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到六岁是学前幼儿园阶段,分为小班、中班、大班,那时矿机关幼儿园每个年级也仅能凑出一个班,一个班大概也就二十来个小朋友,这里面就有两个是与我保持了四十年友情的小伙伴,还有十来个至今也仍有联系。这一阶段发生了几个重要事件,首先是我的斗争史仍在继续,只不过斗争对象换成了幼儿园的老师们。印象最深的是幼儿园都要求睡午觉,12点吃完饭后老师们就开始陆续组织和捉拢小朋友们进午休教室,午休室里有统一的小床,小床数量不多,一般是两人睡一张,我那时除了记忆力好,精力还特别旺盛,到现在四十好几了也没养成睡午觉的习惯,当时感觉幼儿园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强制性的要求睡午觉,而我整个幼儿园三年的中午时光几乎都是痛苦的装睡,亦或是实在装不了了被老师罚站熬过来的。还有一个跟我一样调皮捣蛋且精力旺盛的,至今仍是我的挚友,绰号小毛,这位英雄之后会有大篇幅的介绍,因为我四十多年的人生轨迹里多有他的陪伴,幼儿园三年被罚站的经历里我并不孤独,几乎也就是他陪着我站过来的。
机关幼儿园在刘家湾山头最低洼的一片区域里,离我们的住宅区不远,占地面积不大,由北向是一个7字形平房,总共五个房间,7字的长边三个房间分别就是大中小班的教室,短边两个房间就是午休室,南向是1字形平房,总共四个房间,最边上是厕所,男女通用,中间两间是器材室和杂货间,另外一边是厨房,两组平房围成环形的院落,中间的空地就是我们的活动区域,角落还有一小块空地,弄了个沙坑和秋千、跷跷板什么的,作为游戏区使用。因为我和小毛比其他小朋友清醒的时间每天都要多两个小时,每次罚站到一半等老师也睡去了都会跑去空地自己俏声玩耍,我们用三年的时间探索和熟悉了这个空间每一个角落,几乎熟记每一株野草的高矮,仔细观察并挖掘过每一个蚂蚁窝,知道哪块地砖是松动的,甚至记住了每一块青苔的长相,沙坑里的沙子也是被我们挖了又填,填了又挖,搭盖过所有已知形状的建筑物,有时候玩得兴起,忘了该悄声玩耍的奥义,一旦把老师吵醒了不免要被罚关禁闭,也就关到杂货间里直到午休结束,所以杂货间里的每一片污渍和每一个物什也被我们摆弄到腻味了。
记忆最深刻的是老师有时候会忘记锁教室平房背后的小铁门,我和小毛就能绕到了教室背后的小水沟边玩,水沟里常年春夏季节都有积水,多半是积攒的雨水,这是我觉得整个幼儿园空间最有意思的地方,因为水沟里有一些其他区域见不到的小昆虫,水沟旁还有各类杂草和小动物,食堂的阿姨还在这里开出一渠菜地种点白菜萝卜什么的,一般情况下老师是不让我们玩阴沟的,所以会锁门,但我和小毛不在这个“一般情况”下,所以我们总能抓到几只蝌蚪去阳光底下晒成蝌蚪干,然后拿去吓唬小女生,然后被老师关禁闭;还能偶尔抓到“水板凳”(水黾)和“水母鸡”(水甲虫),把大长腿拔掉,比赛谁敢吃,为了在小伙伴们面前逞能,几乎每个小男生都有食用各种昆虫的记录,“胆子最大的”甚至有吃苍蝇和大白蛆的。还好我虽然胆子大,但比较“挑食”,仅尝试过吞“水板凳”。
据小毛回忆我们还干过不少恶趣的事情,比如我在沙坑里撒泡尿,由他来和泥捏小人(俗称撒尿拌泥巴),他拉泡屎由我来铲走潜埋进沙坑里等着其他小伙伴踩陷阱(俗称屎人坑),不过这类活动应该是没开展过太多,不然可能关禁闭也解决不了问题,沙坑也不敢去玩了,我也没太深印象,不过确实佩服小毛居然比我记性还好。
在幼儿园还发生过一起严重事故。男孩子一般从小就喜欢爬树,特别儿时看过为数不多的黑白电影,能记住的仅有几个,比如地道战,地雷战什么的,小兵张嘎这部电影对那时的我们影响最为深刻,而他爬大树把从鬼子手里缴获的手枪藏到喜鹊窝里的桥段令我们羡慕不已,甚至有身手不错的还争相模仿。我就是自认为身手不错的那一个,遗憾的是幼儿园没有大树给我们一展身手,于是我们把目标转移到了幼儿园的大铁门上,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那道铁门倒也不算大,但在那时的我们眼里那就是一个挑战自我的目标,要是谁没爬过那道铁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小男生,当然到了大班的时候我们也都能轻松翻越铁门了,甚至能顺着铁门边的围墙爬到1字型平方的楼顶上撒欢,可惜幼时的我就范了自我膨胀的错误,个人英雄主义作祟,想在小伙伴们面前展示我高他们一等的爬铁门技术,步子迈大了扯着蛋,某次飘逸的翻越时将要登顶的瞬间失足摔落下来,脸着地那种,不巧的是地上正好有块半截砖,下嘴唇不偏不倚正好磕在砖块边缘上,霎时血流满地,杀猪般的痛嚎声惊动了老师,这时老师也给血腥的画面和我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吓蒙了,一看我的下嘴唇都裂开了一大个口子,唇腭裂在上,我当时的造型就如镜像的唇腭裂一般,当时还没电话这么有效的通信工具,园长一边吩咐老师把我送去医院,一边跑步到了洗煤厂母亲工作的车间告知情况,据母亲回忆当时她是一路边哭边跑到矿医院的,跑到医院时眼里几乎已经哭干了,看到我的惨样后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幸得矿医院当时的吴院长是个手艺高超的外科大夫,经母亲确认签字后立马行缝合手术,整个缝合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母亲在一边一直哭着问吴院长怎么还没好,怎么还没好,吴院长一直耐心的给母亲解释,不像你儿子将来成个豁豁就只能耐心等着,这一方面得对齐了,一方面血管肌肉内外表皮什么的都得细心缝合,当然这些医学术语和手段母亲也是不知道的,让她在一旁观看其实就是个极大的错误,给别人平添压力不说还把自己吓个半死的。这个事件之后父母居然也没找幼儿园的麻烦,那个年代的人和现在不一样,加上父母都是骨子里流淌着息事宁人血液的平头老百姓,让我在家休养半个月,嘴巴肿完拆了线后居然恢复得跟没事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曾经是个豁豁,在这里真要感谢一下吴院长高超的手艺以及高尚的医德了。自那以后我应该还是消停了一段时间,没闯什么大祸了,后来闯的那些祸也可能是选择性遗忘了这桩痛苦经历造成的,反正这桩惨案我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留下,要不是嘴唇上有一条浅浅的疤痕我甚至怀疑是母亲杜撰的。
幼儿园这些劣迹斑斑的过往是真给老师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负面印象了,这些斗争事迹是以付出血的代价而结束的,反思在我离开幼儿园后老师们应该有日月换新天般的感悟吧!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