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虚静曾非常真诚地向吴贤夏提问:且不说姜世美比王自郓小了近10岁,即便姜世美算不上美女,也长得挺不错,王自郓大秃头,还比姜世美矮,姜世美如此倒贴王自郓,图啥?
当时,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坐在咖啡馆里,沐浴着阳光的光辉,吴贤夏端起咖啡悠悠喝下,转向太阳,又对着莫虚静,大概很想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却被陈宸加了个塞,“还能为什么,不是为了权就是为了钱呗,不然还图他老啊?”
吴贤夏装模作样的姿态还没做完,被陈宸这么一打断,不好继续施展下去,也怕被陈宸抢着把话说完,没了她的发挥余地,便开口说道:“为了绩效,也就是王手里那点权力。你看现在,每个月新媒体的绩效计分,谁敢比她高。只要她的绩效不是最高分,王自郓就不签字。”
吴贤夏的话倒不夸张。陈宸进入新媒体后,曾经有一个月的工资拖了半年才发,就是卡在了王自郓的签字上,而不签字的原因是姜世美的分数比吴贤夏低。陈宸当时和莫虚静都在见习期,拿的是平均绩效,并没注意。但是工资迟迟不发,陈宸觉得蹊跷,就问了下胡元,胡元左说了右说,愣是绕了一圈,没给句明白话。碰巧隔壁办公室的吴贤夏来找胡元签字,听了话音,下班后便约陈宸吃饭。
当时,王自郓天天找陈宸给姜世美抬轿,也就是让陈宸干活给姜世美署名赚分,吴贤夏早就有心给姜世美和王自郓添添堵,所以遇到这个契机,便伸出来手。当天边吃边聊,吴贤夏就把绩效的事给陈宸说了个明明白白。陈宸也由此知道,一次次白干活老加班都是由何而起了。
自从姜世美和王自郓的事情众所周知之后,姜世美在新媒体的地位马上就立了起来。按照吴贤夏的说法,还没有大规模进人前,新媒体只有五六个人,王自郓把活全部安排给吴贤夏和其他几个新人,但是设置了一个复核环节,也就是在王自郓审核前加了一个环节,由姜世美复核,每个文稿、图片、视频,姜世美过一遍,然后都有署名和计分。“什么活也不用干,一个人赚四个人的分。”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吴贤夏说起来还是气愤不已,“说什么复核,她啥也不会干,能看出来什么。要是有错,也是乌龟王最后去看出来,但是只要他不说不怪,谁能说什么。”这样一来,到了绩效工资上,最轻松的姜世美一个人拿了绩效工资的一半。吴贤夏几个人气得不行,却投告无门,就想了一出非暴力不合作。几个人摆烂,降低工作量,甚至有的人一个月一篇稿子也不出,就是不愿意让姜世美赚复核的分。
可这毕竟是两败俱伤的路数,而且,只要有一个人干活,那姜世美也是有分可赚的。几个人试了俩月发现还是白搭,又被王自郓抓住机会训斥了一通,只能弃了这办法。一番操作下来,几个人都觉得冤枉,最后吴贤夏出头,以辞职相威胁,把事情闹大,捅到了总编苏苑面前。
虽然说新媒体是王自郓的自留地,可毕竟报社总编是苏苑,所以当吴贤夏故意将事情摆到报社领导层前时,苏苑顺势安排了自己的手下胡元进入新媒体,担任主任,接过了复核的工作。
姜世美白吃分的情况才由此结束。
但是紧接着,王自郓又宣布在新媒体设立副主任,参照报社拿1.1的绩效系数,而且人选直接定了姜世美。王自郓想捧姜世美的心可堪比司马昭,也着实是太过迫不及待,吴贤夏等人联名写信给报社领导反对任命,最后苏苑又出面,定下吴贤夏和姜世美同为新媒体副主任才平息了局面。当时,新媒体一共7个人,一个副总编,一个主任,俩副主任,也成了博世集团的一景。
有了副主任的职务后,王自郓又故技重施,把新媒体业务分为两块,而几个人都归入姜世美分管之下,吴贤夏成了光杆司令,姜世美又成了自己业务的复核人,依然是光吃分不干活。
这股妖风吹起来便一直未停。后来,新媒体业务从网站、公众号又拓展到了视频。也以此名义连续进了20多人后,正式分为三大块,吴贤夏负责公众号,带着三个人。姜世美负责网站,带着10个人。其余为视频组。而姜世美除了吃自己组员的分数,还从视频组拿配音、出镜的分数。
