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道璀璨的流星划过天际,城市的灯火仿佛在眼前幻灭,那拖着长长光辉的绚丽,在夜空中一闪而逝,仿佛刹那芳华般,在转瞬之间枯萎凋零。
夜色依然,那一句句令人窒息的话语,在灯火迷离的高楼之间回荡不息,震颤着思绪与灵魂。
“一群傻逼!”怒不可遏之下,我狠狠的拍了一把身下的栏杆。“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这种愚昧不化的人,简直该死!”
卓玛面无表情的看我一眼,便再次将目光投向空泛的远方,再无一丝聚焦。
“当地的政府呢,他们就不管管吗?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允许这种习俗的存在?”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民族的信仰,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卓玛含沙射影的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言语。
而我也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中,尽管无比恼怒,却也无计可施。
一旦涉及到民族的传统与信仰,便非人力所能左右,无论任何一个政权和领袖,都无法将其扼杀。
否则,华夏文明又如何能够传承至今?
在历史上,曾经辉煌一时的诸多文明和民族,都在时间的滚滚洪流中灰飞烟灭,古罗马帝国、波斯帝国,乃至于险些给华夏文明带来灭顶之灾的匈奴和突厥,也都成为了曾经的历史,早已泯灭于尘埃。
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时间!
数千年的华夏历史,湮灭了多少真相?
于是,即便造成卓玛此次的遭遇的陋习能够消失,也要经历无数个岁月的变迁。
可问题是,卓玛眼前所经历,却是谁都无法左右的事实。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美丽女孩,走上那条不归路吗?
此时此刻,我忽然厌倦了这个凡尘俗世,如果人世间没有那么多泯灭良知的因由,眼前这个女孩就可以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吗?
我不知道答案,但我却知道,众生皆为平等,凭什么一个狗屁习俗,就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司徒大哥,你带我走吧,只要你带我离开,我就不用去承受这一切了……我求求你,带我走吧……”说着,卓玛一把扑到我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此刻的我,忽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我若带走了卓玛,那么我和秦鸢呢?
念及至此,我放下了将要抱住卓玛的手,内心却承受着难以言明的痛苦。
我不想放弃秦鸢,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卓玛毁了自己的一生。
可我终究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在得与失之间徘徊,最终还要做出选择,哪怕这个选择让我违背良知,却也不得不如此。
“卓玛,即便离开,难道就能逃得过那些人的手段吗?”我相信,哪怕卓玛没有应时回到拉萨,那些人也终究会找到她。
“只要我改变了自己的身份,她们就不会再找我了!”卓玛站直了身子,却说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我大惑不解的看着卓玛。
“拉姆神女一生不得所爱,终身无法嫁做人妇,只要我……我嫁了人,他们就拿我没办法了!”卓玛红着脸看了我一眼,却说的斩钉截铁。
我大惊失色的看着卓玛,顾不得去体会她话语中的真正含义,便被一股股莫名的诸多情绪所操控。
“你……为什么是我?”我的嘴里泛起苦涩,脚下不由自主的踉跄一下。
“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你……!难道,你要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吗?如果是那样,我还不如一死了之……!”卓玛彻底崩溃了,她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着,说完,便猛的推了我一把,迈步向世纪坛的出口跑去!
“卓玛!”我大叫一声,迈步追了过去。
然而,情绪崩溃的卓玛,仿佛爆发了身体潜能,以至于让我无法追上她的脚步,此时的卓玛,似乎只想一心求死,一边跑一边尖叫着,对着车流密集的道路狂奔而去!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眼看着卓玛就要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上,我目眦欲裂的大吼一声,便顾不得其他,使出浑身解数向她追去。
嘎吱……!
一道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骤然传来,那辆车,停在了卓玛身前不足十厘米的地方!
庆幸的是,那辆车的后面没有其他车辆,否则,造成的严重后果绝不是我能够承担的!
在那辆车的车主还未下车之前,我一把抱住了卓玛,奋力将她拖回了路边。
“妈的,你特么神经病啊!”车主刚一下车,便指着卓玛破口大骂。
“我@%$#……你特么再逼扯,信不信老子灭了你!”说着,我放开卓玛,狠狠揪他指着卓玛的手指,面目狰狞的恐吓道。
无处发泄之下,我便将这满腔压抑化作无尽怒火,尽数倾泻于眼前之人。
“杀人啦……啊!”还没等他话音落下,我便将揪着他手指的手猛的往前一推,顿时,他惨叫出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出了一口恶气之后,我也不想将事态扩大,便松开了他,骂了他一句让他滚蛋之后,再次来到卓玛身边。
也许是被我不要命的姿态吓住了,那个车主灰溜溜的扫了我一眼,顾不得再废话,连忙钻回车里,启动车子便逃之夭夭。
再次让我庆幸的是,我的这一系列举动并没有被巡查看到,否则,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卓玛,你没事吧?”松了一口气之后,我顾不得出言责怪,连忙扶住惊魂未定的卓玛,颇为紧张的看着她。
卓玛并未回答,却突然扑到我怀里,再次放声大哭起来,只不过,哭声里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绝望,取而代之的,是劫后重生的激动与喜悦……
哭了一阵之后,恢复过来的卓玛突然站直了身子,一脸羞赧的看着我:“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啊?”我下意识的愣住了。
“难道你在骗我?”卓玛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骗你……”我目光躲闪的说道。
“司徒隽,如果你胆敢骗我,我就死给你看!”卓玛皱着眉头,语气不容置疑。
“你……”我万分纠结的抓着头发:“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秦鸢?”卓玛深吸一口气,语气随之软了下来。
“我……”我该如何回答?
