在你还有闲心想这个。”新玫站起身走出教室，离开清华大学乘车到平安里看下表不到4点。
回到家里钟师傅已经做好晚饭离开，姥姥说：“你爸来电话10号以后回来。”“知道了，去什么地方？”“他说保密不能告诉我们。”两个人先吃饭然后新玫刷碗回房间看那些拿回的材料，晚上妈妈下班后回来吃饭时新玫问：“我爸出差什么事情？”“这我实在不知道，你爸的事情都这样我不能过问，特别是他到国防工办以后他的文件我也不能看了。”5号早晨8点新玫骑车去学校，把车在车棚里放好后先到操场，里面只有几个外地学生在打篮球。几个朝鲜族学生看见她跑过来打招呼：“我们要走了，谢谢你给我们当向导。”“应该地不用感谢，也许我以后有机会能去你们那里看一看，准备去什么地方？”“我们出来时间不短了，到天津看看再去沈阳然后回家。”新玫和他们聊了半个小时分手走进教学楼一层看看，从楼里出来碰见章永安，她穿一件灰色旧列宁服（双排扣女式上衣新中国建立初期很流行）黑裤子，一双白色网球鞋。口中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眼神依然是与众不同：“续新玫你这身衣服真漂亮，怎么穿双不系带皮鞋，这是结了婚上年纪人才穿。”“我喜欢，外地学生不也穿这种鞋吗，你来做什么？”“参加到你们之中。”章永安回答一句走进楼里去了。
走进办公楼沈继红从校长办公室探出脑袋：“大小姐还不过来，我们早就看见你啦。”新玫进去一看原来的会议桌没动地方，墙上那些奖状镜框都没了，大房间里一共有5个人：“过来坐下吧。”沈继红坐在校长办公桌前招呼新玫：“你们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了？”“教学楼改旅馆住串连学生我们只好到这里来占块地方。”“你们怎么进来的？”“工友老崔被赶走以后钥匙交给了电工霍师傅，我们找他要他敢不给。”“你们每天干什么？”高艳云说：“目前事情不多学校不上课我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来看材料我们收集来的各种材料，有些很有意思。”新玫转过身去才发现校长室靠墙那些柜子里过去陈列得很多学校纪念品都没了，里面放着不少传单和书籍材料。新玫走过去随手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在会议桌旁边坐下打开一看里面内容是电影制片厂宿舍学生家长情况调查表。一篇篇翻下去里面有本校学生，也有比自己小其他学校学生多数人都认识。曾一起跟崔老师学琴师姐董岚家那份材料里她爸爸董浩歌编剧，湖北咸宁人毕业于北京中国大学，妈妈白音达拉蒙古贵族家庭出身毕业于北京女三中曾经是全国妇联处长，1957年被下放农场劳动62年回北京在纺织厂当工人。过去到师姐家白阿姨对儿女和董叔叔都说蒙古语，看到这里新玫明白了为什么白阿姨说标准北京话没有外地口音，从来都不提个人私事。看到副厂长叶利科材料时他女儿叶学勤是本校学生比新玫大一届，儿子叶学枫在三中初二，这两个人都经常见到。看到叶利科夫人材料：姓名郝丽美，职业：电影演员不仅哑然失笑，这位阿姨身材不错可以去打篮球，服装虽不算华丽但都很时髦布料也不便宜，只是她视力太差眼镜片厚得像瓶子底长得也不好看。在新玫印象中也从没看过这位女演员出演的电影：“你们从哪里搞来的这些材料？”“把本校和其他学校材料凑在一起，你见过这些人？”“他们这个院和我家不在一条胡同但距离不远，院里很多人我都认识。”高艳云问：“新玫你怎么没出去串连？”“我哥已经出去了，我妈不愿意我也出去。”