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我都一样

在丽江古城的深秋,雨丝如梦般飘落,洒向这座古老的城池。幸运的是,古城似乎并未被深秋的寒意所侵袭,否则在这蒙蒙细雨中,人们或许会禁不住打一个寒颤。

叶安与吴猛收起雨伞,站在公司楼下。吴猛抱怨着:“这雨下的,让我共享小电驴都骑不了。”说罢,他便迈步走向电梯。叶安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打开微信,给陈苹发了一条消息。

叶安:“你到公司了吗?”

陈苹:“到了,在七楼准备开播。”

看着陈苹的回复,叶安起身拿起笔记本向楼下走去。吴猛和其他运营人员则是有的人在招募新的主播,有的在指导主播进行直播。整个团队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叶安为陈苹做了一些开播前的准备工作后。

“陈苹你家是哪里的?”

“昭通的小苹果呀。”

“叶安,你弹吉他不错,唱歌不好听诶。”

“箩卜青菜各有所爱呗,你觉得叶安唱歌不好听,我还觉得陈苹比小苹果好看呢!”

他们两一个靠着直播间门框一个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叶安说完最后一句话,感觉好像说的有点问题,挠了挠头,关上直播间门,回办公室去了。

傍晚,叶安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写策划案确实伤精费神,还挺累的。叶安吧今天写的内容保存,站起身望向古城区,夕阳洒向这座千年古城,仿佛一层淡金色的薄纱覆盖着古城,果然下过雨后的傍晚晚霞是最美的。就像我们每个人的人生,经历风雨后,才知岁月静好的美

叶安走在去此一时酒店的路上,手机轻轻震动,叶安拿起手机一看,是浦姨的电话。

“喂,浦姨我刚刚下班,在来酒店的路上啦。”

“臭小子,不是在催你,今天你去老张的酒吧,他那今天晚上搞活动,跟我要人呢。”

“好的,浦姨。”

老张的酒吧与浦姨酒店隔着两条街,是一家丽江小桥流水边的静吧,也就是那种唱民谣,安静喝酒是地方。

叶安大概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叶安看到老张在酒吧柜台和几个大学生谈天说地,酒吧搞活动,买一打送半大,附近叶安他们大学来了很多人给老张捧场,也有几桌游客。

叶安老远就喊道:“张哥,我来啦。”

老张是一个经常健身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留着干练的板寸,硬朗的面庞也牵起嘴角微笑说:“小安,我可是厚着脸皮给浦姨要人啊,你多唱一会,酒管够。”

叶安笑了,张哥每次都给他兼职费用外加一打啤酒,可叶安酒精过敏不能喝太多,老张就每次都给叶安存着,现在存下的酒都够叶安喝半年了。叶安也很无奈,老是这样劝酒,虽然也没要求自己喝,就是给自己存着。

叶安走上酒吧唱歌的台阶上,向着一把吉他走去,这把吉他是“马丁牌”的,是一把雕刻定制吉他,在吉他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凡人百年,爱是秩序外的一章。Dear Zhang”这一看就是一个极其有钱的文艺女孩送给老张的,这把吉他老张可宝贝了,白天没有客人的时候,老张经常看着吉他发呆,或许又另有一段故事呢。这把吉他老张从来不用,据说是一个比较悲伤的故事,而整个酒吧的民谣歌手,老张也只给叶安这大学生用,理由是“这小子和我年轻时候最像。”

叶安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再轻轻拿起这把吉他,坐下调整了麦克风位置,开始唱今天的驻唱歌单,酒吧有一点好就是客人可以随意给酒保点歌,再有酒保整理歌单给到叶安。

连唱了三首后,老张站起身说,“今晚的酒吧活动还包括随机抽签一位幸运观众和我们的酒吧驻唱歌手一起唱歌哦,请举起你们的酒杯,让我看看来选择哪一位?”在丽江酒吧有一点好,就是陌生不认识的人会主动去互相认识,也就是外人常说的“丽江多艳遇”的说法。

酒吧大家高高举起酒杯,还有几座大学生在起哄,叶安坐在台上,也被这气氛感染,拿起手边的啤酒,对着全场举起轻轻晃了晃猛喝一大口。

老张这时候对着只有一个人坐在角落位置一位戴帽子的女孩说,“小美女就你啦,你来唱一首吧,大家说好不好!”

“好!”“吼吼吼!”其他几桌的男大学生立即起哄。

叶安定睛一看,这不是陈苹吗?怎么在这遇到她!

