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
可皇宫里的娘娘们,一个个金枝玉叶。吃穿住行无比讲究,光一件衣裳就是普通人一年的收成都做不起的。
就连最末等的娘娘,比如答应啊,贵人啊。一年的用度也是普通人远远比不上的。
但是宋芸芸不这么觉得。
看着面前这盆烧起来能把人呛死的黑炭。宋芸芸第一万零八百次后悔进宫。
“小主......”
小葵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今天一大早就去内务府领过冬的炭了,可是内务府的公公说,今年的银炭分量少,供不上,只能娘娘们位分的高低来分了,分到小主你这,就只有这些了......”
“还有过冬的衣服。”小葵指了指旁边的篓子,“也只有这些了......”
宋芸芸伸手翻了翻,都是一些粗布衣裳,颠了颠。重量有了,厚是有那么厚的。只是不知道里面填的是干草还是别的嫔妃裁衣剩下的棉。
“罢了罢了”宋芸芸叹了口气,扶起小葵。
谁叫她只是嫔妃中位分最低的一个芝麻大小的,不受宠,连皇上面都没见过的答应呢?
乾阳二年,新帝广昭天下,为充实后宫,绵延皇家子嗣,凡在朝官员家中女眷,未成亲的,都要进宫参加选秀。
哪怕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古至今,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当皇帝的宠妃,想进那偌大的紫禁城。
“宫里的娘娘们,哪一个不是风仪万千,哪一个不是金枝玉叶,哪一个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天上的月亮,也有人架了梯子去摘。”
进宫前,汉城茶楼里的说书匠是这样形容的。
“一派胡言。”
而关卿卿是这样说的。
宋芸芸至今都记得,关卿卿说这话时那不屑的小表情。
“说书的知道些什么”关卿卿拿着她爹今早收到的诏书,看了又看,眉头皱了又皱。最后烦躁的把诏书揉成一团砸在地上。
“傻子才想进宫呢。”
“凡在朝官员家中女眷,未成亲者,都要进宫参加选秀。”
宋芸芸捡起被她丢在地上诏书,从密密麻麻的长篇大论中念出了这一句重点。
“你爹也是官啊,那你是不是也得去参加选秀?”宋芸芸问。
“是啊。”
“那你去吗?”
“不去,烦死了”
关卿卿回答的干净利落。
而宋芸芸没有这样的烦恼。
进不进宫的,都跟她没有关系。或者说,本来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爹不过是汉城的一个盐贩子,虽然从商,却是汉城排得上名的富户。从记事起,宋芸芸和关卿卿就是仅有一墙之隔的邻居。
关卿卿她爹是汉城的一个知县。虽说官职不算大。到底平头百姓见了也是要磕头叫一声“大人”的。
她爹就很神奇了,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她爹给关卿卿她爹磕一个头。大庭广众下没有,私下里更没有。而且和知县两个人兄弟相称,好的穿一条裤子。
她跟关卿卿从小一起上学堂,也好的穿一条裤子。
本着这一条裤子的情谊,宋芸芸好心提醒:
“你这可是抗旨啊。”
想了想,又补充道:“抗旨可是要掉脑袋的。”
“反正我不去,我回去和我爹商量商量。”
关卿卿烦躁的抓抓脑袋,抢过她手里的诏书,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道商量出了个什么结果,第二天一早,关卿卿她爹,这位“知县”大人,就跪在他爹的书房外,一跪就是从清晨到傍晚。
直觉上宋芸芸觉得跟关卿卿进宫的事情有关,结果关卿卿身边的小丫鬟说,关卿卿前一天和她爹大吵了一架,大半夜的就翻墙溜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宋芸芸惊的目瞪口呆。
难道关卿卿不愿进宫,大半夜的跑了?
恰好这时她爹身边的小厮过来了:“小姐,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宋芸芸到的时候,知县已经被他爹请进书房了,正和他爹并排坐在两把太师椅上。
两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出什么情绪。
“芸芸啊......”
宋芸芸到了以后,他爹看了看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似乎下定了多大的决心,咬了咬牙,艰难地问:“你可愿代关卿卿进宫?”
原来知县来找她爹,竟然是为了这个?
关卿卿跑了,让她李代桃僵吗?
想来为了关卿卿一家不掉脑袋,也只有这个办法。
许是感觉到她眼里的震惊,他爹叹了口气,接着说:“若是你不愿意......”
幼时,宋芸芸知道了人有长幼尊卑,高低贵贱之后,曾好奇的向父亲问过两家的关系。
那时候她爹告诉她说:“我于知县,有救命之恩。”
宋芸芸上学的时候,先生教她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她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知县一家于我,何止救命之恩。说到底,我们欠了知县一个恩情,来日总是要报的。”
至于欠了个什么恩情,她爹没有说,她也没有问。
既然她爹开口了,宋芸芸知道,这个恩情现在是要还回去了。于是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爹的话:
“女儿愿意。”
那时宋芸芸想,左不过是走个过场。这天下想进皇宫的女人多了去了,也不至于这么背,就让她踩了这个狗屎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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