“你真是好孩子，我们准备出去联系了8个人。”“先去什么地方？”“先北上去哈尔滨然后再决定去什么地方，等冬天再北上太冷。”“你家是黑龙江什么地方人？”“克山县，不过我家人都已经出来村里只有一些远亲还在，以前暑假我去过哈尔滨那地方不错。”新玫说：“我上小学时暑假也到姑姑家住过，她家离江边很近风景不错。”曹莉君问：“高艳云你爷爷什么成分？”“富农，要不哪能负担家里几个孩子上学费用，我爸是在齐齐哈尔上完初中就去长春学徒，45年参军后来分到兵工厂造炮弹。他说那时候条件很差造炮弹和玩命差不多，一次车间爆炸他正好去上厕所才没炸死。”看完手里这本材料新玫又去柜子里拿来3本书，这都是解放前出的书，一本中国地图，一本歌谱一本哲学书。校长室里其他几个人在那里聊天，新玫把这几本书都大致看了一遍。那本歌谱是1933年出版，里面有几首歌曾听长辈们唱过，看完之后她决定把这本书带回家去。看下表已经10点多新玫不想和这些人一起耗时间就说：“我走了有时间再来。”
晚上妈妈下班回来新玫把那本歌谱拿给她看，妈妈翻开后对着里面一页唱起了苏武牧羊。姥姥听完后说：“这不是你小时候学校谭先生教的苏武牧羊吗，多少年没听过了，新玫你用钢琴把它弹出来。”“那我试一试没听过这首歌。”妈妈在旁边低声唱新玫试着把曲子弹出来，等到弹得比较熟练以后她说：“妈咱们换个曲子，来一段5月的鲜花。”唱着唱着妈妈流出眼泪：“又想起当年在抗大唱这首歌的情景。”“您是在那里和爸爸认识的吗？”“是呀，他是老师我跟他学习时间不长就分配工作，后来他去前线我去八路军总部然后下基层，虽然结了婚但一直到抗战胜利我们都到东北才有你哥哥。”电话铃响了新玫去接：“你是新玫我是你二舅，这电话白天打不通，你表弟志凯和同学一起到北京串联，你们接待一下。”“您受没受冲击？”“目前还没有只是工作难做，让你妈接。”“妈二舅电话。”妈妈过来接过电话和二舅说起家里一些事情，时间不长电话断了：“哎真没办法，电话太难打通。”“妈我二舅是什么官？”“地委副书记专员，他这个人和你大舅不一样好冲动。当年大鸣大放和59年你爸都让我写信告诉他尽量少说话后表态，他们那里苏书记一顿放炮嘴上痛快完了，结果撤职下放农村。你二舅当上地委书记但是62年在省里一次干部会上他发言之后又降职还是副书记。”“志凯今年多大？”“和你一年不过8月11号出生比你小一点，把你哥那屋收拾一下等他来了住。”
6号早晨新玫起来帮妈妈做饭，上班临走前妈妈嘱咐志凯来了要好好接待。上午新玫给学校接待站打个电话说家里有事先不去了，和对方商量结果值一个星期夜班。然后在家看书织毛衣没有出门，10点电话响了拿起来一听一个年轻小伙子用不太标准普通话说：“你是新玫姐吧，我是志凯已经到北京住在69中（现在学校撤销房子划归北京小学）。我现在就到你家去坐什么车？”“你坐无轨电车不用换车就能到，过30分钟我去大门外等你，把东西拿过来我妈让你住在我哥房间里。”对方问：“我没见过你怎么认？”“你家有我照片，我一会儿上身红色呢子外衣，棕色皮鞋灰裤子。”10点25新玫换上衣服到大门外去等志凯，10点40从胡同东口走过来两个外地学生，一个人身穿新军装另一个穿蓝裤子灰色毛料旧中山装。那两个人走到跟前穿中山装男学生问：“你就是新玫姐我是志凯，这是我朋友徐咨帆。”新玫看一看眼前这个人个子还没有自己高，长得和志国大表哥很像，衣服很脏脚上一双球鞋已经破了。那个姓徐的比他个子高长方脸头发很长，穿一双黑皮鞋。“快进来吧你奶奶在等着你。”新玫带客人走进客厅，姥姥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这孩子终于来了，多年没见长大了怎么还没你姐个子高。”