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师府的人

晚上的洛城显得格外宁静,昏黄的路灯照亮着人行道,一路走去不见一点人影,此刻的洛城更像是一座空城,小区内偶尔亮起的几盏灯证明着,还有人类活动的踪迹,陈守渊晚上和老金吃饭时喝了几杯家酿的米酒,出门吹了会儿风就不省人事了。

沈夏和李元一左一右架着陈守渊缓慢的走在路上,中途陈守渊感觉胃里的翻江倒海趴在路边,一股脑的吐了起来,嘴里一直说着,以后自己要是不在了,让我们师兄弟互相照顾好自己。

随后又想起了伤心事,坐在路边一阵哀嚎,引得周围小区的住户开口咒骂,李元只好对着住户不停的道歉,沈夏直接上手捂住了那张哀嚎的嘴。

没有了新鲜空气的送入,陈守渊更加压抑不住胃里的难受,直接吐了沈夏一手,酒液混杂着晚饭,使得沈夏也有一种想吐的冲动,连番的呕吐让沈夏胳膊上,身上都沾满了粘稠的混合物。

沈夏瘫坐在地上,嘴里嘟嚷道,”知道自己酒量差,还喝这么多,这不是纯粹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李元走过来看着满身狼藉的师傅和师弟,也是一脸犯愁,思索着该如何把师傅运回去,平时鬼点子很多的沈夏现在也没有一点办法。

反正现在也没有哀嚎了,两人索性直接坐在了陈守渊旁边,等着他稍微醒后再回去。

陈守渊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沈夏和李元各自在两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师兄,以后你想去哪里?“

李元显然没想到沈夏会问这种问题,表情有些惊讶,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抱负,只想呆在观里,以后学好制作法器,不辜负师傅的期望。”

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沈夏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李元继续说道,”师弟,虽然平时你看上去喜欢贫嘴,但我和师傅都清楚,你对待事情很认真,并不会就此停下自己的脚步。“

李元的一番话让沈夏陷入了思考,自己现在的生活真的是想要的吗,如果不是,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想的越多,越想不出结果,只好甩了甩头说道,”活在当下吧,还是先想办法把师傅弄回去吧,一会儿到深夜,又该变冷了,师傅身子弱,我怕他扛不住。“

看着眼前这个经常调皮的师弟,李元知道凭借他的天资,总有一天会走出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那一天很快就会来到,最后只说了一句,活在当下吧。

两人再次扶着陈守渊朝前走去,路上依旧是走走停停,路过一处废品站时,沈夏看到里面放着一个小推车,小推车上堆满了杂物,沈夏向着李元说道,”有办法了,我去把里面的小推车拿出来,待会儿我们把师傅推回去。“

”不行,现在没有人,这样做不是和偷盗无异了吗?“李元不同意这个方法。

”师兄,前面离住的地方就一两公里了,就这样走回不知道会走到几点,师傅满身的酒气,回去后还得清理一番,这样,用完我就还回来,上面我再写一张纸条说明一下情况。“沈夏看向李元。

犹豫不决的李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想到回去还得清洗身上的污渍,也不知道要忙活到几点,眼下只能这样了。

沈夏过去将杂物放到一旁,推着小车把陈守渊放在了推车上,两人也加快了脚步,剧烈的颠簸使得陈守渊又一阵难受,转头想吐,却吐不出任何东西了,只能一阵干呕。

李元在一旁拍打着陈守渊的后背,沈夏脚步又加快了几分,长痛不如短痛,快点到住的地方,躺在床上就好受一点了,沈夏这样想着。

有了小推车的加持,果然很快就到了小区楼下,又费了好一阵力气,终于将陈守渊弄到了床上,李元负责照顾喝醉了的陈守渊,沈夏把借来的推车还回去。

走在有些凉意的路上,沈夏又想起了小时候那些零星的记忆。

只记得那时候好像闹饥荒,父母不忍心就那样饿死自己,将他放在了一户人家门口,后面就是有一个年龄比我大些的师兄,还有一个温柔似水的师娘,一个每天沉迷于钻研各种符箓的师傅,家庭很和睦,已经记不起是哪天,师娘病逝不在了,从那之后师傅郁郁寡欢,日渐消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一待就是一天,之后不知为何搬离了那边来到了现在的玄清观。

