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不着。”白煞听到此言大怒,伸手就要按下。
蓦地—-
“白煞”象是发现了什么动静,顺手一弹,一点绿光没入宇文的体内,把他朝身后地上一抛,盘膝坐了下来。
宇文身体被制,耳目仍灵,工夫不大,果然听见门外停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止于门外,空气趋于死寂,但死寂之中,却隐伏着无边的杀机。
久久之后,一个苍劲的声音道:“死了,天阶上横陈的不是‘黑煞’的尸身吗?”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事有可疑,以双煞深不可测的功力,恐怕……”
那苍劲的声音又道:“七叶腐心莲之毒,大罗金仙也禁受不起,一般修士,当之立毙,双煞虽然已跨入结丹大圆满境界,也总是血肉之躯,前后已过两个时辰,不死那是奇闻了!”
“前辈何不进去查探一下?”
“当然,老夫拼着损失两支七叶腐心莲,所为何来……”
一个阴侧侧的声音道:“前辈,您事前曾说过,之所以要如此做乃是为了替修真界除害……”
那苍劲的声音道:“老朽是说过,有何不妥吗?”
“前辈对那件东西,想来是不屑伸手的了?”
“哈哈哈,我‘端木老魔’自称‘老魔’,自然不是那等沽名钓誉之徒,以负‘老魔’之名,不过,如有那位先得手,老朽不再伸手也就是了!”
“如此有僭了!”
宇文在暗中寻思道,原来这些人是要在“黑白双煞”手中谋夺一件东西,但不知是什么稀世奇珍,值得这些修真人士舍命以求,拜兄“屠龙尊者”被心爱之人司若溪暗算,他此番正要找“端木老祖”求治,想来端木老祖就是端木老魔是了,想不到“端木老祖”来了此地,而拜兄却生死不明……
心念之中,只见一条人影,飞射入庄,电闪扑上天阶,出手抓向“黑煞”尸身……
几乎是瞬眼工夫,另外数条人影也已扑到,不约而同地抓向“黑煞”。
“哈哈!来得好!”白影一闪,白煞闪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骇然惊吁了一声:“白煞!”
纷纷起身四散而逃。
“哼!想跑?都留下吧!”
令人毛骨惊然的喝声中,一声凄厉的惨号,破空而起,其中一人,已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被“白煞”抓碎头盖骨,倒地凄哼哀嚎不止。
其余几人,象是脚下生了根,一个个木立当场,动弹不得。
“白煞”目光一扫众人,厉吼道:“‘端木老鬼’,你怎么不敢进来,等着做甚!”
糁人的厉吼声中,白煞手掐指诀,身后飞起一只绿光莹莹的骨抓,绕着众人一转,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庄外射去。
又是数声凄绝人寰的惨号,入庄的高手,无一幸免,齐齐栽了下去。
“白煞”的身手,唬坏了被制在地上的宇文,他简直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修为高到这般境界的人,这些入庄的高手,想来决非无名之辈,竟然被“白尸”在瞬眼之间毁去,的确使人难以置信。
义庄外,遥遥传来几声惨嗥,想来又有人被“白煞”所毁。
片刻之后。
宇文眼前一花,绿色骨抓去而复返,没入白煞体内。只见‘白煞’身形连晃,惨厉地呼吼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宇文直着眼,望着这骇人的怪物,不知她发什么疯。
“白煞”突地一屁股坐在“黑煞”尸前,呜呜地哭出声来。
那声音,很难辨别是哭还是叫,象是子夜枭啼,深宵鬼哭,听来十分刺耳。
宇文口不能张,身不能移,只好听天由命。
他无法想象这怪物将要如何对付自己。
足足盏茶工夫,“白煞”止住哭声,反手一拂,解开了宇文的禁制。
宇文挺身站了起来,心悸神摇。
“小鬼,过来!”
宇文心知要逃也逃不了,索性大方地走了过去,反正生死早已置诸度外了。
“白煞”慑人心志的目芒,在暗夜中象是两点鬼火,罩定了宇文道:“小鬼,‘黑白双煞’自出道以来迄于现在为止,从没有放过半个敢冲撞的人,你将是‘双煞’一生唯一的例外……”
宇文大感意外,但表面上仍是冷漠地道:“为什么?”
