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特别能反映报社这群人的本性。
都兴业当时提出招聘这事，原本是为了报社的长远考虑，当然，也有为报社内部在职人员谋机会的好意。但奈何这群人实力不济，连着两年连进入面试的人都没有。结果，报社的人，完全忘记了当年都兴业为了这事的奔波，甚至当初放假的事，私底下各种嫌弃都兴业办事不力，不懂变通，让外人钻了空子等等。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这些词，说起来不太好听，用在报社这群人身上其实还是非常贴切的。
当然，一般没有真实力的人呢，小心眼往往特别多，特别是如何设计钻制度的空子，那就更得心应手了。报社的许多人就是典型代表。
真去考试，真比学习，那自然是不行的。可是，找一找漏洞，换个马甲实现目标，还是有手段的。
比如，不能进入面试的第一个点，自然就是笔试不行。笔试不行的原因，主要是在于命题权不在博世集团手中，许多事情不好操作。那怎么办？破了这个点，自然后续就有后续了。
怎么破？绕开人社部门。
怎么绕？报社有高人。具体是谁，进入报社三年，莫虚静他们也不知道这位高手的真实名姓。不过，倒是见识了整个布局的巧妙。
先是以专业人员自主引进的名义，向人社和国资部门报备，以博世集团自主招聘的形式引进具有职称的人才。毕竟，报社是个省级媒体，前些年，职称评审很是宽松，报社差不多条件的都得是中级甚至副高了，莫虚静他们到了报社才发现，不仅采编人员走职称，就连财务、行政等后勤部门，乃至广告经营人员，也都评了职称，不少还是副高。有了这样的先决条件，又有这些年人才引进的一些相关政策，报社向集团屡次打报告，申请到了自主招聘的机会。
后来，都兴业退休后，莫虚静和陈宸在云湖溜圈，每次谈起这位老社长，总是一句话：成也招聘，败也招聘。这个自持守正的老军人，到退休时惹了一身骚，全因自主招聘而起。
据说，当时为这事跑前跑后，写方案，写申请报告的就是王自郓。所以，许多人都猜测，当年想出这个点子来的是大白鹅姜世美，或者就是王自郓自己。总之，乌龟王这般忙活就是为了让这位床上知己转变身份。
这一说法也不是不可信，唯一缺少的证据点就是，前后三次自主招聘，进了三个，都没有姜世美。
但是，事情最终被有关部门批准，并让集团也同意自主招聘的事情，这其中肯定少不了都兴业的周旋和首肯，毕竟他才是报社社长。
最终，事情成行，都兴业争取到了三次招聘机会，其中两个副高职称和一个中级职称。
副高职称，按照麓山省级人社政策，本身可以只面试不笔试，而中级则需要既笔试又面试。
都兴业最终从报社退休的时候，落了一通埋怨，就因为这招聘里面的两场。
最初一次是副高人才引进。为了避免引发关注，没有选择博世官网发布，而是发在了报社的网站上，同时没有发布在任何其他平台。而报名时间只有5天。发布日期为周五下午3点。
这样的操作，因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当然，结果也很如意，那就是最后报名的只有5个人，全是报社在职人员。因为当时麓山人社部门同意自主招聘时，给副高和中级规定了任职年限和工作经历年限，一方面是为了避免一些影响，另一方面，也算是抬抬门槛。这当然也完全符合报社的期待。所以，当时报社符合副高职称年限要求的只有5个。
在这场招聘结束后，传言中最热门的两个人都没进入，反而是胡元面试第一，成功。后来，第二次副高招聘时，大家才明白其中的缘由，胡元有着民主dangpai身份，而其派别的领导正是时任副sheng长。这位南方人新闻业务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是走关系送礼物找门路，那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没有走漏一点风声，一鸣惊人。
或许是这次招聘，给了报社多人非常好的启发。于是，后来的两场招聘，就演绎得是精彩绝伦。
先是第一场招聘落幕后三个月，开始第二场的中级招聘。发布时间直接到了周五晚上的八点多。到报名结束时，一共报名了5个人。也就是5个人要参加笔试，其中两个人是报社在职员工：吴贤夏和林啸。
笔试结束，吴贤夏笔试第二，林啸笔试第四。面试比例定在了一比三。结果，面试当天，只有吴贤夏出现在了面试现场，其余两人全部弃权。
后来，这件事在泺源媒体圈里广泛传播，无他，弃权的两人都是麓山其他地市的新闻人员，其中一个还是当地报社的副总编辑。而为什么会有这个局面？都兴业退休后，传出来的流言真真假假，其中传得最多的一条就是吴贤夏走了都兴业的路子，都兴业操持，给她找来了一个个陪考的。
很多流言都谈不上实证，但是许多时候也并非空穴来风。
