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到这句话，我简直是被震撼了：我们的国企就那么不值钱吗？这是什么情况导致地方政府干这种荒唐事呢？
“简直是胡闹！”我马上骂道：“国企是地方政府财政收入的主要渠道啊！如果把国企都白白送人，将来，税收、财政收入哪里来？”
“乐武啊，你还是年轻，对经济这一块了解不够。你知道国企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不是政府管理过来的，而是银行管理过来的。
“很多的国企，本来运作不下去了，但是，一考虑工人要开工资，就申请银行贷款。如果没有银行贷款，很多的国企早就破产了。
”现在，银行要按照市场经济规律办事，不再增加不良贷款了，所以，像雕刻厂这种资不抵债的企业，银行就不管了。银行不管，政府又管不了，怎么办？卖了吧！
“不管谁买了，只要你能够给工人开工资，我政府就把企业送给你，乐的自己清闲自在了！我这样说，你就知道地方政府为什么要‘零字出售’企业了吧？”
“倒是有点明白了。可是，如果没有人接手企业，那些职工生活怎么办？”我一想起自己被放长假的日子，就胆战心惊。
“乐武啊！咱们是小老百姓，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那些社会管理的大事，让大人物去管好了！
“我就是觉得，现在，敢把这些企业拿到自己手里的人，才是真正为政府分忧，对失业职工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呢！乐武，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千万不要对雕刻厂见死不救啊！”
听到这里，我觉得科长肯定知道什么信息，没有完全告诉我。于是，就追问：“科长，你……一定有更重要的消息告诉我吧！”
科长就说：“实不相瞒。我有个外甥在市政府体改委工作。他与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很熟悉。他说，这位副市长对零字出售企业也很反感。但是，他对合资经营感兴趣。
“这位副市长说，只要外资企业能够通过合资把我们的国企救活，我宁可将来减免他们的税、费款项。如果你想通过合资拿下雕刻厂，我可以让外甥为你联系这位副市长。”
“好吧！”一听他这么说，我心里马上活动了。其实，拿不拿下雕刻厂，对我意义不大，我已经是百万富翁了，不缺怎么一个工厂。可是，雕刻厂那些职工，需要活命啊！
现在的大形势，已经不允许银行救助国企职工了，如果我用合资的方式让企业有活路，让职工有饭吃，不也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吗？于是，我点了点头。
来到市政府，我才知道科长的外甥高在已经不是体改委干部而是分管工业副市长肖磨铁的秘书了。怪不得他了解肖副市长的工作思路，秘书嘛！哪有不了解老板心思的？
听说肖副市长是省政府下派来的青年干部，工作起来勤勤恳恳，对待客人也是礼貌周到。但是这并不排除他对工作的认真和严谨。
譬如，看到我，他除了热情的寒暄之外，又认真地对我的身份进行了严格的认定，恐怕我是一个国际大骗子冒充外商来市里搞名堂。
他看了我的护照，又通过外贸局查询了卡扎耶夫总公司的商业资质，才开始与我正式会谈。
“听说你原来是雕刻厂职工，出去创造了这么大的事业，回来探亲还不忘工厂职工，真是难能可贵呀！”这位副市长真会说话，第一句话就说道我心里了。
“没什么，发展地方经济人人有责，何况我是本地人呢！再说，如果合资成功，我们也是有利可图啊！”我没有顺着他的话聊，而是在商言商。
“现在，有些人看到国企经营遇到了困难，就饥不择食，搞什么‘零字出售’，对此，我坚决反对。搞股份制，才是市场经济正道嘛！王先生，我建议，咱们搞股份制，五五开怎么样？”
“市长的意思是？我们双方，各控股百分之五十？”我核实道。
“是的。”肖副市长点点头。
“这……”我本来想说同意，但是，我知道，商业谈判没这么痛快的，于是，就说道：“我去工厂看一看吧！看看张志伟这半年把工厂糟蹋到了什么程度？工厂还值不值50%股份？”
“王先生，不用看了！我知道你是个复员军人，一等功臣。所以，我对你实话实说，雕刻厂账面资产一千万，但是，这没有把地皮计算在内，如果算上地皮，我绝不是控股50%了！”
“既然这样，我就信得着市领导了，取消实地考察。不过，除了现有职工的工资待遇我负责，那些退休职工，是不是应该由政府养老？”我知道，雕刻厂退休老职工很多。
“这个，请放心！从你接收工厂之日算起，退休职工由市政府社会保险局负责。但是，你也要按照规定，为现有职工缴纳养老保险，还有其他的保险金。”
“这个，没问题。”我想，退休职工交给社会保险局负责，关系基本上就算是理顺了。
“王先生，既然我们把大事情谈妥了，明天，我们在友谊宾馆洽谈室搞一个签约仪式吧！”
原以为，友谊宾馆就是接待外宾的服务场所。没想到，还是开展涉外经济活动的一个平台。
譬如，来到洽谈室，我就觉得这里的气氛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我和肖副市长分别代表卡扎耶夫总公司和市政府在台上就座。每一方的前面都摆放了对方的国旗，而且还有同声翻译的话筒。特别让我不自在的是，旁边还有扛摄像机的电视台记者。
外事办主持人首先致辞，介绍了我们双方企业的背景和目的，以及这次签约仪式的意义。接着，我与肖副市长分别向大家介绍双方企业，表达我们对这次合作的看法和期望。
随后，主持人拿着我们的协议书，宣布了合资企业的名称和合作项目，并宣读了合作协议的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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