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

次日,白子穆照常去了兵部,正想着如何向师傅开口,在心中措辞之余,便看见刘熙姗姗来迟。

“这倒不像你的风格呀,三郎,快说,今日为何迟了。”白子穆一见到他便勾上了他的肩膀。刘熙一个转身就把白子穆的手给甩了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只有那个海尘清能碰是吧。”白子穆跑到刘熙面前来调笑道,刘熙一听到这个名字立马羞得脸红。

“若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偷偷审鲛人的事情告诉给师傅。”白子穆倒是不怕刘熙告诉师傅,他这人惯会吓唬人,放在以前,他肯定怕了,但现在他已经不信刘熙的了,但也自觉无趣,便就低眉顺眼了一把,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刘熙看他如此,只淡淡地开口。

“海大人昨日来我家推迟了婚期。”刘熙这话一出,白子穆顿觉不可思议,在他印象里,海临风那个老匹夫是一个最会权衡利弊之人,刘熙的父亲是上柱国却也无法让他坚定决心么,怪不得今日刘熙迟到。

“你去问问海尘清呗,儿女大事既然已经定下,推迟婚期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免得你在这里失魂落魄。”刘熙想了想觉得白子穆说的有道理,但心中是断然不敢去找海尘清的,于是还是像以前那般开口。

“任何事情都有定数,若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不成,那便是我跟这件事,这个人没有该有的定数,又何必强求。”刘熙这话一出,白子穆心中都要气炸了,又来了,又来了,那拧巴的样子,白子穆见一次是无语一次。刘熙心中所想,白子穆是知道的,但他说这话来也不觉得奇怪,刘熙虽然做事老成,向来拿的定坐得稳,但对于这种事情极为拧巴,自他认识刘熙开始,他便是这样,也不好说什么,随他去好便罢。

“我不管你,但你若因为今日的不作为将来后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刘熙下不了这个决心,白子穆自是不能帮他下这个决心,只绕开话题。

“你还记得那日在台上表演的歌姬嘛,上次在转送鲛人的路上她救了我们一次,前日我出门过来之时,她又救了我,我想向她道谢。”

“你自道谢便是,何故与我说这些。”

“这不是没说完嘛,她借着两次机缘求了我一个事。”

“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想跟着师傅,做我们师妹,让我去说说情。”这话一出口,白子穆自己都觉得不可能,越来越小声,最后只尴尬的摸摸头。

“不可能,这里岂是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进来的,况且她还是一个在酒楼表演的歌姬,你不用去师傅说,我都能预想到结果,若她真有心办案,走流程去竞考女巡抚即可,何必要你说情,你多长两个脑子吧。”刘熙说罢便往里走去。久违的白子穆听到刘熙骂他没有做出大反应,只因他听见刘熙所说,觉得颇有道理,但却不知如何向辞柔姑娘交差,无论如何,等师傅下了朝旁敲侧击地问一下。

巳时,陈南絮一回到兵部,白子穆就悄咪咪的进入了陈南絮的房间。

“出来吧,一整天鬼鬼祟祟行事,也没个正形,就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出师。”陈南絮坐下正欲倒一杯热茶,白子穆从屏风后走出来。

“嘿嘿,什么都逃不过师傅的法眼,这种事情怎么能劳驾师傅呢。”白子穆边说着边殷勤地给陈南絮倒了茶,陈南絮摇了摇头,只笑着

“又有什么事要求我了是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南絮无奈,白子穆这个徒儿向来是一天嬉皮笑脸,只要见到他这副模样,定是又要给他找麻烦了。

“哎呀,师傅,哪里是有事要求您啊,只是徒儿今日思考了一个问题,硬是无法想通,于是特来找师傅探讨探讨。”白子穆在陈南絮茶桌的另一边坐下。

“哦?你竟也有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

“师傅,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呢,您现在可是犯了固有思想的错。”白子穆立马反驳道

“好好好,我不跟你打嘴仗,快说吧,是何问题。”陈南絮喝了口茶,不知是不是刚刚打嘴仗打渴的。

“师傅让我说,那我可真说咯。”陈南絮点头,算是默许。

“师傅,您觉得女子能像男子一样顶天立地嘛。”白子穆暗想,应该是开了个好头吧

“你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夫,若是放在刚认识你的时候问我,我定让你狠狠地吃个拳头。”陈南絮一脸黑线,想不到白子穆竟然问他一个这种想都不用想答案的问题。

“我知道啊,师傅,我自是知道这应有的答案,不过今日实在是想跟您深入探讨一下,您说咱们赤朝有女官制度,女孩子们也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考官制,但我却没有见到几个女孩子在军队里的。”白子穆说着便往兵部引了。