陈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上去。

可酒吧里的气氛哪由得个人的拒绝呢?那几桌大学生里,立刻跑出来两小姑娘,拉着陈苹就往台上走。

叶安轻轻点头:“好巧。”

“确实好巧,你这兼职业务涉及挺多啊。”陈苹看了一眼叶安,笑了笑道。

老张一瞅,哟还是两认识的人。“唱一个,唱一个。”老张带头起哄,大家也乐得一起起哄了。

“想唱什么?”叶安扶了扶吉他问道。

“林俊杰的《将故事写成我们》会吗?”陈苹捋了捋头发问。

“Of course.”叶安立刻答道。

陈苹走到话筒前,调整了一下高度,叶安也开始弹奏前奏,酒吧渐渐安静下来。台上一个是认真弹吉他的少年,一个是可爱甜美的女主播,让人很难移开目光。

“这最美的秘密是我们都在制造巧遇”陈苹一开口就让人极其陶醉,不是那种练习时长两年半的音乐生嗓音,却是少女轻声认真唱歌的美感。

“谁说幸福只是一种远方的消息

........

这故事开始一个人我认真写成了我们

走过红尘再也不怕冷

某天离开这一座城我去哪你都跟

.........”

一首歌,叶安认真弹着吉他,也被身边的女孩歌声深深吸引,原来陈苹真的比小苹果棒很多。全场安静了一分钟,然后响起了轰鸣的掌声。叶安轻声说:“真好听,nice呀。”

陈苹回头白了一眼叶安说:“That sounds good.你可别在我面前说英语,专业的!”

说完,头也不回,去原来酒桌上坐下了。老张喊了一个会弹吉他的酒保顶替叶安,给叶安拿了一打风花雪月啤酒和一盘冰毛豆,让叶安顶替酒保的工作给陈苹送去,是今晚献唱活动的赠品。老张一边递给叶安,还一边给叶安使眼色,一个一身腱子肉的男人,给叶安使眼色,叶安就很无奈啦。

叶安一手提着酒篮,一手端着冰毛豆,放在陈苹面前的桌子上,陈苹抬头看了叶安一眼说道:“坐下聊会天,你现在忙吗?”

叶安抬头看了一眼台上在唱歌的酒保,说:“主播大人发话了,我小小运营哪敢不从呀。”就坐在了陈苹对面的座位,看着陈苹桌上的酒,好嘛酒量真不错,现在才七八点,一个人坐着就差不多喝了半打啤酒了。

陈苹说:“我心情不好,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吗?”

叶安心想,你心情不好,要我讲我的事情?不应该是你讲你的事情给我开导开导你吗?陈苹似乎看出叶安想说什么,接着对叶安说道:“我和你是同一个学校的,我比你大一届,我是英语专业的。”

叶安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还在台上给陈苹拽英语,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丢人了。叶安老脸微红,说:“我是机械工程专业的。”

陈苹笑着看了叶安一眼,然后撇开目光看着台上,说:“我没问你什么专业的,学弟,我想听你说说你的经历,为什么一个机械专业的还没毕业大学生,会来做我的运营呢?”

叶安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大大方方讲起了自己的经历:“我高中之前,是一个特别爱玩不爱学习的笨学生吧,就喜欢玩吉他,喜欢研究一些自己没涉及的东西,学习成绩嘛也是全部倒数一二那种,还经常逃学,离家出走什么的。”

“高考完后,我爸我妈当天晚上把在外面喝酒的我喊回家,跟我说他们一年前已经瞒着我离婚了,并且家里公司破产了,欠了很多很多钱,这辈子还不起的那种,所以让我跟我妈妈,我爸呢就背债外出打工去了。我妈和我就相依为命呗,我妈打工挣钱,让我去念大学,我不想读大学,可是我妈挺难过的,说不读大学以后找不到工作,我还年轻,这辈子不能这么毁了。”

“我就咬牙来读这个大学了,我也付出了十二倍的努力和用工,参加了全国性的比赛,省级比赛,也在自己边上学边勤工俭学,减轻我老妈的负担。去过集团公司做新媒体运营,也去过商业广场做企划工作,后来我就经常在丽江古城街头唱歌,蒲老师遇到了我,就让我去她的酒店兼职,一天给我八十块钱,够我生活费啦,结余的钱月底我还能发一些给妈妈。”

“这样的大学生活其实和我小时候想的差别挺大的,我以为的大学生活是宿舍里的游戏,是大学操场牵着女孩的手漫步,而不是出来兼职打工,没有爱情,没有游戏的青春,好像后来的叶安也能接受了。也很充实啊。”叶安不知不觉说了很多。

陈苹轻轻喝着酒,听着叶安的诉说,陈苹对叶安说:“我们都一样,我十岁的时候,我父母离婚,我和妈妈还有哥哥一起生活,其实破碎的家庭我们自己生活其中也能接受这些。”

“不过,叶安我们都要加油啊,我们都在努力挣钱对吧。”陈苹喝了一口啤酒,咬着嘴唇说。

“是的陈苹,我们都是社会中打工的人,我们都是社会的边角料,但是我们也是妈妈的骄傲啊。”在这一刻,好像酒吧的喧闹和酒吧外古城夜晚的冷风都吹不到两个年轻人这了,他们似乎在互相取暖。

