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试公考

我回到了家中,全职备考。这一年,我26岁。

刚刚回到家中的我气势还是很盛的,一方面是自己的选择,另一方面在外面跑了两年,也确实想歇歇了。买书,买题,每天七点半早上起床看书,下午做题,晚上听新闻,写申论。每天忙的不亦乐乎。

三个月后,后知后觉的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没人往银行卡打钱了,好像有三个月了,我意识到了问题有一丝丝严重,26岁男子在家啃老记正式开篇。

学习的日子很是枯燥,每天像机器人一样,听课,背诵,做题,总结,如此反复。但是我确实乐此不疲,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当初裸辞考公就为了破釜沉舟。

意志坚定的我也有烦恼的时候,烦恼来自于亲戚和邻居,一个壮年男子不出去工作赚钱而在家啃老考试,似乎不是被传统接受的。我总是能受到灵魂拷问:好好的工作为啥不干了?什么时候找女朋友?

因此,每当夜色降临,华灯初上,你都会看到一个并不魁梧也不矫健的身影徜徉在大街上,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我总会思考,我这么选择是对还是错,选错了会怎么样,选对了又如何?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想抓住点什么,我也不例外,开始的时候会看一些鸡汤文,励志演视频,后来看多也就知道了,鸡汤文的核心就是要你看开点,不要在意眼前的苟且,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改变心态就会改变一切。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的唯心论,主观唯心?也许吧。反正励志视频很燃很爆炸,看的人们热血沸腾,可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大多数人还是持续性躺平加三分钟热血,可要想真的冲出迷雾,靠的还应该是恒心。

两个月后,公务员考试结果公布,第三名,142.5分,成功进入面试。这对于首次参加公考且完全自学的人来说,结果可以接受,半年多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笔试之后就是面试了,公考的面试和企业的面试是不一样的,有相应的套路,忍痛割肉报一个培训班是难免的了。

这十个人里有的人考第一,即守垒,有的人考第二或者第三,即为攻垒。第一的日子悠然自得,因为笔试占60%,面试占40%,得笔试者得天下,第二第三慌的一批,虽然进入面试,但也保不齐要陪太子读书。我就是第三,但是他很乐观,因为第一分数还可以,第一名也不会高到哪去,第二就是学了大半年来到这最后一步,不可能认怂,管他什么第一第二,战了再说。于是他在选班长时候自告奋勇,当选班长,并发表了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说,他说:“我们这里有第一名,有第二名,还有第三名,咱们的处境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我们对于这个岗位的执着,前面的路很难走,对手也是无比的强大,一个月后,我们这十个人里会有人高中凯旋,也有人会沙场折戟,但请记住我们此时此刻的决心,为了理想也好,为了向现实妥协也罢,我们终将勇往直前!”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大家依依惜别,各自祝福后开赴考场。那是一个11月份的清晨,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这会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六点集合,早上五点半我就穿着西装打好领带走向考场。 排队站好,一个岗位的人站一排,在进入考场前有名字岗位还有分数,我挤上前看了一眼分差,只有1.5分,情绪瞬间高涨起来。心里默念着只有1.5,只有1.5。。。

进考场后抽签,很不幸,下午的签,于是就和第一的女孩攀谈起来,一聊才知道这女孩是电视台的记者,再仔细打量一下,瓜子脸,皮肤很好,气质尚佳,高挑身材,170左右,标准意义上的美女。再加上记者出身,谈吐不凡,某一个瞬间,我似乎爱上她了,不是在公考考场碰见的话,一定会追求她。他们留下了彼此电话,并不是因为相互倾慕,而是要第一时间知道对手面试分数。

候考的过程是艰难的,特别对于下午的考生,疲劳,紧张,压抑综合在一起,我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冷静,下午三点四十五分,终于轮到我了,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迈进了面试考场,12分钟后,他出来了,78.8,对于第一次参加面试的人来说,还过得去,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往出走,发现外面已经变成了银白的世界,入冬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这时,电话响了,我以为是母亲打来的,一看是第一名的姑娘,“喂,你好,我是。。。你考的怎么样?”我满怀信心的说:78.8,你呢?女孩:哦,我78.5。须臾之间,我以为成功了,以为单凭面试成绩的话确实比女孩高,然而片刻之后,我才反应过了,笔试还差1.5呢,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就是这1.5分,成了一辈子都没跨过去的坎。

回旅店的路上,雪越下越大,路也变得很滑,进胡同时一个不小心,我滑倒了,他并没有马上起来,而是在雪里静静的躺着,望着天上飘下的雪花,脑子里开始回忆过去半年的过往,试图从大脑里翻阅出自己哪个备考环节出现了问题才导致今天的失败,大概三四分钟的样子,他突然坐起来了,眼泪静静的留下来,有研究称放声大哭有利于减少悲伤情绪,可成年人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哭小声点。

哭过之后我故作坚强的给家里报了信,母亲并没有说太多,只是鼓励他继续努力,年轻就是希望。这是一种错过一次就等一年的考试,他笑着说没事,可心里依然在哭泣。

回到家后,我看着堆起的一米高的复习资料,这是他准备回来拍照用的,以纪念这半年来的复出,现在失败了,于是他一脚踹向书堆,资料散落一地,推到重来,重头再战。

时间转眼来到了2014年,距离我辞职已经一年有余,银行卡的余额已经不足,当初的热血青年也变得冷静下来,蛮劲用不得,考试需要的是技巧。

这一次势在必得。除了日常的做题,我还加入了公考群聊,和志同道合的考友们借鉴经验,当复习资料快有一人高的时候,第二次公考来了。一个月后,第三名。

六月,失望的我远赴临省,开始他的第一次“跨省远征”,“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这个地方距离他的家乡需要十个小时的车程,绿皮车上,没有花生啤酒烤鱼片,因为人多到卖货车根本推不过来,浑浊的空气中夹杂着汗脚的扑鼻恶臭。

头昏脑涨的我走进了考场,检查身份证时候监考老师都很意外,居然有这么远来参加考试的,我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七月末,考试成绩公布,第三名。

八月的雨连绵不绝,不像是北方的天气,一个又一个的雨夜里我思考着是否有继续坚持下去的意义,家人已经开始出现了反对的声音,理由很简单,三次第三名,三次没考上,一个大小伙子在家也不出去工作,干考试,不赚钱,这也不是个办法。朋友们也劝我,干啥工作不都是一样,干嘛非要死心眼考这个,什么万般皆下品,赚钱才是上品。

一场大雨过后,我出来透气,便拨通了朋友的电话,我想得到和别人不一样的答案,不过很得到的答案和其他人一致,放弃考试,找一份工作,找一份赚钱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朋友说的很直白,要是没有父母养着,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你和我谈什么理想?!理想能当饭吃?!

这些话让我无法反驳,我放下电话,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又阴天了,不说好的雨过天晴吗,怎么又阴天了。

为什么非要考试呢?很想进入体制或者很适合进入体制吗?我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我是个任性的孩子,总觉得有些事需要做完,没有高大上的理由,此时,我似乎成了一个杠精,一个敢和命运抬杠的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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