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待齐憬批改完桌上的奏折，夜已经深了。
殿内四周零星站着几个侍从，他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他放下笔，按了按眉心，感到有些烦躁。
北边天气越发严寒，今年驻守的人怕是更不好过了。
“陛下，后宫都挂起了花灯，陛下近日劳累，不如......”一旁的王公公觉察到他的情绪，上前提点道。
“去景仪宫吧。”
到了后宫那片，一改前殿冷清的样子，宫里宫外都挂起了花灯，明亮亮的一片。
似是好久没见过这副热闹景象了。
到了景仪宫前，由王公公搀扶着齐憬下了座。
他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院子里的人儿在嬉戏打闹的声音。
“蝶姐姐，这个真漂亮！”蝶娘应允为四皇子做一个花灯，只是还没做好便被他一把抢过去了。
“殿下，花灯还没做好呢，殿下，你别跑啊......”四皇子突然来了兴致，抢过画了一半的花灯便跑了起来。
二人你追我赶，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人的到来。
“啪”的一声一块佩玉掉到了雪地里。
齐憬本是走过，瞥了一眼，觉得莫名眼熟，拿起来一看，那竟是花纹让人无比熟悉的半块佩玉。
他还来不及细看，便被四皇子发现他来了。
“儿...儿臣拜见父皇。”突然停下来的四皇子，说话还喘着气。
“蝶娘拜见陛下。”见到齐憬，蝶娘也突然停住，行礼跪在了雪地里。
齐憬已经把那半块玉佩牢牢握在掌心，把手放到了身后。
“起来吧。”齐憬路过蝶娘的时候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
“昌儿可在做花灯，让朕也来试试吧。”齐憬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张笑脸，竟是直接坐在了院中的亭子里开始制花灯。
这可是从没人见过的景象。
“你，过来教朕。”话是对蝶娘说的。
“是。”蝶娘应下。
不远处的门前，侍女正为昭芸打着伞。
“娘娘，可否要出去迎接陛下。”
“不必了，陛下可鲜少陪伴四皇子，如此便好。”昭芸看着不远处四皇子的笑脸，心底舒坦了几分。
齐憬似是有做花灯的天分，只是蝶娘稍稍指引，没多久便做出了一只好看的花灯。
“这花灯，朕便送给昌儿了。”齐憬把那只花灯递给四皇子，看着他欣喜的模样，眼底又暗暗涌起了什么。
把母亲从孩子身边带走，他终究是愧对于他的。
不知何时，他竟也产生了这种情绪。
那个场景，无论时隔多少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自从他将秦妃打入冷宫后，他的那些记忆都越发地鲜明起来。
先是林贵妃因他的一句话而死，再是自己的一句话将孩子和母亲生生剥离开来。
太多的身不由己，他所想象的正确与否，究竟是否有失公正，又是否偏颇。
他也不知道，只是冬天和孤独感一直都不断朝他袭来。
02
齐憬照例是去看了看皇后，只是今夜却没有了留下的兴致。
他站在前院里，拿起那半块玉佩和自己的玉佩进行对比。
竟是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模糊的记忆再次向他袭来，蝶娘的模样和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原来是你啊......
我找了你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齐憬只身一人来到了偏院，凑近了亮着灯的屋子，那里的窗还半开着。
齐憬凑前去看着，不料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陛下来偏院所为何事。”蝶娘眼中有些不悦，伸出来关窗的手一滞，看清来人后便停下了手。
“朕捡到了这个。”齐憬有些慌乱地拿出了那半块玉佩。
“多谢陛下。”蝶娘看到那半块玉佩，眼神微微松动，伸手就要去拿。
可齐憬没有松手。
“朕可曾与你见过？”齐憬犹豫地问出了口。
“陛下岂是蝶娘这等下人想见就能见的。”蝶娘冷笑，丝毫不掩盖嘲讽之意。
“你可曾...在森林，救过一人。”齐憬眼神坚定，把另半块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递到她的手上。
蝶娘看到那半块玉佩，心里一惊。
“蝶娘不敢，未曾想过，陛下竟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蝶娘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原来，一切早就是注定好的。
“蝶娘，我是阿憬啊...我找了你好多年......”齐憬伸手就要抓住蝶娘，却被蝶娘甩开了。
“陛下，请您自重。”蝶娘趁他握着玉佩的手微松，把自己的那半块玉佩收了回来。
关上了窗。
不知道外面的人待了多久，直至蝶娘屋里吹灭了灯，那个身影才离去。
一想到当年救的人是齐憬，她心中就如堕冰窖。
一切都是谎言。
03
齐憬年幼时，身为三皇子的他却并未受到父皇的器重。
当时父皇对他的九弟，齐洵，看重的很。
齐憬十岁时，那一次父皇带众皇子外出狩猎。
齐憬为在父亲面前夺目，只身一人前往森林深处，却遇上了野兽，被伤昏迷在了森林里。
当时的凌将军正带着自己的家眷来赏景，带年幼的凌蝶练习骑射。
幸遇凌将军出手相助，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由于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凌家便先行将齐憬带回了家。
由八岁的凌蝶照看大她两岁的齐憬，直至康复。
不久后齐憬便被宫里的人带了回去。
在那之前，凌蝶将自己的玉佩送了一半给齐憬。
可过了两年，家里人便带回了一个孩子，那人便是阮时迁。
我是你当年救下的孩子。
他是这么对蝶娘说的。
可他没有那半块玉佩，他说是在被人追着，逃跑的时候弄丢的。
可现在那半块玉佩重新出现在了齐憬身上。
蝶娘感到有些头疼，那么多年，那些话居然都是欺骗。
可无论阮时迁是否是当年被救下的孩子，蝶娘都不在意了，她知道，她对阮时迁的情谊是真的。
可就目前看来，接近齐憬，是查明真相的唯一方法。
这偌大的皇宫里面，究竟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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