“或许现在就是我最好的生活,有一个为我们着想的师傅,有一个做事很靠谱的师兄。”

想通了一切,推车的步伐也加快了,很快就来到了废品站附近,远远地看去,有一道身影站在废品站门口,“坏了,该不是废品站老板吧,我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小偷,希望他能理解吧。”

推着车继续向那边走去,快要接近时,沈夏低着头满怀歉意的开口道,“老板,对不起,我那不省心的师傅喝多了,就借用你家推车用了一下,用完马上就给你还回来了。”

许久没有答复,沈夏觉得有些奇怪,同时感觉有一种寒意在身体里乱窜,缓缓抬头,一双深邃的红色眼眸正盯着自己,一身白衣,披肩而落的长发,手间不停的滴落着血液,沈夏立马想起了今天中午在摊位上听说的事情,一身白衣,离奇的死亡案,和眼前的人极为相似。

沈夏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撒腿就跑,这个行为惊动了白衣女子,在后面疯狂的追,沈夏因为走的急,装着符箓的那件衣服回去后就换了,现在穿着一身休闲装,没有带一点符箓,“这要是被抓到,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

沈夏在前面疯狂逃窜,白衣女子在后面疯狂的追,异常诡异,远处有一群人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个男子向着一位神色冰冷的年轻女子说道,”师姐,出现了一个人,把白衣引走了,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今晚的抓捕计划要落空了。“

“今晚的抓捕任务绝对不能失败,就算死,也要完成,跟着我追过去。”神色冰冷的女子语气中充满了威严,在场的五六个人没有一个敢反驳。

一群人直奔沈夏而去,沈夏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疯狂的逃窜着。

跑到一处巷子,沈夏站在一边气喘吁吁的骂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这么倒霉,跑不动了,实在跑不动了。“

白衣女子见沈夏站在那里不动,准备冲过去将其撕碎,身后赶来的众人,将她围住,沈夏看到他们手中拿着的金钱剑,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是天师府的人,长舒一口气,说道,”天师府的人来了,你要遭殃喽。“

拿着金钱剑的几人面露不悦,这语气就像是专程来保护他而来的,为首的女子转过头看了一眼沈夏,沈夏也看向了她,短暂的目光接触沈夏就被惊到了,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一身束腰装配上匀称的身躯,只是短短数秒就让人难以遗忘。

白衣女子听见天师府三个字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眼神变得嗜血,身下洁白色的裙摆无风自动,更强的寒意从她身上发出。

为首的女子怒斥道,”闭嘴,再将她激怒,我们挡不住,你也别想离开。“

沈夏心里想道,”长的这么好看,居然这么凶,像个母老虎一样。”

当然这种话肯定不能现在说,要是说了这女的先来找自己麻烦就惨了。

为首女子看见沈夏闭嘴后,招呼其他人合力出手,准备一举拿下白衣女子,就当众人出手时,白衣女子怒气滔天,速度竟比追沈夏那时候还快。

身旁的几人不出几个回合全部倒地,拿起手中的金钱剑向着白衣女子刺去,白衣女子怒吼一声,指间长出长而利的指甲,一把抓住了剑身,向后一甩,女子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身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女子嘴角溢血,身旁几个跟过来的人纷纷开口呵斥道,“我就说我们几个人抓不了吧,自己什么实力就敢接这种任务,现在我们都要交代在这儿了,墨殇,你就是罪魁祸首。”

几人越说越激动,墨殇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盯着白衣女子,最终一叹,“我拖住她,你们尽快跑吧。”

从地上捡起一张符箓,贴在自己手臂,整个手臂开始充血,透露着妖异的红色光芒,拿起金钱剑,向着白衣女子冲去,整个人抱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身后的一群人艰难的站起身,头也不回得往远处走去,白衣女子看着渐行渐远的一群人,怒意更加,奈何迟迟破不开墨殇的攻势,只能任由他们离开,墨殇看着他们离开,心中的情绪不免有些复杂,他们都是以前认识的一些故交,一起做任务经历了很多困难,没想到今天是这种结局,最终释然道,“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