姜世美当时进入新媒体,就是以播音员的身份。这些年来,王自郓捧着姜世美,特别突出的就是她的播音特长,在博世集团无人能及。对外宣称,姜世美是从电视台挖过来的著名播音员,尽管,当年不过是个出声不出镜的主持人,甚至到现在诸多访谈和配音上,姜世美连气口都不顺畅,可架不住王自郓无所不用其极地捧啊。特别是打着无可替代、稀缺的名义,在绩效考核制度中,王自郓将主持和配音两项,分值都设成了最高。最后,在新媒体的绩效制度里,写通讯稿,2000至5000字,记15分,复核一条5分;而访谈主持一场60分。视频配音则按秒计算,一个2分钟视频,文稿8分左右,配音能拿到40分。有的记者辛辛苦苦一个月写10篇稿子,150分,姜世美光审核就可以拿到50分。然后再给稿子配个音,10篇直接可以拿到三四百分。再乘以1.1的系数,基本上就是四五百分。
妖风越吹越大,也在越来越多的怨声载道里,沸腾起来。后来就演变成每月一场大战。每到10号左右报绩效工作量的时候,新媒体办公室里就是唇枪舌剑,指桑骂槐到明嘲暗讽,直到大打出手、摔门摔杯,轮番上演。陈宸在新媒体待了近两年,每月一次,准时上演,到最后,陈宸都直接拿个耳机,走到走廊上,待到下班。
报社里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根源何在,可耐不住王自郓就能撑到底,最后若是姜世美获胜,分数高居第一,王自郓就爽快签绩效表。若是姜世美落败,王自郓就会站出来,让绩效重算,直到按照姜世美的意愿,拿到她想要的分数。
最出名的一次,是有一个系列访谈活动,除了主持、配音、出镜和复核稿件的分数外,姜世美非要加一个策划人的头衔。因为视频组没有副主任,姜世美自称是这个系列访谈的主要策划人,并要求在视频制作中加入了这个头衔。视频组的人无奈,要求王自郓决定。王自郓大笔一挥,直接写上同意。到了报分数的时候,姜世美就要求策划占300分,而一个视频的拍摄也不过是50分,一个系列下来,整个视频组拿到的分数也不过400分左右,姜世美已经除了策划拿到了近700分,再加上整个策划300分,直接比整个视频组高了两倍不止。
不仅仅是干活的不拿分,更因为姜世美的分数太高,直接导致整个绩效考核,从一分7块钱变成了一分3块多。不仅视频组的人气不过,吴贤夏等人也气的够呛,便纷纷拒绝这个提议。一场大战里,十几个人对着姜世美开腔,姜世美愣是说自己付出应有所得。于是,响起了一句响亮的质疑:“是脱了衣服的付出,还是上chuang的付出要有所得?”
这句话终于点燃了火药,炸了锅。姜世美摔了水壶,到苏苑面前大诉委屈,说人诬陷。事情众人皆知是一回事,可没有实证说破了是一回事。苏苑本着和稀泥的一贯姿态,让王自郓来平息这件事,最终,姜世美不仅拿到了想要的300分,还因为受委屈,被评为当月报社的优秀,又加了0.5的系数。
这场故事下来,王自郓对姜世美的袒护再也无需任何遮掩。后来,虽然新媒体还是每月一场战斗,但多是雷声大雨点小,也再没什么风浪了。
直到花薇薇的到来。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花薇薇是都兴业招聘进来的,也是新媒体进人的最后一个名额。她曾经是泺源市电视台的一名记者,因为电视台工作太忙压力太大,选择跳槽,来报社躺平。
之所以花薇薇的躺平心理在报社人尽皆知,着实是因为这位到报社工作第二天,就发表了著名的“躺平宣言”。当时,临近下班,有个剪辑任务,王自郓安排花薇薇负责,花薇薇当场拒绝,“我从电视台来报社,不为工资,也不为绩效,就为了躲清闲,按点上班,按点下班,不迟到也不加班。”
话直接怼到王自郓脸上,王自郓自然怒不可及,“不想干就滚蛋,这里没有清闲。”一嗓子喊下去,却看见花薇薇淡定地坐下,悠悠回了一句:“让我走,你说了不算。”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胡元拉住王自郓,走出了办公室。而到了下班点,花薇薇准时取车走人。
这一番操作下来,花薇薇的背景自然被人深挖,才知道她老公在麓山省台工作,而她老公的爷爷正是麓山省台原来的台长。广为流传的不夸张说法是,家里积累的财富,三代也花不完。
这之后一个月,花薇薇在朋友圈晒了一个月的古驰和爱马仕,每天一个,不重样。像是给王自郓示威一般。
而王自郓呢,这事之后也再没然后。背后的故事,也没传出什么演绎的版本。就这样,悄然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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