志凯从书包里拿出带来的芒果干木瓜干黑茶放到桌子上然后把书包挂在衣架上，走到姥姥面前让姥姥仔细看了一遍：“新玫你去买点肉回来让钟师傅给他们做饭。”新玫带上钱骑车去西四副食商场买回牛肉和熟肉水果，回家她和姥姥在客厅跟客人聊天。中午吃饭时新玫问：“你的鞋怎么都破了？”“出门时没问题，路上换车在武昌站外面人太多来回挤被一辆三轮车轧的。要不是他拉我一把往后退差点把脚报销了，下午我去买双新鞋。”姥姥说：“新玫你妈来电话让你从衣柜里把你爸上衣给他拿一件，把他这件中山服拿到洗染店去洗干净，你哥穿过的皮鞋还有几双在他屋里床下面，你去看看他能不能穿。”“知道了。”饭后志凯去帮钟师傅刷碗收拾，新玫打开妈妈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爸爸的蓝色毛哔叽中山服和一件灰色维尼纶衬衣两件圆领衫：“志凯我们家人都比你高，我哥的衣服你穿着太大我爸的上衣你应该能穿，我去把那个烧水炉子点着，等会儿你们去洗澡。”“我们下午去干什么？”“先到我哥那屋里睡午觉休息，下午我带你们去两个出去转转。徐咨帆你家是干什么的？”“我爸在地区公安局，我妈在医院上班，他们以前都是军人南下干部老家是吉林农村。”新玫带志凯到新雅房间从床底下一个旧皮箱里找出他穿过的旧皮鞋，3双皮鞋其中有一双志凯穿上正合适：“这是我哥上小学时穿的，他的布鞋球鞋都穿烂了，皮鞋他不常穿一直存到现在。”
下午2点新玫午睡起来客人还没醒，先把志凯那件中山服送到普兰德洗染店去洗。回来后回自己房间看书，3点半两个人起来了，新玫说：“志凯你骑我哥那辆永久带上他，我们去部机关了解运动情况。”推车到门外上车时志凯说：“姐你真漂亮红衣服棕色皮鞋。”“你妹妹为什么不出来？”“我爸说她太小出来不安全，其实只比我小两岁，她和同学一起到桂林和南宁、广州转了一圈，回家后说太挤太累不往北边来了。在外面一直到机关下班才出来，回去的路上志凯说：“姐你这辆红色风凰女车也挺漂亮，要在我们那里一定会有很多人追你。”“说话注意点。”“我们那地方地处边远经济文化落后，上高中人不多，农民和市内一些居民年轻人都是男20女18结婚。”回到家里钟师傅已经把饭做好，志莉姐也来了。志凯过去说：“奶奶我给您和姐姐盛饭。”不到6点妈妈从单位下班回来，见到志凯非常高兴：“你们那地方太远了我还真没去过，唉，你怎么没你爸爸和姐姐个子高？”“我爸说是因为我妈个子矮，还有小时候在那边生活困难发育不好。”“去过你姥姥家没有？”“没去过，这次出来想去看一看。”“那边还有什么人？”“姥姥姥爷都没了，大姨家住在县城大舅还住村里二舅在枣庄煤矿工人。我回去先到枣庄再回农村。”“今天夜里你们两个睡东屋，志莉睡新雅那屋，你哥志民情况如何？”“他和我妈关系一直不太好，为避开我妈复原后到南宁已经结婚。”“志莉你家出了什么事？”“我妈突然病倒了，明天我回去住几天。”
晚上7点新玫去学校，7号晴天早晨6点半新玫提前离开学校赶回家里。到家后脱下绿色毛料军装换上红色上衣，因为要走远路换了一双自己做的紫红色不系带方口布鞋。背上书包带上相机和水壶领着两位客人出门先去69中，学校所在那条街上有一家医院新玫曾去看过病，但没有注意过这所距离不远的非重点中学。走进校园感觉院子不大来来往往学生很多，操场上打篮球的几个人看衣着也是外地学生。三个人走进教学楼上到3层在一间教室里见到一起来的其他6位学生，志凯指着其中一位高颧骨大眼睛瘦瘦的学生说：“他叫覃适峰上高三我们的队长。”“你好我们讨论一下今天行程，这里有桌椅你请坐。”