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脱离世界。当人们把生命置于光明之中的时候,是不会虚度光阴的。在所有的处境、不幸、失望中,我全部的努力在于重新接触世界。甚至在我的这种悲伤中有如此爱的欲望,如此只需在夜风中看到山丘就会感到沉醉……”被闹钟叫醒的时候,莫虚静觉得江浩城给她读书的声音还留在耳边,睁开眼睛,依然好像在梦里,那5年的片段,一幕一幕,肆意组合,轮回闪现。
一会是雨中相遇,他把她送进医院;一会是两个人去登泰山,在山顶聊了一整晚;在UBC的海边,他背着她走了一整个下午;在京海的那个顶楼,对着万家灯火,他拿着《加缪笔记》读了一篇又一篇……清醒着醒来,眼泪无知觉地滑落。岁月似乎自动过滤了过往的苦涩,只留下那些甜蜜,在梦境里一遍遍回放,让回不去的那颗心又痛又累。
“不能矫情。”莫虚静拍拍自己,擦掉眼泪,穿上一套大码运动装,带上大框眼镜,看着镜子里土掉渣的自己,木然又强大,嗯,壮硕的强大。
虽然不断给自己念了几遍心安加心安,擦脸的时候,面对镜子里那张圆得看不见下巴的脸时,莫虚静还是给自己加了层隔离霜,看了看日益可怕的发际线,犹豫要不要再擦层粉,莫虚静叹了一口气,算了吧,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像20出头那般了,法令纹都有了,藏是藏不住的。
岁月催人老,没有女人不怕岁月。莫虚静又叹了一口气,直到想起再不走,餐厅的汉堡大概就没了,才匆匆出门。
一上午过得波澜不惊,整个报社都像往常一样,陈宸没有消息传来,同事没有任何异常,让莫虚静觉得可能真是做一场梦,就像曾经5年的耳鬓厮磨,又或者只是一个假消息,像以前每一次人事变动时候的各种胡猜乱测。
11:30,准点下班。莫虚静喊着陈宸去餐厅。“忙了一上午,脚不沾地,真TNND……”餐厅门口排着队,陈宸还在恨恨地低声叨叨,莫虚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只看了一眼,却是浑身一激灵,似乎被定住了。
“走啊,想啥呢?”看着她没有跟着队伍往前迈步,陈宸喊了一句。
“原来真的来了。”莫虚静觉得似乎终于有块石头落了地,从早上开始的那股情绪消散了,“与慢刀子割肉相比,我果然还是需要快刀斩。”
虽然那背影并不是江浩城,但是莫虚静知道,江浩城一定已经到了,而且就在这院里。作为他的“亲卫”,许畅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从6岁开始,我们俩就一块长大,同吃同住,我想大概会陪到我走了吧。”有一次,莫虚静好奇许畅的身份,问起来,江浩城给了这样的回答。除了刚认识时定了三条规矩外,江浩城从来没有拒绝过莫虚静的任何提问,甚至可以说有问必答,但莫虚静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家庭或者背景。不过,也不需要多问,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人有着极大的阶层差异,或许云泥之别,或许天渊之差。
一顿午饭吃得无滋无味,红烧肉太腻了,馒头有点硬,西红柿鸡蛋汤太咸了,炒白菜和清水煮的一样,莫虚静后悔为什么没去吃螺蛳粉或者土豆粉呢,酸酸辣辣的,吃得饱饱的,那才是幸福满满。
“今天早上一到,大白鹅就喊:‘哟,陈主任回来了’。我去接水,旁边辛一方还添油加醋:‘哟,陈主任亲自接水啊,来来来,我帮您’……MD,一群小人,到了前面装孙子的时候比谁都贱,这会子就知道阴阳怪气……”云湖公园里,陈宸还在喋喋不休,莫虚静却反常地没有续上话。
“你怎么了这是,掉魂了?”
“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嘴脸了吗,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也就叨叨这么两天,就他们那些脑子,最多三天,就没什么词了。”
“那倒也是,一群没脑子的。”
“走吧,今天小溜,到南岸桃林看看桃花都开了没。”
云湖南岸的桃林里,桃花还未到盛花期,却也是皎皎光洁,婀娜锦绣,莫虚静却一下子就想到了《鹧鸪天》:“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天涯海角悲凉地,记得当年全盛时。花弄影,月流辉。水精宫殿五云飞。分明一觉华胥梦,回首东风泪满衣。”
境由心生。或许还是那跌宕有致,悲喜相生,最抓人心。10年了,兜兜转转,居然还会有遇到?确定交往时,约定的第一条就是只能恋爱不结婚,江浩城提出分手,她不能纠缠。莫虚静答应的时候没有犹豫,也一直都知道他们是没有未来的,所以交往的5年里,她一直想即便不能轰轰烈烈,也要痛痛快快不留遗憾,谁知道哪一天江浩城缓过神来,就要结束这一切呢。
可世事难料,知道结局,猜不到过程。最后,却是莫虚静提出了分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Farewell。不会再见的告别。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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