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2019——潼潼14岁

潼潼也上初中了,依旧是那个小镇上,师资甚至是上一辈的爷爷奶奶们教书。就比如虞霜潼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的数学老师还教过她爸爸书。就这样的破初中,整个年级才有160个人,如果想上普高的话就得在30名以内。虞霜潼上了初中以后变的贪玩儿了,成天捧着个手机,不是聊天就是打游戏的,心思也不在学习上。她们班主任是个外校调来的年轻体育老师,郑老师很看好潼潼,每天是想方设法的催她学习,但就是这样,虞霜潼才很有叛逆心理,别人越想让她干啥她偏不干了。即便是最后快要中考的时候自己偷偷写作业写到两三点也不要让别人察觉到自己在学习。

虞霜潼的环境适应性的确不太好,花了大半个学期才适应初中的生活。20年的时候潼潼初二,她妈妈从江苏回宁波了,给她打电话叫她去玩。这次她去的时候妈妈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她又离婚了。潼潼连忙追问是为什么,明明那个爸爸看着很心善,对妈妈也很好。可是事实就是她妈妈嫌弃那个男人不会赚钱,还有点妈宝,最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叫姜沛澄留在了江苏给男方带。这是虞霜潼同母异父的妹妹啊。那次周末回妈妈出租房的时候发现她还是在宁波干着和几年前一样的工作,而且还认识了新的男人。这个男人比妈妈小了整整八岁,以前还在部队里待过一阵子,看起来很白净但是又很壮实,属实是个小鲜肉。她妈又跟她说,这是他倒追的,他很爱她。那个男人姓江,虞霜潼妈妈让她叫他小爸。小爸人也不错,就是不太善和潼潼聊,也可能是潼潼长大了对陌生男人有距离感很正常,相处的时候难免会很尴尬。

如果这个男人能对妈妈好的话,这辈子就不要再换了。

回去小镇以后,失踪多年的潼潼亲爸居然回家了,还带了个女朋友回来,这女的比她爸小了一轮将近。至于是怎么认识的呢……虞霜潼这个不争气的老爹已经四十多岁了,去他认识的一个牌九老板那赌牌玩儿,结果被这老板的女儿给相中了,而且是一见钟情啊…这女的把虞霜潼老爸当成宝了,明明是个四十多岁一无所有的老男人,要是帅也就算了,可问题是连那字边都搭不上的。这女人刚三十岁,长的很干净耐看,月入过了万,虞霜潼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会看得上她老爸的。

20年初的寒假应该是潼潼最开心的一年寒假了,即使这是新冠疫情爆发的第一年,也是最严重的一个寒假。这个假期整整有四个月长。大家都在一起过年,每天家里都热热闹闹的,潼潼家两栋楼,一栋三楼的一栋两楼的。那次寒假被塞满了人。又因为疫情出不去,每天都能在家院子里做点小游戏玩玩。学习压力也并不大,那会才初二,潼潼相当于玩了四个月。

迈进21年的时候潼潼已经是初三了,这个寒假相比之下是潼潼最黑暗的一个时期了——虞霜潼的爷爷离世了。他最终死在了近两年最冷的一个冬天。当几年不下雪的宁波满天飘起了飞雪,谁会在意一个摔在路边的一个老头子,他就这样坐了两个小时之久,没人看到,但他又动弹不得。虞霜潼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是个周末,她一觉睡到了下午才起床,这个时候爷爷应该去上班了。是的没错,七十已过的老头子要骑着三轮车去上班,因为家里除了老保每天经济来源。爷爷关心的问她要不要吃早饭呐,潼潼说要,于是爷爷很快去外面买了饭团给她。走之前潼潼看着爷爷,这次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呢…“唉哟…又是一天呐,这日子过的真快诶…又要走咯……”爷爷用宁波话说的这些。为什么,为什么那天总是感觉怪怪的,到底哪里,哪里不太对,有什么预感吗。在爷爷走后的两小时左右,奶奶突然打了通电话进来,“喂,你爷爷好像出车祸了,我现在要去看看,带他去医院,你,你自己在家,晚上先睡好了。”……潼潼心头一悸,真的发生了吗…听着奶奶的语气很焦急的样子虞霜潼真的手足无措了 她不知道能怎么办,这个时候也不能再打电话过去问了,但这样焦急的等着也很……从小虞霜潼基本每天爸爸妈妈的照看,都是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就是她的父母。所以爷爷的不幸等同于正常家庭里孩子的爸爸出了事情一样。

