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今身高五尺，叶落溪只能仰视面前的少年，不，应该是叫楚空霜。
叶落溪就是有种直觉，面前的少年一定是皇帝楚凌霄流落在外的三皇子。
她扑哧笑出声，也学着少年的样子呆呆点点头：“行，那你从现在起，就跟着我吧。”
连珠忧心忡忡，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看这个少年长得好看？自家小姐可从来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叶落溪把少年带回了国公府，安置在浣溪苑的东厢房，没真的让他做小厮。
少年抬眼打量面前这间陈设雅致的房间，疑惑开口：“叶大小姐不是说让我做小厮？”
领着少年一起进来的连珠撇撇嘴：“谁知道呢，小姐的安排，你安心住着吧。”
少年点点头，没再说话。
叶落溪的卧房中，她一只手撑着头，斜倚在美人榻上，心中细细思量。
先皇后姜雨嫣生龙凤胎时血崩难产，先生下来的是个男婴，当时人多眼杂，加上恰是登基的前一日，楚凌霄一颗心又都系在姜雨嫣身上，男婴就被乳母抱了下去。
谁知那乳母是个包藏祸心的，等楚凌霄回过神来，乳母已经趁着守备空虚，将男婴带出宫外了，自此，三皇子楚空霜便流落民间，不知死活。
至于叶落溪为什么知道楚空霜叫楚空霜，自然是因为时常随着自己母亲姜雨柔进宫听皇帝姨父说的。
霜落熊生树，林空鹿饮溪，楚凌霄与某人的约定。
这样思量着，叶落溪去了后苑的小厨房。
妙语跟在她身边，笑问：“小姐这是又要做糕点了？”
叶落溪点点头，她没什么爱好，就是闲暇时喜欢做些糕点，京城鼎鼎大名做糕点小吃的宝月楼也是她开的。
毕竟光靠国公府每月可怜巴巴的例银可没办法做许多她想做的事，还是得有自己的产业，才能在将来某一天国公府倒了的时候，自身不会被黄白之物所困。
“准备红枣，山药，红糖和鸡子，我要做红枣山药糕给母亲。”叶落溪转头吩咐妙语。妙语福身下去。
一刻钟后，叶落溪提着食盒往姜雨柔住的院子去。
榻上卧着一位病恹恹的美妇人，正是叶国公府夫人姜雨柔，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掩饰不住眉眼精致，然而这份精致同样不能盖过已经弥漫了满脸的憔悴虛弱。
见到叶落溪来了，姜雨柔忙让丫鬟熙春扶她起身，这起身的功夫，又忍不住咳嗽两声。
熙春连忙替她顺气，姜雨柔这才道：“溪儿你来了。”
叶落溪乖顺点头，坐到床榻边上，又将红枣山药糕从食盒中拿出，喂到姜雨柔嘴边：“母亲您尝尝，和了红糖制的，补气血，对您身体好。”
姜雨柔微笑着点头，顺着她的手将红枣山药糕咬了一口，很甜。
叶落溪粲然一笑，道出此行的目的：“母亲，等会递个名帖给宫里吧，明日晌午咱们进宫用膳，我要给姨父一个惊喜。”
姜雨柔抚着她的头，慈爱笑着：“你个鬼灵精，这又是想干嘛？”叶落溪调皮眨眨眼睛：“保密，母亲明日就知道啦。”
姜雨柔轻点她的鼻尖，母慈女孝，温馨极了。
叶落溪又对姜雨柔开口：“母亲，叶随想再纳一房妾室，此事我安排就好，母亲替我背个锅。”
姜雨柔自无不可。
第二日，皇宫，乾清宫。
姜雨柔和叶落溪递了牌子进去。
楚凌霄穿着一袭金色刺绣金龙九爪的常服，面容英俊沧桑却又不失威严。
母女两人行了大礼，这才起身跪坐到膳桌前。
姜雨柔咳了几声，笑着说：“昨日溪儿闹着让我递名帖要进宫，说要给姐夫您惊喜呢。”
先皇后姜雨嫣在世时就很疼这个妹妹，而姜雨柔本来也是不用来楚国和亲的，是想来楚国陪伴姐姐，才借着和亲之由来了楚国，谁能想到当时太年轻，一个眼神不好，就看上了叶随。
楚凌霄深爱姜雨嫣，没人与他悼念亡妻，于是经常召姜雨柔和叶落溪进宫陪伴说话。
姜雨柔对楚凌霄这个皇帝姐夫也很是熟稔，不拘泥于规矩，没称“臣妇”，而是称“我”。楚凌霄笑得开怀，脸上褶子都聚在一起，很是开心，他看向叶落溪问道：“说吧，什么惊喜？”
叶落溪也笑着回应：“足够让姨父放点血了。”
身后穿着小厮服的少年低垂着头，他是第一次来皇宫，不敢乱瞧，生怕触犯哪条规矩给叶落溪惹来祸端。
此时一阵微香浮动，地上黑了一块，他略微抬起眼瞧，是叶落溪。
叶落溪拍拍他的后背，让他走出来能让楚凌霄注意到。
楚凌霄不禁疑惑，叶落溪此时对少年开口：“表兄，你抬头，让姨父好好看看你。”
少年虽然疑惑叶落溪叫他表兄，但还是听话抬起头，露出那张脸。
楚凌霄看到那张脸就呆住了，整个人仿若石塑。
叶落溪笑问楚凌霄：“姨父，这个惊喜惊不惊喜？”
楚凌霄止不住点头。
少年本想着飞快瞟一眼皇帝的真容就继续低头，但是就这一眼，他也呆住了。
面前这人有着与他如出一辙的外貌，只是楚凌霄眼周都是皱纹，太阳穴凹陷，看起来很是沧桑。
两人对视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眼眶中都爬上了泪。
楚凌霄眼眶红了，蓦地一把抱住少年，喊出在梦中呼唤了一万遍的名字：“霜儿！空霜！我的空霜！”
楚空霜没说话，只是眼泪也是止不住，心中思绪万千。
姜雨柔此时才注意到今日跟着一同进宫的小厮与从前的不一样，在看到楚空霜这张脸都停止了咳嗽，眼泪夺眶而出。
像，太像了，这就是她姐姐的儿子啊，白皙的肤色跟姐姐一模一样，那张脸也跟姐夫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落溪拉着呆愣住的姜雨柔，行礼告退，想让他们父子好好聚聚。
楚凌霄根本顾不上她们两人，只与楚空霜相拥哭泣。
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回国公府的马车上，姜雨柔还没回过神，她愣愣开口：“溪儿，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空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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