如果我说是,那么又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卓玛,如果我说不是,又违背自己的真实意愿。
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是即将走上不归路的人,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活的太他妈的失败了。
我不是一个滥情的男人,但残酷的现实却将我折磨的痛不欲生!
“司徒大哥,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以后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我……也认了。”卓玛的眼睛里仿佛蒙上一层灰,那是一种希望破灭后的绝望之色。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做傻事!”我急忙抓住她的两肩,不容置疑的说道。
“如果你决定不要我,就不要来干涉我的人生!”说完,卓玛猛的推开我的双手,转身就走,背影里满是决然。
“你要去哪?”我连忙抓住卓玛的胳膊。
“你放心,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会好好的活着。”说完,卓玛狠狠的甩开了我的手,迈着坚决的步伐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着失去卓玛踪影的方向,我颓然坐在地上,伸手从兜里掏出香烟,取出一根放在嘴里点燃。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香烟才能缓解我的焦虑。
夜色,逐渐加深,我就这么枯坐在车流如织的路边,任由昏黄的路灯影射着我疲惫不堪、充满孤寂的身体……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我才总算回过神来,却浑浑噩噩的掏出手机,随手划开了接听。
“司徒,卓玛现在怎么样了?”听筒里,传来了莫清璇的疑问。
“不知道……”我颓然回应道。
“什么意思?”
我没有再和莫清璇废话,一把切断了通话,随手将电话关机。
现在的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便伸手再次摸向烟盒,然而却悲哀的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妈的!”我大骂一声,站起身来将烟盒踩了个稀巴烂,便失去了继续留在这里的欲望,迈开步子,漫无目的的向前行走着。
我没有乘坐公交车,更没有打计程车,就这么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公寓,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知道,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十分!
情绪处于崩溃边缘的我,也失去了洗漱的欲望,就这么穿着衣服倒在床上,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痛苦的漩涡里不能自拔。
悲哀的是,我特么失眠了,饶是身心俱疲,也没能激起我睡眠的功能,就这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虽然一夜未眠,也没有让我打消上班的念头,便出门坐上了公交车,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单位。
这样的状态日复一日持续着,一直到八月份,即将迎来飞雪惊涛的开业日期,也没能让我恢复过来。
这段时间,我没有再去旧梦如欢,那个地方,仿佛成了我人生的禁地,只要踏足进去,就会给我带来一个又一个的劫难,让我在痛苦的生活中万劫不复。
八月四号,我特地和老穆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因为我要赶在飞雪惊涛开业之前去到杭州,找到秦鸢要一个结果。
此时的我已经决定,如果秦鸢能够与我和好如初,我便辞掉文化局的工作,从此留在杭州陪着秦鸢。
至于卓玛的那些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那句话,我特么不是救世主!
这一天的下午,我乘坐飞机再次来到了杭州,一下飞机之后,我便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秦鸢的校区而去。
当我来到浙江大学分校的门外之后,看着紧关闭着的伸缩门,这才懊恼的发现,我要如何能够找到她?
我毕竟不是浙大的人,想要以外人的身份进入学校,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为我早就知道,秦鸢是住校生,因为柳家的败亡,也导致了她无家可归的境地,而且此时的秦正山还身在他表弟的军营里,所以,秦鸢只能住在学校。
如此一来,想要找到秦鸢,除非我天天守在校门外,期待着她有朝一日能够走出来。
可是我忽然又觉得,即便她偶尔会在闲暇时出来,但却不得不承认一个让我崩溃的事实,我这样漫无止境空等,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厚着脸皮来到了门卫岗亭处。
“喂,干什么的?没看见门口上写着,外来人员禁止靠近和入内的提示吗?”看到我靠近过来,一名身高体壮的保安来到我面前,一脸阴沉的瞪着我。
“抱歉,我是来找人的。”我放低了姿态说道。
“找人?”保安一脸警惕在我的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即便你找人,难道不会打个电话吗?如果对方和你认识,自然会出来找你。你这样无端靠近过来,谁知道你是不是什么不法分子!”
虽然心里气的想要骂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看着这个保安颇有些稚嫩的脸庞,我咧嘴一笑,很是谄媚的说道:“这位小哥,我真是来找人的,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今年入校的一位新生,她叫秦鸢,你就告诉她,说她的男朋友在门外等她……”
“你确定你没骗我?”保安虽然放轻了语气,但依然一脸警惕的盯着我。
“我骗你干嘛?”我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说道:“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你只要告诉她就行了,不管她来不来见我,我都乖乖的离开。”
保安见我一脸的诚恳,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说道:“那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帮你联系一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隽。”
“等着吧。”保安说完,便回了岗亭。
由于岗亭封闭的很好,我并没有听到那个保安到底有没有帮我打电话,但现在的我,除了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他之外,也别无他法。
于是,只乖乖的能继续等待!
十多分钟之后,那个保安再次走了出来,一脸不悦的瞪着我,说道:“你这个人也真是的,也不告诉我她的班级,害得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帮你联系上……”
“那她有没有答应出来见我?”情急之下,我顾不得向他道歉。
“你……”保安似乎对我的不礼貌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过于为难我,他哼了一声,回答道:“再等会儿吧,她答应出来见你了!”
一瞬间,惊喜的情绪涌入脑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让我感到虚脱的紧张,以至于我都不知道保安是何时从我面前离开的。
此时的我,陷入了喜悦、惆怅和纠结的万般情绪中,因为我不知道,一旦秦鸢不能原谅我,那么等待我的,将会是何等的结局。
于是,我就这样在疯狂翻涌的情绪中,下意识的点燃了来到杭州之后的第一支烟。
诸多情绪让我陷入了恍惚,我不知道我究竟等了多久,直到脚下布满了一堆堆数之不尽的烟头时,这才在恍然之间看到了那张让我欢喜让我忧的绝美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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