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雕刻厂，有一个初加工车间。雕刻厂主要是木雕工艺品挣钱。按照老祖宗的做法，木雕应该是红木做原材料，我们这地方根本就不生产红木，所以，就用当地的枣木冒充红木。
不管是是什么木头，只要雕刻出来的工艺品好看就行！当初雕刻厂就是抱着这个宗旨成立的国有企业。所以，尽管挂羊头卖狗肉这么多年，也没有人觉得用枣木冒充红木有什么可耻的。
我们的初加工车间，顾名思义，就是把采购来的枣木用拉大锯的方式切割开，按照工艺品形状做成产品的雏形，供精加工车间的雕刻师傅们做进一步加工。所以叫初加工。
初加工车间也叫粗加工车间，之所以这么叫，因为分配到初加工车间的人都是粗人。干的是粗活。来到中国车间干活的，基本上都是低档次的。
在中国这个人情社会，自己的子女一旦被分配到雕刻厂，家长一般都会走后门，拉关系，把自己的子女送到精加工车间拜师学习雕刻技术。
落到初加工车间的人，一般都是家里没有门路，或者是找了门路而这个门路没有实权、说话不算数的人。我就属于这种情况。父母亲虽然找到了在政府机关工作的舅舅，但是没有奏效。
粗加工车间的活累没什么，最让人难受的是这里的人不仅仅粗，而且还特别坏。第一天，车间主任阚大山领着我来到车间与大家见面，我看到那些人一个个坐在那里吞云吐雾。
人们脸上神情麻木，根本就没有一点点欢迎我的热情。接着，看电视就介绍他们：这个是张师傅、那个是王师傅，还有李师傅、赵师傅……
我禁不住诧异了，问道：“瞅他们都很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都是我的师傅？这时候，那个自称“大师兄”的人就马上教训我：“记住，凡是比你早来几天的，你都得称呼师傅。”
实际上，这些人虽然自称是我的师傅，但是，当阚大山主任分配干活搭档时，他们谁也不愿意带我这个徒弟。
新人来到这里，第一个要干的活就是拉大锯，把木头锯开。枣木之所以那个冒充红木，除了颜色有点像，主要是它有硬度，拉大锯也不容易把它们锯开。
所以，拉大锯成了这个车间新人必须过的一道关。因为这些人都不愿意与我搭档拉大锯，阚主任只好给大家排班，所有人都要陪我干一个小时的活。
这些人虽然不情愿，但是主任采取这种措施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不得不服从。开始，与我搭档的是大个子张，我们两个人一开始，他就开始找茬儿，说我的动作不规范。
阚主任就过来给我讲拉大锯要领，我按照要领认真的做了，大个子张仍然不满意，说我的力气用大了，我减轻了力量，他又说我不用力、偷懒。于是，我们两个人就吵起了架。
“老大，他不会干。还犟嘴！”大个子张就向旁边的大师兄告状。
“王斌，别他妈的以为你是个复员军人，就在这里尥蹶子。不服管。老老实实地干活吧，不然我们揍你信不信？”大师兄竟然会嘴里不干不净教训起我来。
“我没有尥蹶子，是他故意刁难我。”我一听，这个大师兄居然还骂人，禁不住生气了， 就马上分辨了一句。
“小子！你他妈的不服是不是？你下来！”这时候，我与大个子张早把大锯停下了，马上走下了工作台。
大师兄这时候正在蹲着操作小锯，切割一个小木头，看到我，就把身边一块砖头冲着我扔过来。我一看，玩这个，你还嫩了点。
于是，我连忙用了班长教给我的铁砂掌功夫，运足了气，顺手一挡，那块砖头啪啦啦被我击回去，差一点砸了大师兄的脚面。
按照江湖规矩，挑衅者遇到强手，一般都应该放下身段，立刻赔礼道歉，有的还要跪下磕头，拜强者为师，可是，这个大师兄却不懂得这些，立刻恼羞成怒，把手里钢锯冲着我扔了过来。
就算是铁砂掌，也不敢对付铁器。一看到这副情景，我立刻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子，毫不犹豫把那一把钢锯挡了过去。
还好，那一把钢锯没有飞回去伤害大师兄，而是“咔嚓”一声，被我的铁棍子一截两断，掉在了地上。
“喂，不好了！打架了，打架了！阚主任，快快过来……”这时候，就听到车间那位惟一的女同志寇玲玲吓得大声地喊叫起来。
刚才阚主任向我介绍她时，我照样喊叫他一声“寇师傅！”她却立刻纠正我：“别叫我师傅，叫师姐。我们都是阚主任的徒弟。”她这句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阚主任正在隔壁屋子里丈量木头尺寸，听到寇玲玲的声音，赶忙过来，一看我与大师兄面对面气势汹汹的样子，就猜出怎么回事了，马上说道：“谁打架了？”
大师兄立刻恶人先告状，说道：“他，王斌，不好好干活，下来挑衅我。”
阚主任大概知道大师兄想给我下马威没有镇住我，反被我镇了，就对我说：“王斌，刚才我不是分配你和大个子张拉大锯吗？你怎么不干了？”
我就实事求是说道：“大个子张刁难我，还向大师兄告状，大师兄嘴里不干不净骂我，我就下来了。”
这时候，大个子张听了我的话，立刻撒谎说道：“我没有刁难他。他干活手法不行。我批评几句他就受不了了。大师兄也没有骂他。”
阚主任一听，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砖头和一截两断的钢锯，知道这是明显旧人欺负新人啊！立刻皱眉头说道：“王斌，这里是工厂，不是战场，不能动不动就发火，出手伤人。”
接着，看我与这些人干活也配合不下去了，又说：“拉大锯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儿。凡是来咱们车间的，都要过这一关。一会儿，你跟着我去丈量……拉大锯慢慢练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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