“白煞”凄厉地叫道:“因为我快要死了!”
求生是人的本能,任何一个视生死如草芥的人,也不例外,求生不能时,无视于死,但当生的希望来临时,他一样会感到死亡的恐惧,宇文正是如此,但他不解“白煞”功力未懈,何以骤然说要死?她现在既能虚空杀人,要杀自己不过举手之劳,她为什么要放过自己?
心念之中,冷冷地道:“你要死了?”
“不错!”
“因为你要死了,所以不杀我?”
“也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你替我办件事!”
宇文冷哼了一声道:“不可能!”
“小鬼,我‘白煞’生平没有求过人,现在也不例外,我给你天大的好处。!”
“说说看?”
“我这一死,全部真元将随之消散于虚空,我修炼有一种特殊的功法,可以把全身八成真元输给你,另外给你一件修真人士梦寐以求的东西,你替我夫妻收尸,并带信给找女儿,要她为父母报仇!”
宇文大为动心,如果得到“白煞”的八成真元,功力将平增不知多少倍,但转念一想,摇摇头道:“恕难从命!”
“白煞”大声道:“你不干?”
“不干!”
“小鬼,你敢再说一遍,我把你撕成碎片!”
这话出自“白煞”之口,的确令人毛骨惊然,头皮发作。
宇文沉声道:“办不到!”
“白煞”一抬手,宇文陡觉一股极强的吸力,把他拉了过去,两个踉跄,已被“白煞”扣住手腕。
“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
“白煞”五指一紧,半寸长绿莹莹的指甲,全嵌入宇文的手腕,鲜血随着外冒,剧痛攻心,宇文俊面顿呈煞白,但眉目之间,却涌起了无比的怨毒,咬着牙不哼出声。
“如何?”
“不干!”
“白煞”长叹一声,放松了手,道:“小鬼,你倔强得世间少有,到底为了什么?”
“你杀了我的大哥,我恨不能劈死你!”
“哦!有种,你大哥又是谁?”
“他叫‘屠龙尊者刘崇业’……”
“青城帮主?”
“一点不错!”
“小鬼,他没有在被杀一列,‘屠龙尊者’我认识,他并未在此现身!”
“真的?”
“白煞尚不致于对你黄口小儿撒谎!”
宇文大惑,拜兄究竟到哪里去了呢?哦!是了,拜兄身为一帮之主,见识何等广博,“黑白双煞”既有标记摆在林外,暗中又埋伏了这多好手,他岂有不觉之理,看来是彼此错过头了。
他忽地想到拜兄身负毒伤,必须在十天内找到“端木老祖”求治,而“端木老祖”方才在此现身,他此去丹心宗一定扑空,性命难保,同时……
当下急切地道:“你方才杀了‘端木老怪’?”
“白煞”恨哼了一声道:“被那老毒物溜脱了,你问这干嘛?”
“没有什么,随便问问!”
“你到底答不答应?”
宇文心急拜兄生死,欲谋脱身,无可奈何地道:“我答应替你传信,不需你所说的代价,你让我走!”
“不行,你走不了!”
“为什么?”
“你从庄内安然而出,外面那些该杀的家伙不会放过你!”
“未见得!”
“小鬼,这可由不得你,你既答应了,得听我的,现在听清楚,第一,我死后,把我夫妻的尸体焚化后葬在后院的枯井之中,我会给你一套隐匿法阵,以免被人发现……”
“可以!”
“第二,我女儿叫赵小兰,年纪可能比你大上一两岁,找到她时,告诉她我夫妻死于‘端木老鬼的’的七叶腐心莲炼制的毒药上面了,要她报仇……”
“这……如果找不到你女儿呢?”
“你必须找到她,前年因了一点小事,她负气出走,我夫妻为了找她,跑遍中土,唉!若非为了她,怎会中了暗算……”
“好,我答应,万一找不到,我替你报仇!”
“不,一定要找到她!”
“好吧,还有呢?”
“白煞”从怀中掏出一卷红渗渗的东西,道:“这个给你!”
宇文定睛一看,骇然道:“人皮?”
