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龙凤双屠

两条人影电闪入场,其中一人,用掌力迫开“鸿山老怪”,另一人挟宇文闪电般飘逝,“东邪散人”暴喝一声,破空追去。

场中爆起一片惊呼之声。

“鸿山老怪”与“东邪散人”功力通玄,来人竟然能从两人面前劫人而遁,这份身手,的确是惊世骇俗。

“鸿山老怪”猝然遇袭,被震开了数步,但他的身手岂是等闲,退步之间,已极快地挥出三掌。

但对方似乎志不在此,几乎是“鸿山老怪”反击的同时,飞遁而逝。

出手,劫人,飞遁,仅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在场高手,没有一个看出,来人是什么形象。

也就在群豪惊震莫名之际,场中同时失去了“鸿山老怪”的影子。

快,快得令人叹为观止。

一场暴风疾雨,至此烟消云散。

“义庄”已被烧成了一片瓦砾之场,仅有那些焦梁断柱,还在冒着轻烟。

于是

所有心怀贪欲的正邪两道高手,一个个哑然若失地败兴而离。

于是

“白煞”的生死,宇文的来历,“归一道藏真经”的下落,在修真界中成了一个谜。

当然,这不是谜,宇文心中雪亮。

且说,宇文被人挟持飞奔,但觉耳边风声呼啸,从空中向下俯视,目眩神摇,朵朵白云飞快向后倒退。一时之间,他无法看出挟持自己的是什么样的人物,只是感到对方的身手高得骇人而已。

那人似在躲避后面的人追踪,主旋右变,专拣隐蔽之处而行。

足足两个时辰,来在一座岩石棋布的峰头之上,那人刹住身形,放下宇文。

宇文目光扫处,不由怦然心惊,这劫持自己的,竟然是个半老徐娘,风韵依稀,腮旁一颗蚕豆大的红痣,衬得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他年方十六,对男女间事,不甚了了,这只是一种本能上的反应。

那妇人眉目之间,隐含煞气,冷冰冰地道:“你叫宇文?”

“不错!”

“你是‘黑白双煞’的传人?”

宇文心内暗忖,来了,原来仍是为了这个,当下以更冷的声音道:“不是!”

那妇人扬眉一竖,娇斥道:“你敢骗老娘!”

“信不信由你!”

“好小子,看你邪还是老娘邪……”

这一声老娘,使宇文联想到他的母亲,母亲被奸-杀的惨状,又呈脑海,他像中了蛇蝎似的一震,双掌挟以全部功力,陡然劈了出去。

他自承受了“白煞”的全部真元之后,内力之强,已达惊人之境,虽说尚不能全发为己用,但已非同小可,这倾力一击,势若倒海排山。

那妇人想不到他会猝然出手,粉腮为之一变,但身形不移,双掌一圈一划。

这一划之间,排山劲气竟然被引得滑向一边。

“隆!”然巨震声中,石屑乱飞,一根合抱的石笋,被劈成了一堆碎石。

“好小子,有你的!”

一个震耳的喝声传处,一个五绺长须飘拂的青衫中年,现身出来。

宇文掌力被对方引开,心头大骇,见这中年现身,又是一震,那突发的恨火,在一击之后,消失了大半。

那中年人笑吟吟的向那妇人道:“怎么样?他说了吗?”

“这小子邪得紧,矢口否认!”

“先废了他的修为再说!”

宇文闻言之下,肝胆皆炸,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中年偏头打量了宇文片刻,道:“这小子资质不凡,想不到做了‘双煞’的传人,可惜……”

“可惜又怎么样?”

“可借一脸短命相。”

“臭男人,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看相?”

“哈哈!贼婆娘,碰到我俩手里,难道还想活?”

宇文暗忖,原来他们是夫妇,只不知是什么来路。

中年男子目光又移到宇文面上,冷冷地道:“小子,你还是照实说的好,‘归一道藏真经’现在何处,它不是你这个水平可以染指的,”

宇文愤恨至极地道:“无可奉告!”

“白煞是生是死?”

“不知道!”