新玫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看教室里情况，原来的课桌拼在一起放上草垫子当床，腾出的地面也放上稻草垫子铺上从附近居民家中征集来的褥子当床，窗户下面堆着很多垃圾和杂物：“你们也不打扫一下这里多脏呀。”坐在桌子上一位外地学生说：“我们这里还没来过你这么漂亮女同学，我马上去找扫把打扫教室。”和8位广西人商讨结果新玫先带他们去头一个接待站，然后再去清华大学颐和园，一位个子比较高的广西人说：“你这红色呢子上衣特别明显，到外面我们就以它为标志，你这双鞋也挺鲜艳。”“也许和学生身份不太相符，明天我换双黑布鞋。”新玫带着8个人先在操场照相然后离开学校去乘无轨电车，在西单换1路下车沿着广场东侧向南进入东郊民巷。志凯问：“这里怎么都是外国式洋房？”“这里是清末外国人租借地使馆最集中地方。”接待站是一座3层西洋式楼房过去属于一家银行（今天是警察博物馆），门庭若市十分热闹，走进楼内楼道里也聚集了很多人，广西人找到一间接待室走进去，里面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身穿警服中年女干部，见到这些广西人的装束十分惊讶：“你们是哪里来的？”志凯说：“我们是广西来的。”“那位女学生呢？”“我表姐北京人是我们向导。”“请坐吧，你们人多椅子不够用有人要站着请原谅。”徐咨帆首先上前提出问题，这几个广西人在接待室停留超过1个小时提出了很多问题，那位女民警都作了耐心解答，徐咨帆拿出笔记本做了记录临走时向她表示感谢：“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不过接待广西人我还是第一次，我要出去一下。”走出公安局大楼几个广西人在马路对面以公安局办公楼为背景合影，然后新玫带他们沿正义路向北：“你们先去团中央看一看，今天计划要改没时间去颐和园了。”
一个广西人问：“去团中央能见到那些领导吗？”“肯定见不到。”新玫带着广西人过马路进入团中央大院（现在是北京卫戍区），院子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一个广西人看到家属宿舍一家厨房里正在用煤气灶烧水问：“他们这里不烧煤？”“这个大院里有管道煤气。”“你家里有没有？”“我家住在胡同里没有管道煤气。”新玫进去找一位正在做饭的中年妇女要了一壶开水，广西人只顾看大字报时间已经过了12点，新玫对志凯说：“已经12点多你们在哪里吃饭？”“恐怕没时间了。”“那你们在院子里那家小卖部买面包当午饭。”覃适峰问：“这条街有没有饭馆？”“似乎没有饭馆，你们跟我去买面包。”在小卖部里新玫买了一个维生素面包和几块蛋糕。志凯问：“什么面包好吃？”“你小伙子饭量大，果料和维生素一样一块吧。”买完面包新玫带着广西人离开团中央大院沿正义路往北走，路过一个机关门前覃适峰问：“这是什么单位？”“北京市人委（过去省级政府称为人民委员会），过去的日本大使馆。”
新玫带着广西客人到清华时已经过了下午2点，来到主楼前自然又是新玫给他们照相做个纪念。新玫带着他们在清华园里转了三个小时，志凯说：“姐你对这里真挺熟悉呀，我们怎么回去？”“出西门没有公共汽车，只能还从南门出去坐车进城。我们坐31路先到中关村换32路到西直门，志凯你和我坐无轨电车，其他人在瓮城边上坐19路回学校。”徐咨帆说：“大姐谢谢你，明天早晨我就去车站回东北老家，照片你就寄到志凯家。”到中关村时下起小雨，在西直门等车时变成大雨，下无轨电车后新玫一路跑回家鞋袜全湿透了。