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尼玛,穿越!

肖展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一墙之分的隔壁,此刻木床吱吱呀呀晃得正欢,他暴躁的锤了一下床板。不情不愿的坐起身。

揉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又长又舒展的懒腰。

“我擦,这哪?”

眼前这地方并不是他昨夜入住的酒店,身上盖着的也不是松软洁白的羽绒被。

一脸懵逼的环视一圈,心里不由得啐了一口,这特么什么破地方。

起初他还并没有慌张,只在心里暗暗骂到,肯定是那帮损友的恶作剧,他昨天也喝了不少酒,保不齐就是他们半夜作妖,故意捉弄他。毕竟那些家伙再离谱的事情都做过。

这种淡定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在他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愤怒的情绪直接窜到顶峰。

在已经卷皱到膝盖的裤子下面,他那引以为傲的,自认性感无比的,男性荷尔蒙爆棚的腿毛,全都不,翼,而,飞了。

一整个暴跳如雷,骂骂咧咧的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丫子直奔门口。心里噼里啪啦的盘算着要怎么惩治那几个小兔崽子。

三五步直接飞到门口,忽然身子一顿,片刻迟疑后又退了回去。

铜镜里的人虽然和自己五官几乎别无二致,但明显年轻许多,更像是十五六岁的时候。

烦躁的伸手在脸蛋子上抿了一把,皮肤嫩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并没有天天早晨都冒出来的硬挺胡渣。嘟嘟囔囔道“这手感还挺不错。”

十分臭美的撅着下巴欣赏了有一会儿,才恍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我擦,我胡子呢?”

光洁的嘴巴子上连一个胡子根儿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刮的。赶紧蹲下身在腿上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冷汗瞬间从头顶流到脚心。这小腿细腻的甚至看不清汗毛孔,从山药到白萝卜的转变让肖展大为震惊,大感恼火,大受打击。

我擦,我腿毛呢?

房间的门窗都被反锁着根本出不去。大呼小嚎的求救了半天,嗓子都喊的干哑了也没有半个人搭理他。

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长舒了口气,大摇大摆的又躺回床上。闭着眼睛眯了好一阵,才终于艰难的接受了他没有在做梦这件事。

拉磨一样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连耗子洞都掏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玩意。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坐在铜镜前又欣赏起自己的脸蛋。边端详边咂嘴,真是太帅了。

理智不断的提醒着他这可能并不是一场狗血纷扬的恶作剧,感性又让他沉溺在年轻美貌的幸福里无法自拔。足足整个下午,他都在“这是哪里?”“哇,头发还很茂密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肌肉好紧实。”“我该怎么出去?”“眼角一条细纹都没有耶!”之间反复横跳。

终于天刚擦黑的时候,门外有了动静,咔啦咔啦的响声让肖展想起带着镣铐的死囚,粗重的铁链子在地上摩擦的火星四射。

房门下方的小口缓缓打开,肖展直接飞扑上去,把脸怼在洞口上扯着嗓子喊:“喂喂喂,这是哪里啊?为什么关着我?快放我出去!!!”

门外的人没好气的骂了句,“这疯子”十分粗暴的把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塞进他仍旧巴拉巴拉持续输出的嘴里。狠狠一用力,把肖展的脸直接按了回去。接着又丢了一个馒头进来,砸在肖展的眼眶上。生疼。

没等他进一步动作,砰的一声,小门又被锁死了。任凭他再怎么喊叫,门外还是恢复了原本的状态。虽然嘈杂,却没有一点动静是关于这间屋子的。

短短的窥视,他尽可能多的看了门外。对面是陈旧狭窄的楼梯,楼梯下堆着几个破破烂烂的木箱,房门外面还有一层栅栏铁门,足足手腕粗细的铁链子耷拉在地上。从那双看起来一下子能把他踢出二里地的巨脚看,来人是个身形十分高大魁梧的彪形汉子。脚上登着一双脏兮兮的高筒粗布靴子。

这些,都不是最让他震惊的,毕竟密逃,剧本杀是他休闲时刻最喜欢的消遣,什么样的NPC和场地他没见过?

只是他斜对面那扇开着的门着实让他心里犯了嘀咕。那外面的画面让肖展脑子里蹦出四个大字,烟!花!柳!巷!

那些与这里有些距离的景象清清楚楚被他收进眼中,这大抵是他近些年来不依靠眼镜看的最远最真切的一回。楼阁上娇柔妩媚的女子双目含情,轻启朱唇的样子都看的明明白白。他甚至能自动给这场景配上最贴切的对话。

“大爷,来玩呀。”

“呦,公子您来了。”

“想没想我啊?”