“不错,是一块人皮,是我由我丈夫胸前剥下的!”
宇文头皮发炸,栗声道:“你剥下你丈夫的胸皮?”
“这是不得已!”
“这……这……送给我做什么?”
“好处!”
“我不敢接受这好处!”
“小鬼,听着,我夫妻十年前无意中得到了半部秘笈,叫做‘归一内藏真经’,这是上半部,载练气增元之术,修到极限,可以成就”化神”境界,羽化飞升……”
“下半部呢?”
“不知道,这秘笈是一万年前,人族第一修士,韩立所遗留……”
“……”
“端木老鬼等谋算我夫妻,为的就是这半部秘笈……”
“这与人皮又有何关系……”
“我丈夫早就料想到必有这种情况发生,是以把这半部秘笈刺在胸口上,原版秘笈则已销毁,他死了,我不能让它落入那些敌人之手,所以把它剥了下来。”
“哦,原来如此!”
“现在拿去……”
“我可以把它转交与令媛?”
“不必,练这奇功必须元阳之体,对她没有用!”
说着,把一卷人皮,塞入宇文怀中。
宇文大为激动,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确实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了,又道:“还有呢?”
“还有,我把这身真元转输给你,现在坐下!”
“这……”
“坐下!”
手一带,宇文不由自主地盘膝坐了下去,一只手掌,已按上了“百汇穴”。
“静心宁息,垂视内府,导元接引,神功灌体!”
一股热流,已滚滚冲入了“百汇穴”,循经走脉而下。
宇文不答应也是不行了,只好依命施为,用内元接引,初始,那股热流还比较细小,即便如此,宇文浑身经脉犹如针扎般剧痛。宇文不由痛呼出声,‘白煞’也不管宇文死活。那热流愈来愈甚,全身有如火焚,血液似乎也随着沸沸扬扬。
盏茶工夫之后,劲流突地冲向“任”“督”两脉之交的“生死玄关”。
宇文全身一震,失去了知觉。
醒来之时,天色已经泛白,宇文浑身是血,感觉体内犹如千百道电流乱蹿。扭头一看,发现身体皮肤寸裂,衣服破碎。
“你的境界太低,由于还未筑基,身体太过孱弱,承受不了我的真元灌体,现在你的经脉已被我的真元撑爆。“白煞坐在宇文身旁缓缓说道。
“那我岂不成废人了。”宇文不由变色。
“嘿嘿!若是别人此时恐怕已经爆体而亡啦!不过我这功法特殊,我灌体时已经护住了你的心脉,丹田等重要器官,只是经脉有些损伤。”
宇文听到白煞如此说,暗暗松了口气。
“由于我的真元太过霸道,为了不使你的丹田受损,我只能将真元灌入你的奇经八脉之中,只要你尽快修炼‘归一内藏真经‘就可恢复,而且你还会成为修真界顶尖高手。我这里有颗’归元丹‘你逃出此地后,服下此丹,尽快修炼’归一内藏真经吧!这是一瓶白磷,我死之后,把白磷撒到我夫妻身体上,就会自燃。你要信守你的承诺。我要死啦!”‘白煞‘说完伏在“黑煞”身上,魂归极乐了。
宇文头有些发懵,一切犹如做梦,感觉不太真实。过了好一会儿,宇文慢慢站立起来,但觉浑身又酸又麻又痛,说不出得难受,四肢肿胀,感觉身体大了一圈要爆炸了似的。身形飘然欲举。
不管“黑白双煞”生前为人如何,自己总是受了人家莫大恩惠。
于是,他拜了下去,默祝道:“晚辈宇文,誓完成前辈心愿!”