回到家里晚饭已经摆在桌子上妈妈也回来了正在等新玫志凯回来吃饭，志凯说：“二姑今天让我姐辛苦了跑那么多地方，真是大长见识收获很大。”“你姐没你们那么壮身体，明天她在家休息你自己出去，星期天跟我们去见你大哥志国。你们先去把衣服鞋袜换了给你钱明天去买双球鞋走长路轻便，新玫擦干头发别感冒。”“我们怎么去？”“让你姐去找个出租车带上你奶奶一起去。”“我还是明天继续给他们当向导，我直接从学校去69中。”饭后新玫在自己房间里用电熨斗把红色呢子上衣熨干挂起来，布鞋拿到厕所刷干净晾在窗台上，然后换一双白色网球鞋背上书包带上水壶还有笔记本圆珠笔去学校值班。
8号早晨新玫先在学校南边食品商场里买了两个维生素两个果子面包和蒜肠放进书包再去69中。从69中去无轨电车站路上志凯问：“你们胡同口那家小店怎么开门那么早？”“你进去买东西了？”“买了面包和一块榨菜。”“那是我家周围这一片惟一由个人经营小店，开门早方便附近居民他也多挣钱。”带着这些广西人先到平安里上学生专车，到师范大学后下车。进入校园后那些广西人对学校主楼很感兴趣，走进主楼沿楼梯一直上到8楼，在楼道尽头窗户前向外观赏北京金秋风光之后新玫和他们一起下楼。来到主楼前面一个广西人问：“你以前来过这里没有？”“来过次数不多。”新玫带着广西人先看大字报在校园里转一圈然后穿过操场到邮电学院（当年两校之间没有围墙），依次进过学校各教学楼之后志凯说：“这里比师范大学小多了曲作家咱们地区有没有考进这些学校的人？”“1962年以前没有，从63年开始每年都有人来北京上学但数量很少不超过10个。”新玫问：“曲作家写过什么书？”志凯说：“他是我们那边中学生里名人，惟一在中国青年和广西日报上发表过文章的未来文豪。”从邮电学院西门出来新玫带着客人向北过土城去政法学院，一个广西人问：“这个小土坡是作什么用的？”“历史课老师说这是元朝城墙遗址，元朝蒙古人所到之处人口大幅度下降生产受到很大破坏，连北京城墙都是用土垒起来外面没有砌砖。”“那下大雨不会被冲垮？”“元朝人在北京城里设有存放干草场地，下雨时城墙上盖上干草防止被冲垮，今天北京城里南草场、北草场、大草场这些胡同名就是那时候存干草地方。明朝大将徐达赶走元顺帝，把北京城墙向南移动5里地缩小了市区面积，以后人们就把这些遗迹叫土城。”有个广西人说：“草场那不是和林冲发配地方一样嘛。”新玫回答：“这些草可不是喂牲口的。”跨过一座小桥一行人走进政法学院大院，那些广西人依然是看的很仔细还掏出笔记本作记录，准备离开时新玫看下表已经过了12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果子面包就吃起来。一个广西人问：“向导你还有没有其他吃的东西。”“还有三个面包都给你们。”“那也不够吃，这附近有没有饭馆？”“这里是解放后才建立周围没有饭馆，你们要吃饭问一下学校学生食堂在那里。”
问了一个戴政法学院校徽大学生后大家找到一个学生食堂，新玫买了2两米饭一个荤菜。饭后她带客人出政法学院向北走，路不宽两边各有一排高高的钻天杨路西边是土城遗址。走到冀门烟树碑下覃适峰问：“这是什么碑？”“我没来过感兴趣你们上去看看。”“我们上去看看。”走上土城在石碑前看过后有个人说：“老覃你对历史有兴趣，还不来首诗以留作纪念。”“北京人这皇帝御笔是什么意思？”“过去看书说这是燕京八景之一，以前这里树木很多不过今天没多少树木，烟自然是指秋冬季节大雾弥漫天气。”覃适峰想了一会儿拿出笔记本和圆珠笔：“杨柳依依无处存，碑文犹在天地变。炊烟散尽树伐去，广西学子碑前过。”