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今天一个晚上的经历实在是对宋芸芸的冲击太大。
宋芸芸从前的生活都平静的像一潭死水，关卿卿就像她生命中的水花。进宫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有人拿起一块大石头丢进这谭水里后激起的波浪。
而今天晚上又是生又是死的，就好像有人拿了巨大的棍子不停地在这谭水里搅，久久不能平静，哪里顾得上什么规矩。
稍稍平静下来后，宋芸芸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晚上为什么会经历这一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葵！
宋芸芸想到之前像苏瑾打听小葵时，他面不改色的说：杀了。
皇上杀了小葵！
宋芸芸回过头来，看了看苏瑾，咽了口唾沫。
一个刺客杀了小葵，将来她有机会可以为小葵报仇雪恨。
皇上杀了小葵，她......
她总不能杀了皇上吧？
宋芸芸的心情一下就复杂起来了。
想到小葵对她那么好，因为她，不明不白的就被皇上杀了。难道她以后还能当小葵从来不存在似的，和皇上在一起吗？
“怎么了？”苏瑾没有错过她眼里复杂的情绪，全然不知道面前的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宋芸芸看了看苏瑾，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心翼翼的开口：“你真的杀了小葵吗？”
原来是为这个。
苏瑾笑了笑，嘴里吐出了她想要的答案：“朕没有杀她。”
“真的？”
宋芸芸眼睛一下就亮了。
“朕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也没有见过她，你路上绊到的不过是一堆积雪罢了。朕先前已经吩咐人去寻了。”苏瑾顿了顿，皮笑肉不笑：“只是你那小宫女似乎很了解朕的风月之事啊。”
完了！
宋芸芸想到之前他当着皇上的面吐槽他“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皇上果然还是生气了！
只是把这笔账算在了小葵头上。
宋芸芸懊恼的抓抓脑袋，吐槽就吐槽，干嘛要报小葵的名字。
都是自己害了小葵！
“奴才私下议论主子，按律当斩。”张公公在一旁补充，又看了看宋芸芸，问：“皇上，若是找到了......”
“不要杀小葵！”宋芸芸扯了扯苏瑾的衣角，慌乱的看着他。
堂堂天子，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说两句就要砍头！
苏瑾觉得她这个样子，甚是可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看在爱妃的份上，朕当然不会杀她。”
宋芸芸刚想说“谢谢皇上，皇上真好”，就听见了苏瑾的下半句：“就贬去辛者库吧。”
贬去辛者库......
那是不是以后小葵就再也不在她身边了？
小葵为了她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做了那么多事。如今......
皇上把她带回来，不仅没生她的气，还给她治病。
说到底，宋芸芸觉得自己应该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可是小葵不仅被她害的差点没命，还被贬去辛者库了！
宋芸芸一下整个人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焉了。
看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苏瑾突然又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又补充到：“三个月。”
宋芸芸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我就小葵这么一个宫女，你把她罚走了，我回去以后，谁来照顾我啊？”
苏瑾皱着眉反问：“朕怎么记得，答应这个位分应该是有两个宫女一个太监的？”
宋芸芸瘪了瘪嘴。
“我又不受宠，宫女太监跟着我有什么好日子过，除了小葵，剩下的当然是从哪来的就回哪去了。”
苏瑾觉得这话里怎么都有种责怪他的意思，又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朕给你挑几个好的。”
“不要。”宋芸芸瞪着他，“我就要小葵。”
苏瑾咬了咬牙，觉得自己不能太顺着她。
若是顺着她，现在就敢跟他讨价还价，说不定以后就能把天给翻了。
“国有国法吗，家有家规，朕不能不罚她。”
宋芸芸歪着脑袋想了想，跟他讨价还价：“一个月。”
“......”
苏瑾拧不过她，还是心软了，最后取了个折中的法子：“两个月，若是再说，朕立马杀了她。”
“真小气。”
宋芸芸不满地嘟哝。
张公公饶是刚刚见识了宋芸芸的不规不矩，此刻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简直是在找死！
跟皇上讨价还价，到头来还敢说皇上小气？
张公公觉得她今天也算是见识了，这真真是普天之下第一人！
若是换了别人，脑袋早就不知道落地几回了。
苏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别的嫔妃在他身边，也大都是规规矩矩的，从前他偶尔专宠某个妃子几日，也总有那么几个恃宠而骄，言行无状的。
苏瑾只觉得厌恶。
可是换了她......
苏瑾看着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抱怨他“小气”的宋芸芸。
竟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既没人照顾你，小葵回来之前就别回去了。”
“那我去哪儿啊？”宋芸芸回过头，问。
“你还想去哪？”苏瑾敲了敲她的额头：“就待在朕这里。”
“啊。”
勤政殿？
“怎么了？”
宋芸芸想了想，说：“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你还知道规矩呢？”苏瑾挑了挑眉。
“规矩是朕定的，朕让你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
“那好吧。”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她就待在这里了。
宋芸芸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翻了个身。
张子监的这一晚上都不知道震惊过多少次了，已至于都有点麻木了。
别人相进都进不来的地方，想睡都睡不了的床，到了这位小姑奶奶这里，好像是“迫不得已”才留下来似的。
大殿里铺了地暖，空气都是暖洋洋的。
被子也暖洋洋的，还很软，虽说在普通人里，宋芸芸也算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却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料子，躺在上面和躺在棉花上似的。
宋芸芸舒服的打了个哈欠。
“什么时辰了？”苏瑾问。
张子监向殿外招了招手，报时的小太监小跑进来，伏着身子说：“皇上，已经快要寅时了。”
苏瑾算了算，出门的时候还不到子时，这么一折腾，竟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早朝了。
“太医院的药还没有送过来吗？”
“皇上，太医来回路上约莫半个时辰，再加上配药，最快也还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送来。”张子监在一旁解释。
苏瑾点点头，对着床上的宋芸芸说，“若是困了就睡吧。”
说罢挥挥手，让殿里的其他人退下了。
宋芸芸早就被殿内暖洋洋的空气烘昏昏欲睡，现在更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抬了抬眼皮算是回应。
苏瑾给她掖了掖被角。怕她冷，又吩咐底下的小太监拿了床鹅绒被子过来盖子上面。
不一会儿，张子监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声说：“太医院的药送过来了。”
苏瑾望着床上刚睡着的人，思索片刻：“搁在一边吧。明日一早挑两个伶俐的宫女来伺候着。”
看了看床上一个人睡了大半张床的宋芸芸，张子监又问：“那皇上今夜.......可是要宿在偏殿？奴才命人收拾一下。”
“不必了，朕今夜无心睡眠。”苏瑾摆了摆手，吩咐道：“搬一张矮桌来，将朕御书房的公文也搬过来。”
张子监相劝，但知道自己也劝不住，干脆麻溜的吩咐低下的人去办了。
只怕过了今夜，后宫就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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