祝毕,提起两具尸体,穿正殿到了后院,果见一座半坍的凉亭畔,露出一圈井栏,暗忖:“白煞”可能预知不幸,所以连葬身之处都设想好了,可是,如果不碰上自己冒冒失失地撞了来呢?这真是冥冥之中的巧安排了。
自己如果早知“双煞”之名,说什么也不会进来。
本来以为必死,想不到祸中得福。
他把两具尸身,投入那口枯井之中,从怀中掏出那瓶白磷,到了下去,白磷燃起蓝色火焰,周围温度瞬间升高,“黑白双煞”二人很快化为灰烬。宇文又把那套隐匿法阵在井底布置妥当,一切恢复平静,只要不是阵法大师,根本看不出丝毫痕迹。略作思索之后,挥掌劈向凉亭,狂飚卷处,木石齐飞,凉亭坍下,正好淹没了那口井。
他冷冷地笑了笑,转回正殿。
这时,天色已经大明。
他想,义庄外那些仇家,可能还不死心,自己一走,难保他们不入洞穷搜,那新坍的凉亭,是一个破绽,倒坍的声音,可能已传出洞外,想什么办法消灭痕迹呢?
他无目的地在殿中来回走动,突地,灵机一触,把剩下的少半瓶白磷随意一撒。
一道浓烟,冲空而起。
宇文眼看火势已成,才举步走出庄外。
他心中盘算着如何追上“屠龙尊者”……
方一穿出树林,无数人影,已激射而至。
宇文心头一紧,故作不见,大踏步向前走去……
“站住!”
震耳暴喝声中,宇文不期然地停下了脚步,举眼望去,喝住自己的,是一个猛恶头陀,发束金箍,上身半袒,露出胸前一撮黑毛,手中托着一尊铁塔。
四下里,僧道俗俱全,不下百人之众。
有部分人已飞奔入义庄。
宇文目光一扫那头陀,冷冷地道:“阁下阻路为何?”
那头陀被宇文面上所带的浓重恨意惊得一征,随即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哼,你是昨晚进入义庄的,不错吧?”
“怎样?”
“‘黑白双煞’是你什么人?”
这一问使宇文心头大震,看来是后患无穷了,当下反问道:“阁下何方高人?”
“托塔僧慧远!”
“在下记住了!”
说着,脚步一跨……
“慧远”狞笑一声道:“小子,你还想走,回答洒家的话!”
“什么话?”
“你是‘黑白双煞’的什么人?”
“什么也不是!”
“小子‘黑煞’死了‘白煞’呢?”
“阁下何不自己去看?”
“你不说实话,洒家一铁塔压扁你!”
宇文此时体内真元紊乱,心烦意乱之极,冷哼了一声道:“阁下无妨试试看?”
“慧远”怒哼一声,手中铁塔抛向空中,铁塔迎风便涨,不多时就变为三丈大小,迎面砸向宇文,这铁塔少说也有万斤重量。
宇文恨哼一声,举齐双拳击向罩身击来的铁塔。
“锵”的一声巨响,铁塔被宇文击飞出去几十丈开外,把合抱的大柳树拦腰撞断两棵,又砸入地面之下。“托塔僧慧远”脸色大变,噔噔蹬数步快步走向铁塔之处,收回铁塔仔细察看,只见铁塔之上密布裂纹,显然已是报废了。
“托塔僧慧远,”怒目圆睁,恨声说道:“小子,敢毁我法宝!”说着就要上前拼命。
宇文也自骇然,他知道这是“白煞”把全部真元输给自己的结果。感觉自己击出一拳之后,浑身舒坦不少,体内乱窜的真元,有了发泄的渠道。
“果然不愧‘双煞’的传人!”
话声中一个襟绣两颗金色星星的黑袍老者,缓缓越众而出。
宇文不由啼笑皆非,对方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双煞”的传人。
“托塔僧慧远”当众栽了面子岂肯甘休,正待发作,一见那黑袍老者出面,竟然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
那老者对着宇文微微一笑,和声道:“小哥确实是‘黑内双煞’的传人?”
宇文见对方说话和气,冷声应道:“不是!”
“那小哥何以能脱出‘白煞’之手,一夜安然无事,还有义庄内这一把火……”
“无可奉告!”
老者面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影,皱了皱眉道:“小哥叫什么名字?”
“宇文!”
“哦,老夫‘穿心剑宋平’,恭掌‘仙宫’厚土坛!”
“宋坛主!”
“嗯……今日之事,看来是一场误会,不过……在场的朋友太多,小哥要想解说,恐怕很难,看小哥器宇不凡,本仙宫正亟需年青高手,如果小哥愿意入盟,老夫保你平安退出此地!”
人群中发出了数声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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