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是那么尽如人意,有的惨点,有的累点,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在前行,在为自己珍惜的亲人,爱人,努力生活着。我们都一样是破碎的家庭,好像有些人,只要遇见了,天生就会成为朋友亲人,因为他们不必依偎在一起,就能从对方的心里取暖。

陈苹不太会安慰人,但何曾想过自己也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或许在叶安心里从这一刻开始,真正有了心疼这个表面要强的陈苹的想法。我们都成为了小时候自己无法想象的那种人,大概所谓成长,就是有个谁都不知道好坏的自己,在远处等着今天的我们走过去面对。

聊完这些,陈苹的朋友也到酒吧了,一女两男,女的是陈苹的闺蜜叫小颖,是陈苹的大学舍友,两个男的,一个是小颖的男朋友,一个是小颖男朋友的哥们。叶安也随之站起身,去继续今天的兼职工作了。小颖坐在陈苹旁边,用手肘捅了捅陈苹,问:“谁呀?看样子你们认识的?”陈苹笑着说:“来迟了,先罚酒三杯再告诉你。”两个女孩子开始了窃窃私语。

叶安回去台上后,继续弹唱,不过多弹了一首周杰伦的《听妈妈的话》,陈苹在聊着天时候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台上的叶安,叶安也笑着对陈苹的方向点了点头。

小颖似乎发现了什么,对着陈苹耳语了一番,叶安手机一阵震动,叶安拿起手机来看了看,是陈苹发来消息。

“过来喝一杯吧,我闺蜜说想认识一下你诶。”

“好。”

叶安轻轻放下吉他,穿过酒吧一桌桌客人,来到陈苹他们那一桌。开门见山说:“我是陈苹的运营叶安,你们好呀。”

小颖眯眼笑了笑,说:“你好呀帅哥,听说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就是有点粘人精!”

叶安有点摸不着头脑:“粘人精?我不是粘人精呀。”

陈苹无奈解释道:“那天下班,我不知道你也是回此一时酒店,就以为你跟着我,发消息给小颖说有粘人精跟着我。不好意思啊。”

叶安无奈:“没事没事,照着一说,我不就是粘人精嘛,那粘人精敬小颖大美女一杯?”

小颖瞅了瞅叶安,又看了看陈苹,端起酒杯说:“好嘞,大帅哥,算是认识一下,干了。”

......

深夜,叶安完成了今天的兼职工作,看了看陈苹他们那一桌,发现小颖和两个男生已经离去,叶安快步走过去,问陈苹:“怎么还没回去呀,你闺蜜他们呢?”

“小颖喝多了,他男朋友送他回去,另外一个男生想送我回去,我说我和你一个方向,我等你,他们就先走了。”陈苹不好意思,低头道。

叶安,拿起外套,喊着陈苹说:“那走吧,先送你回去。”

“没事,你先回学校吧,我自己走回去也行,就两步路的事,我就是想一个人坐一会。”

叶安不放心:“走吧走吧,先送你回去,不耽误。”

陈苹拗不过他,站起身一起向外面走去。一路无话,陈苹在古城的路灯下踢着石头,走着,叶安跟在他身后,真有点“粘人精”的意思了。

刚刚进到酒店,就看到浦姨守着柜台,披着毯子在追剧。浦姨看到他们同时回来,有点诧异:“怎么今天酒吧兼职结束不回学校?”

叶安挠挠头:“浦姨这不是先送我的大主播回来嘛,她喝了酒大晚上的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回来吧。”

浦姨笑眯眯道:“哟,有情况?这还不放心了。”

陈苹喝了不少酒,古城深夜的冷风一吹,头有点疼了,没有说话,脸颊红红的对着浦姨点点头往楼上走去,叶安对着浦姨摊摊手,快步跟上陈苹,得把她安全送到。

打开门,陈苹没有关门,往里面走去,叶安跟着进去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烧了一杯热水放在陈苹床头。陈苹突然问叶安:“你会打游戏吗?什么段位?”

叶安说:“没啥段位,好久没玩了。你还玩游戏?很少见嘛,女生不都是追追剧,逛逛街嘛。”

陈苹回道:“爱好,个人兴趣,我段位很高的。中路很厉害。就像你很努力学习工作内容一样,我不喜欢工作,但我喜欢游戏所以很努力去联系和学习,我们都可以学习很多东西,让我们在冰冷的社会,温暖自己的日子。所以改天一起打游戏啊。”

“好的。”

叶安说完就朝外面走去,陈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男朋友打游戏也很厉害,改天一起玩。”

叶安头也没回说:“好,记住了。”

“叶安你那么努力生活,那么认真做事,你有什么特别想要达成的目标吗?”

叶安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我要把我全部的努力奋斗都压上赌桌,换我珍惜的亲人的笑脸。”叶安轻轻关上门。快步下楼,赶回学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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