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韵本是京城高管的女儿,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按道理来说是怎么都不会嫁给言父这样的商贾为妻的,何文韵本来是说好了门当户对的亲事,金童玉女,两小无猜,她从小就是家中嫡女,将来也是要到大户人家做当家主母的人,一直以来何母也是以这样的标准培养来培养她的,天有不测风云,何父行官十数载,一直兢兢业,哪知一朝行错便犯了大罪,天子大怒,感其往日恪守本分,尽公职守,何父下狱秋后问斩,财产充公,祸不及家人,妻妾子女皆贬为平民,三代不得入仕为官。
圣旨到何家的时候一众人都甚至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何母当时便嚎啕大哭起来,抛弃了一生坚守的大家闺秀应有的素养,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宣纸的太监,她是不是听错了。锦上添花的常有,雪中送碳的难寻,墙倒众人推,厄运接踵而至,随着圣旨来的是何文韵再过半年就成婚的亲事当场被推掉了,连有婚约的未婚夫婿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仅仅是对方家里来的一个仆人丢下退婚书便像害怕沾染上瘟疫一般逃也似的走掉了,就连家里本来有说好亲事的淑女的亲事也紧接着便都被推掉了,当一家人站在昔日的家门口,看着家门上贴着的白色封条久久不能回神。
何家一家被赶出家门后树倒猢狲散,平时对主人极尽讨好的家仆早就在圣旨来的时候卷着能拿的财务逃走,平时总是讨好主母的妾室也转头便带着自己的孩子回了娘家,无奈之下何文韵便带着母亲来到京城外一处年久荒废的茅草屋里安顿了下来。安顿下来之后,何文韵便想到要去找昔日交好的世家,希望能想想办法救救何父,结果皆闭不见客,都怕被何父所牵连。
自从住到京城外的茅草屋后她与母亲两人身无分文,接连饿了好几天的肚子,母亲也只顾着整天以泪洗面,出事后外租家那边也只说就当他们家的女儿已死,不愿有点瓜葛,可能人倒霉到极点的时候好运也即将来临,这是恰逢金秋十月,正式收稻子的季节,她便想碰碰运气,去收割后的稻田里去捡拾被遗漏的稻米,想靠此能让饿了几天的母亲喝上一碗米粥。她没想到还真的让她捡到了一些不多,一碗米粥却是足够了,捡了一天的稻米让何文韵嫩白的双足磨出了血泡,原本葱白如玉的手指也被稻壳划出了一道道血口,忙活到了天黑时刻,终是让她熬出了一碗透着胡香的米粥,何文韵咽了咽口水,将她熬出来的唯一一碗粥一瘸一拐的递给了母亲,结果言母只是摇摇头,双眼含泪手轻轻的为何文韵擦了擦脸上的灰土,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好不容易养大了,眼看着好事将近,谁知终将让她受苦了。最终那一碗米饭何母没有吃,何文韵吃了,她要好好的活着,明天还要去想办法去救父亲。
接连几天的求助无门,何文韵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她突逢变故一时之间是在不知如何是好,顿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是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玉质发簪,通体晶莹通透,起胶感,一看就是上好的翡翠发簪,这是何府抄家的时候她偷偷藏起来的,她未婚夫婿张哲送给她的及笄礼,她一直都很宝贵,还记得当时他乘着没人时红着脸替自己带上这只发簪是对自己说,韵儿你今天及笄了,真希望明天就把你娶回家藏起来。曾经爱人的缱绻耳语,诉说不完的浓情蜜意,譬如就在昨日,可没想到变故一来便什么都成了泡影,事发一来她到现在都没见过张哲,想到这她拿着发簪进入了一家当铺。
当铺的伙计一看见何文韵拿出的簪子立马叫来了当铺的掌柜,掌柜将何文韵领进一间茶室,给何文韵殷勤的倒上茶水,何文韵从进来就四处打量起来,她心里隐隐有点害怕,未出阁的女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这事她没干过,万一对方有什么坏心思自己就算不要发簪也一定要逃出去,她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掌柜给的茶水她也不敢喝,生怕出点意外便连忙催促正在翻过来覆过去查看发簪的掌柜:“掌柜,这个发簪你已经看了好久了,可是我的东西有什么问题,不行的话我在去别家看看。”
掌柜一听这话立马谄媚的小了起来,堆满横肉的脸将本来就小的眼睛快要挤没了。
“姑娘货没问题,是上好的翡翠发簪,虽然不是色货,但是这胶感,这水头都是极佳的,整体通透无杂质,难得一见的好货。”
听完掌柜的话,何文韵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张哲自然不会送掉价的假货给自己,从小她也算是赏珍无数,自然也知道这是上好的发簪,听掌柜的话,言珍心想既然掌故识货,自然价格方面也不会低了去。
“那掌柜的,这支发簪你能出多少?”
掌柜两眼放着精光:“姑娘你是要活当死当?”
何文韵这辈子第一次听见当铺还有活当死当这一说法的当即便询问二者有什么不同。
“姑娘,活当嘛,你把东西当给我,签了当契,约定好赎货的期限,我给你银钱,如果规定好的期限内你没来赎回,便由我当铺自由出卖,死当嘛就好理解了,钱货两清,你拿钱,物件随便我的当铺处理。姑娘你这支发簪嘛,活当我这个小当铺能出80两,如果是死当能出到你100两。”掌柜说价钱的时候那语气明显是在说,你看我给你出的价格高的不得了了。
闻言何文韵眉头都皱起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假,不代表她是傻子,当即就想拿回发簪,可惜被掌柜的躲了过去。
“姑娘,你看看你这一身料子不错,可惜......”说完还咂嘴摇了摇头。
何文韵顺着掌柜的目光看向自己,抄家时她们银钱,首饰都被充公,封了宅院,唯独保留了当时身上穿的衣服和她偷藏的发簪,连日来的奔波,加上昨天捡了一天的稻谷,又烧了顿粥,这衣服满是脏污,还被划破了口子,这时爱干净的何文韵才发现她虽然不是盛夏,自己身上已经隐隐约约有点酸臭味传来。
掌柜的看何文韵半天不说话,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再次开口说道:“不知道这个发簪姑娘是哪里来的,想必也是不希望我去报官的吧。”
这时可以用青一阵白一阵来形容现在何文韵的脸色了,报官那当然不行,报了官自己可能连80两都没有了。
“我当,活档,期限一年。”
最终何文韵还是和当铺签订了当契,活期的,一年后赎回要一百四十两银子,当时何文韵那吃惊的表情溢于言表,掌柜当时便又劝说起她当死期,还能多拿些银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愣是没道东何文韵。她肯定得说,一年后,可能都不需要一年,自己定会来赎回发簪。
何文韵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刚出了当铺门,她的发簪便由掌柜拿着从当铺后门离去,不过这都是后话,她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要去看父亲,秋后问斩,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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