沈夏在形势不对的时候早就跑到了一旁的拐角处观战,只是没想到这白衣居然这么强,不到一会儿就解决了天师府的人。

白衣女子几乎是压着墨殇打,看着状态越来越差的墨殇,沈夏想着要不是这群人,今天交代在这儿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最终一咬牙冲了过去,墨殇看见之前的那个人还没走,心中一急,怒斥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会没命的,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可我最怕欠人情,更不想欠一个死人的人情。“说完这句,沈夏已经跑到了掉落东西的那边,一阵翻着,终于找到了笔墨,宣纸。

拿到宣纸的时候看到上面居然不是姜黄色的,而是赤红色的,沈夏有些诧异,随后在宣纸上写下雷符,指尖传来的雷电之力冒着红光,威力比以前更盛,朝着白衣女子的后背甩了出去。

一击击中,白衣女子被这突然的一击,打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墨殇一剑刺去,破开了白衣女子的利爪,金钱剑朝着白衣女子的心口刺去,情急之下,白衣女子抬起手臂阻挡,墨殇由刺转劈,一剑将小臂劈下。

鲜血喷涌而出,伴随着剧烈的灼烧感又是一声惨叫,白衣女子捂住胳膊,怨恨的看向沈夏,沈夏被这目光看的直发毛,再次将雷符甩了过去,这次白衣女子很轻易的躲开了,往沈夏这边冲来。

墨殇大喊一声小心,等沈夏反应过来时,白衣仅存的一只手臂已经快接近他的心口位置,沈夏凭借意志往左边侧身,利爪依旧往前顺着胳膊抓去,锋利的利爪毫无阻拦的破开了胳膊上的皮肉,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沈夏痛的一声尖叫,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左手向着白衣抱去,雷符像蛇般一圈一圈缠着左臂,白衣女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雷符,脸上浮现出恐惧之色,就在沈夏抱住白衣的一刹那,墨殇也赶了过来,依旧是一剑,直刺心口。

白衣女子无处可躲,只能任由这一剑刺入心口,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震得沈夏耳膜生疼,一股强大的气息爆发,沈夏只感觉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整个人向后倒去,躺在地上吐着血。

墨殇那边的情况依旧如此,白衣女子倒在地上,身体上方飘出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一身黑裙,眼神依旧是红色的,此时她捂着心口,半截胳膊耷拉在腰间,状况也不是很好,最后消失在了原地。

墨殇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你没事吧。“

沈夏这会疼的一句话都不想说,许久过后才回道,”我这样你觉得像是没事吗?“

墨殇恢复了一丝力气,爬到沈夏旁边,说了声谢谢,神色依旧冰冷,扯下自己胳膊上的衣服,在沈夏的胳膊上简单的包扎了一番。

奈何伤口太大,鲜血依旧止不住的在往外流,沈夏咬牙说道,“你快走吧,一会白衣回来咱们俩都得遭殃。”

墨殇看着他说道,“那白衣已经被重创了,短时间不会再出现了。”

沈夏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今晚能活下来了。”

墨殇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道,“明明这么怕死,居然还敢动手。”虽然这样说着,可心中却非常感激他,这或许就是口是心非吧。

沈夏这会儿不想耍贫,“你胳膊上贴的符箓挺厉害的,怎么一开始不用,人都走光了才用,后面被人打的那么惨。”

墨殇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心中有些复杂的道,“这种符箓的副作用巨大,使用后会晕厥一段时间,对灵魂也有很大的伤害,况且我也没有料到这白衣居然这么厉害。“

看了一眼几乎快透明的红色符箓,沈夏知道这是快要耗尽了。

坐在沈夏旁边,墨殇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还未听到答案,就倒在了沈夏的旁边,感受着墨殇身上传来的幽香,沈夏躺在旁边一动也不能动。

随着伤口越来越痛,沈夏最终也晕了过去,两个人就这样在巷子里安静的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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