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虚静无暇去想顾也白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会知道，反而内心有种解脱感，心想，知道了也好，省去了许多弯弯绕。对她来说，似乎天生一副直肠子。与人耍心眼，永远不擅长。
“主任，我想和您说件事，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到目前，为什么这么多是非惹上身，可我真的觉得自己要走投无路了……”莫虚静听着自己开口，把关于外出采访和刘继建晚上让她去会所的事，都说了一遍，还着重说明了当时位来修和王自郓都在场。
莫虚静原本想，无论如何要忍住，不能哭出来，可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听使唤了，最后边说边哭，说完了还哭，一直说到了下车站点。
“擦擦眼泪，咱们先下车，没事，事情慢慢说。”顾也白拿出纸巾递给她，然后收拾行李，两人下车。
往出站口走的路上，顾也白点上一支烟，停下，“小莫，这个事我听说了一点，有人前几天嚼舌根，我听到了。”说完，看了看莫虚静，又深吸一口，说，“刘继建我有所耳闻，我有个朋友和他以前在一个单位，此人的作风那是人尽皆知。你可能不知道，刘和位还有王，都是聊县家乡会的，这个家乡会能量很大，而且很抱团，包括在京海都是有名的。位来修为什么和刘走得近？他现在在食品板块，仍然属于边缘，他想进一步跨进集团核心，就需要有人给他说话。同在家乡会的刘就是他需要给他说话的那个人。王自郓也是如此，他一直想调到其他板块去，要么是位来修高升，要么就是刘继建帮他，所以，他自然是卖力讨好。”
顾也白这番话，让莫虚静把前前后后的事都想明白了。“那我……”
她正想问问顾也白，应该怎么办，顾也白的电话响了，主办方来人正在出站口等他们。
“咱们先去，回头再说。”顾也白说。
莫虚静点点头，跟上。
再后来，一直忙着交流访谈，一直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直到晚饭后回宾馆的路上，喝了不少酒的顾也白，给莫虚静讲述位来修的往事。
话说，位来修性格极霸道，重财重利，对所谓的文人骨子里就特别不屑。报社里不少人都是文科专业出身，不少都是中文、历史学的大学生，又是从事文化相关的行业，就多少带了些文人习气，往好听了说是文人风骨，可位来修就是个混不吝的，在他看来，这些就是些穷酸书生，死要面子端着模样。所以，到了报社之后，几次三番明里暗里故意给人 难堪。
当年，一场报社内部聚会上，大家都带着家属，顾也白曾给位来修介绍自己的妻子：“这是我夫人。”位来修当场笑道：“媳妇就媳妇，还夫人，酸不酸啊，贱内不是能合适？”位来修也是当年的大学生，要说没文化，那也不可能，可要说有文化，他着实是内心里就瞧不上文化这个词。
有一年，外来单位到报社参观，临近下班，便安排晚餐，位来修和那单位的领导在集团楼下站着，总编苏苑领着两个副总编去安排车辆，然后返回来接他们，赶到集团楼门口时，位来修指着他们，大声笑着说道：“这都是我的狗腿子。”
当时，正值下班点，许多人都听见了这话，当时，副总编许兆讳就要上前和位来修理论，被苏苑紧紧拉住才作罢。那参观单位的领导也颇觉得尴尬，唯有位来修却十分坦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小莫，其实王自郓还不需要太在意，但是刘继建大权在握，关键还有位来修，这个人手段极多，心思很深，做什么事都是有谋有算。”说到最后，顾也白闭着眼睛，坐在后座上，叹了口气，和莫虚静说，“这些人合在一起去，不会轻易罢休的。”
“王自郓的手段上不了台面，可刘继建和位来修不一样，你想一想，刘继建那天晚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到现在还没发作，就这耐心，王自郓就没有。而且他知道，有时候不用他动手，自然有许多有求于他的人，对你动手。这里面可能是位可能是王，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人。他以前在商务T就有不少这样的事。你想一想，不然怎么会有那些流言蜚语传出来。”顾也白说着睁开眼睛，看向莫虚静，“小莫，和这些老狐狸斗，你斗不过。”
莫虚静听完，沉默着，她不是不想接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写匿名的ju报信行吗？还是说只能辞职？”想了许久，莫虚静开口问顾也白。
顾也白想了想，回答，“写信不解决问题，你没有实证在手，对他们没有损害。有这些流言蜚语在，交上去都能猜到是你，对你来说，反而是适得其反。”
说完，顾也白又想了想，“辞职能解决现在的问题，但是你下一步呢？还需要再找工作，现在就业形势不好，付出的代价成本太高了。”
“难道您要劝我妥协吗？”莫虚静觉得自己疯了，看着顾也白，眼睛里全是恐惧。
顾也白也看着她，“想要得就要有所舍，小莫，既然要保住尊严，那很多外在的东西就无须在意，舍弃掉，比如身材比如容貌。”
莫虚静呆呆的，明显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顾也白又继续说，“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咱们单位的餐饮部出过3个所谓的女领导。2个总监1个副总裁，其中一个就是现在的重机械部的一把，你可能见过。”
“那个特别胖的吕丽？”
“对，就是她。你知道她是怎么起来的吗？”
莫虚静摇了摇头。
“别看她现在一副男人婆的样子，短头发大肚子，不到一米七，一百六七十斤。她以前可是一个大美女。长发披肩，身材苗条。当时集团领导班子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还有迎来送往的接待，为了这集团单独招了一批8个服务员，一水的高颜值。那3个女领导都是从这一批里选出来的，吕丽就是其中一个。”
莫虚静听着，很是惊讶，无论如何不能把那个短发齐耳配着大圆脸，下巴脖子连在一起，身材臃肿不堪的吕副总裁，和顾也白口中的大美女联系到一起。
顾也白看着莫虚静似乎不敢相信的表情，笑了笑，又接着说，“别说你不信，我们当年亲眼见到她变化的也难以置信。她当年从餐饮部服务一个女领dao，口味很刁，而且习惯要求颇多，吕丽却照顾得非常细致，记得清清楚楚，后来那ling导来集团总是找她服务，由此得到赏识，提拔到集团后勤部管理层，后来又调到人资办。人资办在整个集团管理部门，仅次于总助办，这一次调动让吕丽备受瞩目，她是第一个从餐饮部调出来的，又进入这么重要的部门，让很多人眼热，所谓荣耀加身，是非也就多了。后来，就有许多流言蜚语传了出来，真真假假，让她饱受非议。那时候人少，中层干*部到年底会有一次聚会，吕丽就借着那场晚宴，拿出一瓶65°白酒，倒了两大杯，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剪刀，自己剪断长发，对着众人说，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愿理会那些胡说八道，是觉得不必。但是，现在这些话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还有家庭，我今天在此说明，那些事我都没干过，以前，现在，以后，也不会拿shen体换什么利益，再有造谣的，我追究到底。说完，把那两杯酒一干而尽。当时，总裁和几个副总裁，班子成员全都在场。”
“真厉害！”莫虚静由衷地佩服。
“的确厉害，一下子就镇住了那些心思不纯的。而且给很多领导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是更厉害的是，她是真的豁得出去。从那之后，她刻意男性化打扮，而且不到三个月，就胖了几圈，原本胜出的容貌全被她剐了，反而行事越来越泼辣，工作起来越来越拼命，一开始还有人私下里称她铁娘子，后来就都是一句吕副总了。”
这段往事讲述到这里，顾也白觉得莫虚静应该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看见莫虚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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