躲不过得终究是躲不过,潼潼从以前最期待放学回家变成了害怕回家,她怕一进门就听到最坏的消息,有一次她远远的看着家门口围了一大堆亲戚,她连忙去角落擦干了眼泪,心理建设了好久才进门,奶奶告诉她爷爷快不行了,明天就要拔管子带回家里来了……潼潼这几天在学校里都装的好好的,临近中考了,她不想把这些情绪带到生活中,但是一到家里她就绷不住了,大人都在医院,她在没人的晚上号啕大哭,哭的邻居家的阿姨都过来敲门问她怎么了。最后是一个礼拜五回家的那天,爷爷的遗体已经躺在了床上。这时候潼潼却哭不出了,她感觉自己已经快碎了。为什么老天还觉得我不够惨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守灵的那几晚天气非常冷,还是寒冷的冬天,虞霜潼和姐姐还有她爸一直守着。而这个时候班里的一个男生就在潼潼最无助的时候站了出来,他陪虞霜潼走过来一段难熬的时候,每天陪她说话,逗她开心,虞霜潼几点睡他就几点睡。这个男生叫吴雨童。是她的同桌,这个人性格很好,但是初三的孩子,难免还是带点幼气,他大概率也是对潼潼很有好感,才会在要上学的日子里陪她到凌晨两点,一直安慰她,在学校陪她说话。

“雨童,谢谢你,你真的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想感谢的人...”但这句话始终没有发出来,就被潼潼自己删掉了,打上“我喜欢你,你呢?”潼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他的谢意,对他来讲最好的报酬难道不是和潼潼在一起吗?于是才会问出那样的话,对面很快给出了答复,“我也喜欢你!!”似乎很高兴。

潼潼爷爷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很快就要中考了,潼潼的状态甚至到一模前还没有恢复,一模总分只有五百出点头。所有人都觉得潼潼没希望上普高了,家里人都开始找关系上职高了,雨童也在认真备考,潼潼也开始感到疲倦,但每天放学的时候能在阴暗的楼道里两人拉拉小手,潼潼就能兴奋的腿软。太纯爱了。但时间一点点在逼近,要没时间了。

六月十八,如期而至。潼潼踏上了中考的考场,她还记得那天是个雨天,考场在六楼,风甚至吹的虞霜潼准考证都掉了,还是监考老师捡的。具体怎么考的她也忘了,只记得当时食堂的饭不好吃,考场的厕所很破旧。考完回到家一对答案,奇迹的事情发生了。

“六百二十多吗...”估出来的分数,真的有这么高?虞霜潼有点怀疑自己。于是等真正出分那天,622!还真是!“怎么这么幸运,我靠。一定是我爷爷眷顾着我”,开心之后,潼潼开始填报志愿,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潼潼把第一志愿就改成了宁波四中,因为这个分数能够得着那,也算是一所比较体面的普高,至少宿舍环境对比别的学校要好太多了。

可是另一面的吴雨童只考了600分,这二十分的差距能使他们相隔几十里,于是,在一次争吵过后,他们选择了和平分手。看似都心平气和的,但双方在对方中学时代的回忆里,都是熠熠生辉的一页。

暑假期间,虞霜潼做了个伟大的决定,把头发剪成了短发,还是齐耳的,照虞霜潼自己几年后来看,就是无比的丑,不过算是开辟了条新路径。中途有一次去新学校报道的路上,虞霜潼居然看到了个不可思议的人出现,居然是李澄锴。小学分手后,初中三年一次话都没说过,尽管看到了也是很尴尬的视而不见,居然又让潼潼在同一所高中碰到了!这什么缘分,潼潼稳住气,路过了他去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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