“好小子,你听说过‘搜魂大法’这门工夫没有,我只消双指一伸,嘿嘿……”中年男子伸出手指,上面黑气缠绕,犹如活物,在宇文面前晃了晃。

宇文登时心头巨震,透心冰凉,他曾依稀记得母亲生前曾向他说过,修真界中有一种功法,叫“搜魂大法”,歹毒无比,正邪两道闻名丧胆,处置敌人的手法,残忍酷虐,被搜魂过的修真者不但心中秘密不保,还会变成白痴,修真路断绝……

心念之中,脱口道:“你俩是‘邪修’的?”

那男子嘻嘻一笑道:“小子,你说对了,‘龙凤双屠’,不陌生吧?我叫‘屠人龙’,她那‘屠人凤’,比你那师父‘黑白双煞’高明吧!”

宇文抗声道:“我不是‘双煞’传人!”

“屠人凤”冷笑一声道:“小子,你会说实话的!”

话声中,那丝黑气脱离手指,朝宇文头顶游去……

宇文亡魂大冒,他并非怕死,而是怕求死不能。

蓦在此刻

一个沙哑但却雄浑的声音,破空传来:“追星逐月,倚云卧波,天地之大,任我逍遥。”

“龙凤双屠”登时面色大变。

“屠人凤”顾不得宇文,颤声向“屠人龙”道:“怎么办?”

“走!”

“快走!”

“这……”

“贼婆娘,你想死我可还要活呢!”

“这小子呢?”

“带走!”

宇文智慧超人,知道这是一个转机,稍纵即逝,半声不吭,双掌挟以毕生功力,猛然劈出,势若怒海狂涛。

“龙凤双屠”似乎怕极了那暗中发声的人,恨哼一声,双双纵落峰头,电掣而逝。

宇文茫然了。

这暗中发声惊走“龙凤双屠”的人是谁?

目的何在?

以“龙凤双屠”的修为尚且逃之不暇,显见这暗中人必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物,自己岂非离了虎口,又入狼窝?

心念之中,身后突地传来一声脆笑。

宇文骤然回身,登时怔住,面前站着一位威武老者,手持长笛,却嬉笑的看向自己。突然,光华一闪,面对自己的竟然变成一个衣衫褴楼,既黑且脏,年纪和自己不相上下,形同叫化的毛头小子。

难道惊走“龙凤双屠”的会是他?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但听他刚才的笑声,脆得像个女孩子……

心中虽惊疑,但仍不得不问道:“兄台……”

“什么,你叫我兄台?嘻嘻……”

这一笑,露出了莹白如玉的贝齿,宇文又是一愕,讪讪地道:“这称呼不当么?”

“哦……这……这字眼不大好听,看来你年纪比我大,叫我的名字吧,我叫冯晓晓……”

“冯兄!”

“说要你叫我名字!”

宇文被弄得尴尬非凡,只好道:“我叫宇文……”

“早知道了!”

“哦!贵庚?”

“十五!”

“我十六,托大叫你一声晓弟弟,如何?”

“难听死了,不要!”

“那如何称呼你呢?”

“嗯!叫我晓晓吧!”

宇文迭遭惨事,形成他性格早熟,但天真未混,晓晓的谈吐,引发了他被压抑的童心,也扫除了他下意识中的冷漠,掀起一种跃跃欲试之情。

“真弟,方才‘龙凤双屠’……”

“怎么样,有趣吧?”

“是你?”

晓晓调皮地一笑道:“这一手如何?”

“我不懂!”

“我是冒名施诈,想不到真的把‘双屠’唬得抱头鼠窜!”

“可是那声音?”

“要不要我学给你听听!……追星逐月,倚云卧波……”

声音沙哑而不失雄浑,与方才所听的一般无二,不由为之绝倒,莞尔道:“这怎么学的?”

“你知道‘幻术‘这种功法吗?”

“那是骗人的!”

“不错,我曾经学过这一门!没想到今天把结丹期大圆满高手骗到了,嘻嘻!有趣!”

“晓晓,那四句诗不象诗,词不象词的玩意,怎能唬走‘龙凤双屠’?”

冯晓晓闻言一呆,随即轻声一笑道:“这是一个无名老人教我的,他说如果逢上‘龙凤双屠’,这法儿最有效,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哦!”

