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有一个活动，王自郓带队，苏苑点了莫虚静参加。走之前，顾也白提点了一句，“这是个广告活动，应付应付就行。”莫虚静以为是说稿子的事，没太放在心上。
到了活动现场，特别是到了饭桌上，莫虚静才知道这话背后的意思。这场活动是王自郓来拉广告，让莫虚静写稿子问人家要钱。新闻媒体的广告宣传一向都有，但是操作形式却不可一概而论。通过关系平台搭桥，贩卖人情是一种；策划活动，撰写稿件是一种；提供消息资讯，为企业发展助力是一种；拿住人家短柄，让人出财消灾的又是一种；还有一种，那就是低声下气，死皮白赖地要，也是一种。
王自郓要干的就是最后一种。顾也白正是知道这广告的首尾，也明白王自郓的一贯做法，才说了那么一句，其实是想说，王自郓不是部门分管领导，场面上应付一下就行了。
这里虽然是企业，可场面话的学问道道丝毫不少。什么话都不能明说，也不能明确说，说话留三分，点到为止，这群人觉得这样才是懂事上道。
活动举办到晚上，酒局开场，王自郓就开始句句不离黄段子。点着莫虚静的名，喊着“京海大学高材生”的招牌，一次次让她给主办方敬酒。莫虚静以过敏为由，喝白开水，王自郓就让她去给主办方挨个端酒，话语里流里流气，黄腔不停。莫虚静膈应至极，强忍不适，到了散场。
回程一个多小时，莫虚静抢先坐到副驾驶位子上，司机却让莫虚静到后座帮忙照顾一下王自郓。
“诶，小静这是怕我呢？咱都是同事，可不是那般没素质的。”王自郓这般说了，莫虚静没法，只得坐到后面。
事实证明，王自郓的确是乌龟王，狗贱至极。
起初还以关切的口吻，询问莫虚静家里的情况，在泺源过得怎样。可话没说几句，就开始以在大城市里生活孤单为头，一边上手，一边猥琐起来。“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极了我的初恋，纯净，明媚。我在这个城市快30年了，都忘了心动是什么感觉了，见着你，真真是觉得自己老了，但又年轻了，爱情啊，心跳啊，小静，你让我感受到了它们……”王自郓嘴里说着这些糟蹋词的话，身体借着酒劲靠到她这边，莫虚静一米七的身高，坐着正好看见他秃了的头顶，一阵反胃，就想吐。
她赶紧往车门边挪了挪，又打开了窗户，深吸一口气，怕自己真吐出来。后来，和陈宸说起这事，她十分后悔，当时真应该吐出来，吐在那秃顶上。
看见她挪动，王自郓又往她这边靠的近了些，伸手去抓她的手。莫虚静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看着前面司机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既害怕又恐慌，一下子甩开手，“王总，您喝多了，请自重。”
“小静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听听我的心跳，来……”说着就抓住莫虚静的手往胸口放去，莫虚静使尽全力抽出手来，朝着王自郓脸上给了一巴掌，“王总，您要是再这样，别怪我去告您，去报警。”
王自郓听见这话，却哈哈笑了起来。“你说什么呢，小静。我这是诉衷肠啊，相思苦啊，你怎么这么冷情呢？”说完，有恃无恐地接着道，“小静啊，从山区里走出来不容易吧，进入博世这样的大集团，留在泺源这样的大城市，打拼不易，现在工作也不好找，有个稳定又体面的工作就更不容易了。是不是？我特别能体谅你们年轻人现在的难处，我也年轻过，我觉得我现在依然年轻，特别是见到你之后，更是焕发了青春。你在泺源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依靠，有什么困难完全可以找我，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听着王自郓的话，真是让莫虚静觉得恶心。这些冠冕堂皇的词，从他嘴里出来，污浊不堪。度过了最初的慌张，莫虚静咬着牙说，“王总，我在博世是孤身一人，但是您要是敢再这么侮辱我，我就拿命和您拼。不信，您试试。”
王自郓转过头，定定地看了眼莫虚静，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淡淡一笑，也不装那喝醉的模样了，往旁边坐了坐，又看着莫虚静说：“小静啊，来日方长，我这把年纪了，别的没有，就是有耐心。以后想着，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我对你，无所不应的。”说完，倒了倒头，闭上眼装睡了。
后来，一到城区，莫虚静就要求下车，王自郓没挡，司机开了门。下车时，莫虚静才发现腿都软了。紧绷的神经，无处释放，化成眼泪躺在泺源的大街上。走了近一个小时，她才又打车回了租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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