“……”

这,不会是横店吧?可昨天明明是在京城啊!

他强迫自己不往奇怪的方向想,尽可能的给自己安排些正常,合理的剧情。多离谱的外界条件都可以归咎在精湛的布景技巧上,可身体的变化让他无从辩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才能给自己喂颗定心丸。

垂头丧气的坐回床上,几近宕机的大脑自动将刚才的一幕一幕分类,过滤,筛选,最后提取出重点——那些眉眼如画,笑颜如花的姑娘。后知后觉的感慨了一句“我擦,这眼睛真好使。”

……

……

咕噜噜…,肚子八成是看正主完全没有理会它的意思,不合时宜十分没眼色的提出了抗议。

收回思绪,捡起地上那两个刚才还嫌弃到极致的馒头。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没有了手机电脑游戏机,肖展熬的抓心挠肝。一想到这漫漫长夜。他开始慌了。

虽然心里有点排斥这陌生的并不太干净的床榻,但还是把自己整个裹紧在被子里,想寻求一点依靠。

他自认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他如履薄冰,难以自洽。

睡的昏昏沉沉中,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她语调很轻,小心翼翼的。

“你睡了吗?还好吗?”

肖展不动声色,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铁链被一节一节,谨小慎微的撤下。钥匙插|进锁孔,闷闷的一声响。

这动静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肯定是把锁头包进衣服或者攥进手心才拧动的钥匙。

小时候他沉迷游戏机,每天临睡前爸爸都会把游戏机没收锁在客厅的玩具箱里。有一次爸爸喝醉了,他偷偷配了把钥匙,五更半夜的爬起来打游戏。

那是把老锁了,虽然不大,但是每次打开都咔嚓一声脆响,为了不被抓包,他都恨不得把锁头包进棉被里面再拧。

肖展始终选择了沉默,即便他心里一大堆的疑问憋的他一个头两个大。也愣是掐着大腿根忍住了。

一来女孩应该是很怕被发现,她全程都是鬼鬼祟祟的感觉,轻手轻脚的放进来一碗肉,就匆匆锁好门走了。

二来不知道她的底细,随便搭话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三来,三来什么三来!他这一天只啃了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此刻闻着诱人的肉香,根本无暇再顾及其他。

脑子里的想法倒是比捡馒头吃的时候更理直气壮了一点。

虽然觉得多少是有点对不起从小接受的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的教育。但还是在心里默默的安慰了一下自己,毒死也比饿死强,起码得个痛快。馒头都吃了,这么香的肉要是不吃,那不就是暴殄天物么!

这满满一大碗肉下肚,肖展觉得踏实了不少。胃里有食,身下有榻,其实还不算太糟。

与其杞人忧天,自讨苦吃。倒不如安心蛰伏,等待时机。

其实说白了就是饱了发困,给自己找个能安心入梦的说辞。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甚至连门开了进了人都毫无察觉。

尖厉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来回激荡,不等肖展起身,耳朵就被狠狠地揪住,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好啊!你个小疯子,让你在这反省,你倒还挺快活。什么时辰了还睡?我让你睡,让你睡!”

足足有十公分宽的板子噼里啪啦落在肖展身上。直接把他打了个精神。

瑟缩着身子躲到床角,偷偷打量起面前这个女人。

柳眉大眼,烈焰红唇。很有几分姿色。或者说,风韵犹存。

不过即便她容貌艳丽,钗环华贵,仍然不如她半露的高耸胸脯夺人眼球。

肖展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位大姐还真是敢穿啊!

“我看你是没关够,还不赶紧滚下来,把新拉的柴都劈了去。”

趁着她手上的板子歇气的空挡,一溜烟的老老实实滚下床,抬腿就往门外跑去。

“还不赶紧去给我好好盯着,是也想尝尝板子了?”女人气急败坏的呵斥声从屋里传来。

“肖展。”是昨天那个女孩的声音。

刚要停下步子,就被身后追上来的大块头抓着领子拎走了。

无奈的耸耸肩,对着女孩尴尬一笑。

她面黄肌瘦,身材矮小,干瘪的体型和刚刚那个女人形成鲜明惨烈的对比,就,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一路被拖拽到后院,小山一样的木材撞入眼帘。

肖展有苦难言,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关禁闭就算了,还要附加劳动|改造。犯天条了?

这院子不小,除了肖展还有三个人,一个赤膊少年正在劈柴,两个少女守着八九盆衣物浣洗。

见他进来,少年先开口了“肖展,你没事儿吧?”