宇文明知这是句搪塞的话,但却无可挑剔,彼此才认识,当然也不好追问,“哦!”了一声之后,接着道:“晓晓,谢谢你救了我,不然我的结局会很凄惨!”

“不必挂齿,巧合罢了!”

宇文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道:“晓晓,你家住哪里?”

冯晓晓眼圈一红,道:“我没有家!”

“什么,你没有家?”

“是的,我妈死了,我爹不要我了!”

“这,怎么说?”

“我爹不许我出来,我自己偷跑出来,他不要我了!”

“你怎知令尊不要你呢,天下父母心,没有不疼儿女的!”

“我出来一年多了,也不见他找我,这证明他不要我了!”

宇文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真是孩子话,忍俊不住地道:“也许今尊正在找你,只是找不着罢了?”

冯晓晓展颜一笑道:“也许是的,可能我错怪他老人家了!”

“你最好还是回家,以免令尊大人牵挂,你这年纪出来飘泊……”

冯晓晓用手指比腮一羞道:“你只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一年三百六十天,说话倒是满老练的,那你呢?为什么又……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黑白双煞’的弟子,所以……”

“我不是!”

“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

“嗯,我想你也不是,你的武功路数,完全不是‘双煞’的路子,但你夜入‘义庄’,而能安然度过一夜,这为什么?”

“我是去赶拜兄之约,胡闯进去,弄出这大的误会。”

“你还有拜兄,他是谁?”

“屠龙尊者!”

“哦!名气不小!”

“冯弟对江湖事知道得不少?”

“道听途说而已!”

宇文想起拜兄“屠龙尊者”,不禁大感急躁,如果他找不到“端木老祖”求治,后果不堪设想,心念之中,道:“晓晓,后会有期……”

“什么,你要走了?”

“是的!”

“我还有话要给你谈。”

“以后吧!”

“什么事这样作急?”

宇文无奈,只好把“屠龙尊者”,被爱人司若溪下毒谋害,必须要在十日内,找到“端木老祖”求治的事,说了一遍。

冯晓晓嗯了声道:“如此,你拜兄算是死定了!”

宇文不由心头巨震,一把捉住冯晓晓的手道:“为什么?”

这一捉,但觉对方的手滑腻细致,柔若无骨,但也不大注意,他一心记挂拜兄“屠龙尊者”的安危。

冯晓晓面上有些不自然,徐徐地道:“端木老鬼炼制的丹药天下无双,但其心之黑也是普天下难找第二人,凡是向他求取丹药之人,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照宇哥之言,‘屠龙尊者’被害,间接由于‘仙宫’存心要剪除‘青城帮’,而‘端木老鬼’已被‘仙宫’延揽,他找到‘端木老鬼’也是死,找不到那就更不用提了!”

宇文登时额角现汗,狠声道:“如果拜兄遭受不幸,我要为他报仇!”

冯晓晓偏头想了一想,猛地抽回被宇文握住的手,道:

“有了!”

“什么有了?”

“我们得马上找到‘屠龙尊者’。如果他还不死的话,总有办法可想!”

“事不宜迟,走吧……”

“冯弟要和我一路?”

“你不愿意?”

“走吧,焉有不愿意之理!”

说着,弹身驰下峰头,他全身真力鼓荡,去势如电,脚一点地,就窜出去十几丈。奔了一程,暗骂一声该死,这一跑,冯晓晓岂能赶得上,心念之中,陡然止步。

冯晓晓的声音道:“噫,怎么不走了?”

宇文回头一看,冯晓晓距自己不过五尺,面不红气不喘,一付嘻皮笑脸之相,站在一艘树叶型状的飞舟之上正优哉游哉地看着风景。宇文不自禁地面上一红,道:“我怕你追不上?”

冯晓晓嘻地一笑道:“还可勉强应付,文哥你也上来呀!可以省些力气!”

宇文对于这突梯刁钻的小友,感到有些骇然了,自己承受了“白煞”的全部真元,也算是一桩奇遇,对方这个年纪,却有这等飞行法器,看情形修为不在自己之下,江湖阅历也相当深,真是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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