从土城上下来继续向北大家走进北航校门，经过教学区时新玫看到那里一块空地上放着一些旧飞机机身，一个广西人问：“怎么没有完整飞机，北航不是造过飞机吗？”走到教学区门口那里有两个人守门请他们出示证件：“非本校师生不能进入，串联学生可以在校园内其他地方看看。”新玫跟着广西人在北航校园内转了一圈，志凯说：“这里地方真大，但愿我以后能来这里上学。”离开北航新玫带广西人去了医学院和钢铁、地质学院，从地质学院北门出来时已经快到6点，新玫说：“我和志凯明天不能陪你们，北边还有矿业、石油学院你们明天可以去看一看。”回到城里先带志凯去西单商场买鞋，还买了一件不要布票蓝色化纤混纺上衣一件维尼纶衬衣才回家。到家后妈妈问：“怎么回来这么晚，志凯今天我给你爸打通了长途把你情况告诉他，这长途真不好打，说了没几分钟就断了。你爸说他汽车没了走路上下班你妈还没被事。”
9号上午8点多新玫依然是红色呢子外衣，换双皮鞋到附近出租车站叫来一辆灰色太脱拉600出租车（这种车是1950年从捷克斯洛伐克进口，相当于今天奥迪A6），司机是一位留寸头长方脸中年人。车开到院子门前姥姥和妈妈志凯上车坐后面，妈妈说：“同志您开车稳着点，我怕老人晕车。”“你放心没问题。”车到大表哥家借住的宫前街12号门前停下，姥姥他们先下车新玫付过车钱后下车。从外表看这是个房子挺不错四合院，门前方形门墩上面是小狮子。志凯在前面新玫跟在最后走进院，表嫂林玉华领着孩子从西屋出来：“奶奶二姑你们来了，这位是谁？”“你二叔家弟弟志凯，这是你大嫂。”“我大哥呢？”“他去买粮食马上就回来，先到西屋坐下休息。二姑志莉怎么没过来？”“她妈病了回去照顾几天。”主人强师傅一位中等个方面大耳秃顶男子从北房里推门出来，冲着妈妈一抱拳：“大姐你们就请北房来坐，咱们也聊一聊给我解个闷儿，大娘您也请。”新玫进屋一看，靠北墙放着一个方桌，屋里还有几把木椅都是老式家具。强大婶一位身高和丈夫差不多瘦瘦的农村妇女从东屋出来给客人沏茶，妈妈说：“中午就不麻烦你们做饭，我出钱到外面吃一顿。”“那太谢谢大姐了，你是什么时候入党？”“1932年在大学经老师介绍入党，比她爸晚6年。”“按照孙中山的说法您和大哥都是先知先觉，我这样人属于不知不觉，来我给您倒茶。”表嫂说：“还是我来吧，大婶您要不舒服就回屋休息。”强大叔说：“我家是这村老住户，祖坟在北安河那边山上到我爹第9代，前边还有但是找不到了。我家过去属于中农自己种几亩稻田，我爷爷说祖上参加过修圆明园留下过工程书籍。到我爷爷那一代参加重修颐和园，还有建西边现在那个小学原来叫外务部公所，相当于今天礼宾司是外务大臣也就是外交部长办公接待洋人地方。我爷爷在工地当上个小头目挣了钱盖起这所房子，清朝完了以后农忙种地农闲进城盖房子，为能种稻田找了个大脚满族儿媳就是我娘。说实话挪用海军经费重修颐和园让国家遭了大难，这附近一些百姓趁机发点儿小财有点发国难财味道。解放后我进颐和园修房子当工人，可休息日还要回来帮家里干农活。这几年我这日子太背了，1966年屋里摆的墙上挂的东西全收起来，学校也不上课了。玉华来这段时间能和我老婆聊天帮她干活给她看病，还有这个小家伙解闷儿我老婆生活能自理能做家务，也替我解了围。”妈妈想抱一下勇纲那孩子不干伸手打妈妈，表嫂说：“这孩子不喜欢上年纪老太太，除了强大婶每天带着他不让其他女的抱。”