特别是当时吴贤夏面试前，多次出入都兴业办公室，被报社许多人看见。而吴贤夏通过考试后，立刻被都兴业提拔为了部门副主任，也成为一大诟病。而后来，都兴业退休后，陈宸在总助办帮忙，更得知吴贤夏的父亲和都兴业是战友。一串串连起来，很难说流言是真是假，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有了前面的衬托，第二次的副高招聘那就更是各自出招，狠招，绝招，通通不留余地。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窗口能开多久，也不知道后面什么时候再有这样的机会。所以，第二次副高招聘发布的5天里，报社的几个人再也毫无顾忌，晚上宴请，白天汇报工作，休息时间沟通感情，工作时间业务展示，十八般武艺，各个精彩。就连云湖里，莫虚静和陈宸都得躲着走，一不小心就容易见到意想不到的AB会面场景。更有许多，以为是不合不交的人，却在这关键点露出了真实的关系交际。
其中，最出众的之一自然是姜世美。第二次招聘发布，姜世美刚刚够年限，当然，许多人说，王自郓操作得到位才有了这样的卡点。但不管怎样，姜世美得到了面试的机会。另外的之一就是胥红香，这也是第一次副高招聘盛传的热门人选。原因无它，胥红香是报社有名的富婆，善交际，尤其是在集团上层里面的交际人脉最为广泛。胥红香最初是以广告经营人员身份进入报社的，为了拿下诸多业务，与省内多个部门有密切交流。后来业务越来越熟练，生意也越来越大，就在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而且在位来修的全员竞聘时，成功成立了自己的部门，有了自己的版面和自留地。如此一来，打着报社的名义，干自己的活就格外方便了。当然，要想让这些事能顺利完成，并且长久，那就不能自己一个人把好处都吞了。小道消息是集团许多高职位领导都有胥红香的股份，或者收着重礼。这才有了胥红香在报社的超然地位和强势表现。
但凡她看上的业务，谁也不准碰，谁也抢不了。有一点风吹草动，那都要被教训。最最重要的是，报社的各个领导对她都是摆设。即便是王自郓是她的分管领导，但是也做不了她的主。因为，胥红香早就走通了位来修的路子。位来修的办公室里有一块造型极好的玉石，雕刻着黄山松，私下流传，就是胥红香送给位来修的。至于价值几何，无人确知，也无需确知，价值不菲那是必然的。
胥红香敢送，位来修敢摆，一些事情就再明白不过了。
所以，第二次副高招聘考试，最终胥红香赢了姜世美，大部分都没有觉得太奇怪。毕竟，说到底，这是位来修和王自郓的博弈。
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胥红香在成功实现身份转变后，正是都兴业临近退休时。不知道从哪里传起，说副高的招聘，最开始就是胥红香走了都兴业的路子，都兴业收了胥红香的好处，却在第一次给办砸了。而第二次，胥红香为了能进，不得不给集团高层送了更多，连都兴业也没少了那份，才得以办成。
流言纷纷，甚至有举报信寄到了总助办和人资办。信的内容直指三次招聘不合规，要求彻查胡元、吴贤夏和胥红香三人的考试流程。若是泛泛举报还好应对，一封信里拿出了胥红香从报社业务里违规拿高额提成以及截留部分报社广告收入的账目，可谓明细确凿。还附上了报社有关领导在面试前接受胥红香宴请的图片，其中就有都兴业接受的两次宴请。
这明显是报社内部人员，而且是详知内情的人做的。许多事可以做但是不能说，更不能查。查起来，那就一条绳上的蚂蚱，得抓一大把。所以，博世集团的各位领导也都明白，这事压根查不得。
可是总得息事宁人啊，因为举报人称若是博世集团不解决，就举报到国资部门。博世集团成立了调查组，在报社查了三个月。最后，给都兴业一个处分，让其提前三个月退休了。
而其他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前两次考试早已结束半年乃至一年，认定举报无效。证据主要针对胥红香，所以，以查证为名，延迟胥红香的集团合同签约，三个月过去又加了三个月，半年后，最终让胥红香退还了2万块的广告费，然后办理了集团聘用合同。
这出了各种洋景的自主招聘，也由于举报，终于落下大幕。此后，尽管许多人还心有念想，却也无人再敢申请。特别是都兴业落魄而走，总编苏苑等人更不愿意招惹这事。
直到江浩城来。一句整合文传和报社，不仅直接断了一众人的期待，更让那些仍是报社合同的人员冒出了冷汗。
毕竟，整合往往不是做加法，多是做减法。为什么明明福利待遇没什么差别了，报社许多人还是削尖了脑袋想争这份集团聘用合同？其实就是怕整合的时候，被优化掉。
所以，江浩城明明白白摆出了整合这件事，众人慌慌不定。除了怕自己职位不保的，还有怕直接丢了饭碗的。
每当到这种发生变动的时候，就格外能看出报社作为一个新闻媒体，特别是文化起家的新闻媒体，从省级大报沦落到濒临破产的原因所在。无他，就是因为这群报社里的人。每个人都精于算计，世故的算计，利益的计算，各自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业务好不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能拿到的利益拿到手，即便抢，即便用不入流的手段，也要拿到。
文人的风骨，文化的基因，通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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