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火炉上，烧开了的水壶不断的呜咽着，似是在悲悯，又似是在嘲笑着什么。
眼前的八个人，个个都曾不止一次撼动过半个城市，手底下也曾都有着百千把人，平常他们打个喷嚏，那些人都总是噤若寒蝉。
可如今，全都像是被雨淋了的狗，耷拉个头，手指还时不时的像傻子一样挽弄下衣脚。
靠在墙角的我看得实在无趣，随意吩咐了一句，便挽着云凤再次来到了煤洞前。
“津哥，不用麻烦的，我们只是想……！”
失神的我，正奋力的在寻找着某种东西，身后却冷不丁传来了一个糯糯的声音。
她是这帮哥们儿中唯一的女性，煌丽，曾苦恋了波儿十数年，同时还是牛津他大舅哥的表姨妹，这帮人中，也唯有她会正面与我对上两眼。
“你们想去阿玛峰！挖灵矿。”
听闻她的声音，我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便冰冷地回怼了过去。
她是我们上高中那会儿才熟识的，瓜子脸，一米六七的个儿，常年留着一头短发，性格酷似个爷们儿。
虽然长得萝莉，但能力却是不赖，高中毕业后，仅仅十数年的时间，便硬生生从一个小店员，干到了二十多家联盟店的速食老板娘，听说还一直都顺风顺水的。
她会出现在这里，我一开始就甚为懵逼，一度怀疑这疯女人纯粹是为波儿而来。
“是的，我们知道津哥你也想去的，所以才……！”
被我回怼后，煌丽短暂的哑语了一下，但她很快便回过了神，咬了咬牙，再次辩驳了起来。
“所以才找到了我，陪你们一起去送死是吗？”
“零下五十多度的气温，你扛得住几度？”
“山脚下五六丈厚的沉雪，你是能飞呢还是会遁地？”
“十四级寒风，每天四五次寒流，你又能扛几次？”
“最小的原石一吨多重，你又能抗得起几吨？”
……
不知是何原因，自这帮人来了之后，我心情一直都很是不好，脾气也一时比一时暴躁。
煌丽的话仅说到了一半，我便心感烦闷，直接喝断了她，开始还只是稍微气愤些，说着说着竟直接转过了身子，冰冷的扫视着每一个人，一句接着一句的怒吼了起来。
“哇！……”
而我来自灵魂的拷问，就好似直插他们心脏的钢针一般，不仅戳破了他们的幻想，也击垮了他们几乎崩溃的心神。
一帮大老爷们儿，都还不等我发泄完毕，便率先嚎哭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哭声中，带着无尽的绝望和凄凉。
尽管哭声悲恸，但我仅是冷漠的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即便拉着抽泣的云凤，快速钻进了幽深的煤洞中，顺势还踢了一脚神色怅然的波儿。
要想这帮人活下去，不打醒他们根本就没有半点希望，搞不好还会把我也给连累了进去。
“外面现在怎样了？”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我挽着云凤的小手缓缓的朝里挪动着，同时还试着问及波儿，一些我心中的疑问。
“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很乱。”
“有多乱？”
“基本上我们能去的工厂和工地都停工了，不是被贴了封条，就是招不到工人。”
“我问的不是这个！”
“城里面也基本都没有人了，所有的饭店，超市，便利店，反正是各种店，封的封，关的关。”
“人些去哪了？”
“老头老太太都搬去乡下了，好多还去了坡坡上。”
“年轻点的不是到处流浪要钱，就是直接打架抢劫，衙役都快关不下了。”
“那那些孩子呢？”
“稍微好点的偷渡出国，不好的要么和大人一起要钱，要么就赖在了衙役。”
“那些没欠钱的呢？”
“没欠钱的？大哥，你觉得有吗？”
“衙役里的没欠钱，但学校医院什么的几乎都瘫痪了，退了休的不是下乡，就是直接出国了，没退休的也是把孩子什么的都给送走了的。”
“现在衙役一天不是忙着贴封条，就是忙着到处找负债人，好多人都不愿在衙役当差了呢。”
……
我一边搬弄着大块的石头，一边在脑海里描绘着波儿叙述的场景。
一个没有了城民的衙役，竟还能忙碌起来，这个现代化社会到底是进步了呢？还是回到了五千年前？
“那些资本家呢？护国队呢？”
底层社会基本已经瘫痪了，那么上层社会呢？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我真正关心的那群人，坐在地上稍微喘了口气，便直接打断了波儿满篇的废话。
“这个……！”
波儿不知道是没想过这问题，还是压根儿就不知道，杵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结果。
“让我来说吧，那些资本家正在忙着签收所有的房子和商店，就连工厂家属区和农村房地，都成了他们合理的债资……！”
“现在，他们好似在到处招房管人，可惜，习惯了流浪，再没有人愿意回去工作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