大表哥志国从外面进来：“奶奶二姑你们来了。”“志国这是你二叔家志凯，你们弟兄还没见过面，今天什么班？”“下午4点上班，离得太远了广西我从没去过。你哥志民在干什么？小时候在老家我和他老在一起玩儿。”“他去年从部队复员后到南宁铁路上班，我给你写个他家地址。”“结婚没有？”“复员后和对象结婚，我嫂子调到南宁电话局上班。房子是铁路给的还没有孩子。”“你嫂子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万红妹她爸曾在地区财政局上班已经去世，她家也是南下干部原籍河北河间。”表嫂问：“他和你妈关系如何？”“表面上还过得去，他们去南宁就是为避开我妈，我爸说去南宁总比在我们那个连铁路都没有小地方好。”强大叔问：“为什么不找个当地人？”“我爸意思是找个和他们一样南下干部两家人来往方便，相互好理解在家里说普通话对后代有好处。”表嫂看一眼新玫皮鞋：“你也穿不系带鞋，北京小姑娘没有穿这种鞋的。”“我妈穿这样鞋我也买一双外出时穿，不能去学校怕她们笑话我，你也是这种鞋。”“我这是布鞋，结婚后你大哥说他们那地方年轻妇女也穿这种鞋，让我穿我就顺着他意思买一双。”“院子里晾的缅裆裤是你的？”“蓝色是大婶的绿色带红色方格是我在家穿，现在又怀上了穿它方便，上班不穿这种裤子。其实我过去只有小时候穿过，搬到这里来受大婶影响又自己做重新穿上。”“你娘家住在什么地方？”“以前住东边挂甲屯，彭总下台后曾在那里吴家花园住过，他偶尔出来走走我大妈见过两次。解放后我爸到铁路上班家搬到西直门外，老房子一半归我大爷另一半我哥一家4口住就算我爷爷留下房产一家一半，我姑姑把老人留下其他东西拿走家产平分。小时候跟着大人种菜种水稻，家搬到城里以后没有土地就不干农活了。”
大表哥说：“志凯跟我和你嫂子到西屋聊聊，让你二姑她们跟强大叔聊天。”他们几个走后强大婶问：“大姐你解放前上过前线没有？”“抗战鬼子扫荡时参加3次战斗受一次伤，有一次我们医务学校受到很大损失。我是刚到学校10天没受处分，前一任校长撤职由我接替，直到现在一想起那些牺牲年轻姑娘我都觉得对不起她们，当时被鬼子追得太累了休息一夜被鬼子追上。那一夜我一直没睡稳觉得心里有事，后半夜穿上衣服起来到外面听到村外有声音。我赶紧回屋拿枪把其他人叫起来还没赶到村口就和鬼子接上火，打倒几个鬼子后来肩膀中弹倒在地上。周围几个人都牺牲了鬼子冲上来我躲到墙角隐藏让他们过去，等鬼子过去我把枪重新装上子弹先爬一段看周围没有鬼子跑进一片树林。鬼子追出来被我开枪打倒两个，因为村里正在激烈战斗他们没有再追出来。后来一位轻伤男学员从村里出来。搀扶我爬到山上在一块坟地里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天亮后躺在那里第三天上午她爸的部队路过，那个男学员走出坟地叫来战士们救了我。见到她爸我哭了，老续说别哭牺牲那么多同志你能活着冲出来真是不容易，他让战士用担架送我去后方医院手术取出子弹。”强大婶问：“你和她爸以前就认识？”“我在抗大曾是他学生，39年结婚后他就去前线以后我也去前线一直很少见面，直到抗战胜利都到中央机关才正式成家有了新雅。”强大叔问：“大姐您枪法如何，用的什么枪？”“我在训练中成绩不错，要不打倒追上来的鬼子也活不到今天，那时候用的是缴获日本南部式手枪，后来调到中央机关手枪上交真有点可惜。”“大姐您身上有仙气能预知祸福，逃过一场大难才当上司长。”“我哪有什么仙气，要能预知祸福也不会受伤。”新玫问：“大婶您娘家是那个村的？”“南边黑塔村，如今叫四季青公社西山大队娘家姓梁。41年18岁嫁过来。”