“啊?没,没事儿啊!”

“我还担心你又要发病了呢!没事就好。我给你留了个馒头,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吧。”

“那个,我想,我可能是发病了,今早起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不能给我说说我的事儿?”其实肖展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病,不过昨天今天两个人都说他是疯子,想来八成是精神病吧!

少年把肖展拉到旁边,并没有露出什么震惊的样子,稀松平常的一边劈柴一边讲起“他”的事情。

肖展的娘叫肖洛昀,这醉芳楼前头牌艺伎。据说是当年在乱葬岗被捡到的。男人抛尸结束要走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咳嗽声。那时她不过五六岁,满脸满身血污的躺在死人白骨中间。检查了一番见她不缺胳膊少腿,只是过于虚弱,就把她带出来卖给醉芳楼的老鸨了。

老鸨阅人无数,一眼就瞧出她这小美人胚子的潜力。便长年累月悉心教导。果然到了豆蔻年华她容色绝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更可媲美九天神女。

首次亮相就一鸣惊人风光无两,无数达官显贵莫名而来只为一睹芳容,真金白银流水般的涌入醉芳楼。一时间没有哪家风月馆能与之争锋。

洛昀只卖艺不卖身,一月只出一次世。就像天上月,高岭花,你念着她,想着她,就是得不到她。慢慢的她就成了你心口的一点朱砂,不容忽视,无法断绝。

肖展不由得在心里叹服,这老鸨是懂得拿捏人心的,毕竟在这污浊的风月场,甚至整个尘世中,至臻的清纯才是无上极品。

故事不出意外的按照言情小说风流才子俏佳人的情节发展。

洛昀爱上渣男书生,被骗财骗色最终难产而死。

一直到肖展十岁的时候,都被照顾的很好,毕竟他娘是老鸨一手带大的,总有情分在。又给醉芳楼赚了大把大把的财富。所以对于他这个遗孤,总是颇为宠溺的。

洛昀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众姑娘日常里没少得她照拂,自然也都待肖展极好。

只是自老鸨死后,一切就变了天。青媚接了醉芳楼,她从前处处被洛昀压一头,早就满腹仇怨。以往迫于形势,表面佯装和睦。如今可算被她抓住扬眉吐气的机会,自然时常为难肖展。大伙碍于她的淫威,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陈年往事说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天宝说了约摸着得有两三个小时,肖展终于把肖展的生平了解了个八九分透彻。

他们时常挨打受罚,浑身是伤。肖展十岁那年被青媚锁在柴房里三天三夜,被打的几乎断了气。从那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好着时与常人无异,病起来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算稀奇。

肖展头上挂了三条黑线,这不就是间歇性精神病吗?怪不得天宝对待他时如此淡定。

把手伸进衣服摸摸自己崎岖嶙峋的后背,这些真实恐怖的痕迹让他避无可避。

至此,这两天来在他心里那个极力抗拒,死活不愿承认的想法被雷霆之锤狠狠确凿了。

他,居然穿越了,这么离谱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身上了,尼玛,穿越!!!这是什么天选倒霉蛋!?

肚子里的墨水,或者说泡着苦瓜的满盆狗血,此刻比海啸更加澎湃,激情四射的脑补出了一篇百万字长篇巨作。

穿越爽文他看了一箩筐,正悄咪咪的把自己对标成各路男主,一路披荆斩棘,荣耀登顶时,被一鞭子抽的差点灵魂出窍。

疼痛让他整个人向前拱成弓形,以往怎么也做不好的舞蹈定格动作,此刻应该标准的让人想痛哭流涕。

龇牙咧嘴的刚想破口大骂,却在回头的瞬间憋了回去。除了手中打他的家伙从板子换成了鞭子,这女人跟初见毫无差别,只是肖展心里对他的形容词悄悄变成了心胸狭隘,性格歹毒,恶妇,十足的恶妇。

肖展心里愤愤不平,虽然他一直秉持着不能打女人的原则。但面对着青媚时,他只能脑补出她吩咐手下别打脸和四肢,后背屁股狠狠下手时高高在上,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

看吧,被剥削压迫的永远是最底层的劳动者。他们脸花了会影响青媚好老板的表面形象,四肢残了会失去他们作为廉价劳动力的基本价值。万恶资本家的套路算是被她掌握的十分透彻。

自己和天宝身上的那些层层叠叠的伤疤让他没忍住在心里赏了她千八百个大耳瓜子,不屑的想到,要不是给你身后那四堵肉墙些薄面,非揍的亲妈都认不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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