快到中午妈妈让新玫去把志国、志凯兄弟叫出来大家在院子里照相，然后去颐和园餐厅吃饭。路上强大叔指着一处大院子说：“当年我爷爷就在这个工地干过活，清朝外务大臣在此办公，后来我在这个院子里上学。”吃饭时8个人坐了一桌，勇纲挨着他妈妈自己坐一把椅子。妈妈问：“强老弟你喝什么酒，来瓶俄德克还是汾酒？”“我平时喝不起那些价钱贵的酒，今天既然大姐请客那就来瓶汾酒。”酒菜上来后志国给强大叔斟酒：“你们兄弟也一人来一盅。姑娘你喝不喝？”“那我也来一点。”一盅汾酒下肚新玫觉得肚子里发热，但是没有感觉头晕。吃完饭妈妈问：“志凯你准备去什么地方？”“附近有没有大学进去转一转。”新玫说：“妈你带姥姥和他们一起回强大叔家去休息，我带志凯先去国际关系学院然后去农业大学。”“这挺好，国际关系学院距离不远让他去看看，农大有多远？”“距离西苑车站3公里，到国际关系学院大概2公里多一点，然后我们自己回去。”从餐厅出来新玫带着志凯往北走，志凯指着路东高墙问：“这是什么单位？”“这是自得园，清末皇帝警卫办公，还有给皇家唱戏那些人居住地方，夏天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在颐和园居住办公，这些人都要跟着前来，现在属于党校。”“姐你没喝醉？”“没问题你怎么样？”“我头一次喝度数大酒现在感觉头晕。”“那你走慢一点。”国际关系学院大门口没有人把守随便进出，两个人在校园内转了一圈，志凯说：“这所学校规模不大呀。”“我爸说这是从苏联学来的，莫斯科也有个国际关系学院。”“报上说能进那所学校都是所谓特权阶层子女，从那个学校出来很多人都进入苏联外交部被派往国外。可我看院子里那些大字报里似乎没有这些内容。”“你太傻，那些事情怎么能摆到明面上来宣扬。”
离开国际关系学院两个人去农业大学，路很窄两边都是农田一派田园风光。校园和宿舍分设在公路两边，大门口站着两个人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志凯回答：“广西农大来串联学生。”对方看一看志凯胸前校徽一摆手让他们进去，走进农大教学楼新玫问：“你从哪里搞来大学校徽？”“从邻居家借的她去年毕业。”两个人先走进主楼在里面转一圈，然后进图书馆在里面报纸架子上志凯看到广西日报非常高兴：“出来快一个月还没看到过广西日报。”志凯从架子上取下广西日报找个地方坐下仔细阅读，新玫想起大表哥曾在天津上学。前些日子突然去世那位市委书记和爸爸是朋友曾到家里来过，从架子上拿起天津日报翻阅。看完后她去拿了四川日报，志凯找管理员要来9月份广西日报坐在那里继续仔细阅读，看到4点半志凯才站起身交还报纸：“姐我们出去看看。”两个人在校园内转到5点多，在学校门前停了一辆杭州来支援公共汽车。新玫上车问司机：“是去西苑吗？”“对这是学生专车到西苑32路车站上来吧坐满人开车。”5点20车上挤满一车学生司机关门开车，路上经过一座石桥，新玫看河里水流量不大猛然想起这就是从幼儿院后面经过那条小河，河水混浊但还没有什么臭味。在西苑换32路时新玫指着一所医院：“大嫂以前就在那里上班，现在调到海淀医院一会儿路上能看到。”回到家里已经快7点电视里那个墙上电钟图案已经出来，姥姥问：“志凯你都看到什么？”“在农大看到广西日报，出来这一个月第一次看到我们那里报纸。”“你已经是广西人了。”“不完全是，在外面说当地方言回家说普通话。”新玫去热菜把饭菜在桌子上放好，妈妈问：“志凯你还去什么地方？”“原来准备去东北，现在天气冷他们受不了，明天早晨我去和他们商量15号离开北京，他们去长沙我去山东枣庄煤矿去看我二舅他们，姐你明天再给我们当一次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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