“虽然女子男子一并而论,但军队里很少有女子,那是因为女子承受能力或不如男子,但女子也不一定要进兵部,随军医官或是进宫为官都是可以的,女子能力跟男子一样,只是领域不同罢了。”陈南絮叹了口气。

“师傅,何故叹气。”白子穆听了陈南絮这段话是若有所思,但听到一声叹息

“无妨,只想起一位故人,若当时......”陈南絮摇了摇头。

“故人,不知那位故人也是女子嘛。”白子穆追问道

“无事,说来话长,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今日问题已经探讨完了,你回去罢。”陈南絮开始赶人了,说完这句话,眉头似是染上了一层愁云,白子穆心想这才开头,便继续问道,

“师傅,师傅,别赶我走嘛,徒儿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我保证问完这一个我立马离开您的房间。”陈南絮听完,无奈笑笑,只让他问。

“师傅,不知您还收徒弟嘛。”白子穆说完这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南絮的脸色。

“自是收的,但若是女子,我是不收的,个人的习惯,跟其他无关。”陈南絮淡淡开口,举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

“徒儿知道了。”白子穆缓缓说道,说罢便慢慢退了出去。

白子穆心想果然行不通,刚开始也的确是硬着头皮应下来的,在听到陈南絮的回答后反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就是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个消息带给辞柔。办完今日的军籍事宜已是戌时,白子穆见到圆月都已升上来了,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宵禁,不得加快步伐,去马棚牵了自己的马,骑马回家了。

一路上,白子穆都在想如何向辞柔姑娘开口,恍惚之际,听见策马的声音,白子穆心想谁这么大胆,在城内如此狂妄,还未想必,一把剑便直直刺向他的右胸膛,白子穆吃痛掉下了马,重重一摔,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你今日落在我手里,我给你个痛快,他日变成了鬼,也记得回来感谢我。”白子穆努力撑起身子定睛一看,这人蒙面黑衣,专选了这黑暗僻静之地刺杀,正好今日卫河未跟出来,真是倒了大霉,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日日有人找他麻烦。白子穆捂住伤口,尽量让血流的慢一点,心生一计便开口道:

“这位大哥,虽不知我是犯了何罪让你如此恨我,但这其中必然有误会,但我知道今日能死在您的剑下,也是我的荣幸,只是您只一剑就把我杀掉,未免太便宜了我,不如把我折磨一番再杀,这也不枉费您来这一趟不是。”

那蒙面人还在思考着这个提议,白子穆趁势把放在腰间的迷粉抓在手里,一使劲儿站起身便洒向那黑衣人,转身便跑,那黑衣人虽然戴着面罩,但眼睛还是被熏到,等再睁眼只见到一个黑影在墙角转弯,白子穆跑的虽快,但奈何这条直路太长了,白子穆还在心里暗骂这修街道的,非的哪天去揍他一顿,听着黑衣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白子穆想着今天怕是要死在这儿了,突然,一匹马立在身旁,一只手伸了下来。

“拉住我,上马。”

白子穆抬起头一看是辞柔,便伸了左手,伴着辞柔的力道跳上了马,辞柔策马也不顾那许多,飞奔而走,不一会儿便甩丢了那黑衣人,此时背上的人开口了。

“辞柔,辞柔,我今日若死了,十八年后,十八年后......”白子穆虚弱地说道,随即便晕了过去。辞柔感受到身后的男人要落了下去,便解了腰带,把他捆在了她的背上,不一会儿,因为骑马的颠簸,献血侵染了辞柔的整个后背,白色的衣衫被染成了红色,辞柔心想他们这么显眼,城肯定是出不去了,只在一个客栈停下。掌柜的一看这两人,一个晕倒,另一个衣服上都是血,连忙赶他们走,辞柔扔去一袋子银锭子。掌柜立即喜笑颜开,亲自迎着他们去了最好的包房。

“贵客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嘛。”辞柔瞧着这副谄媚样,顿时觉得很犯恶心,但也强忍住不适说道。

“把你们门口种的地龙胆给我多取一些来,以及绷带,打一盆热水,还要两身干净衣裳。”辞柔暗叹这客栈门口竟然有地龙胆,也算是她运气好了,掌柜一听到便立马去办,不一会儿都置办齐了。掌柜的走到门口,辞柔突然想起什么,只冷言说道:

“今日我们来这之事.......”

“你们只是普通夫妻来住店的,知道知道,姑娘放心吧。”辞柔还未说完,便被掌柜的抢了话茬,边说边退了出去关了门。

辞柔脱了白子穆的外衣,扒开里衣,用帕子沾了热水擦拭了伤口处,碾碎了地龙胆,敷在上面,又用绷带紧紧地缠了几圈,方才见到血止住了。

“这样肯定不行,等明日清晨,请个郎中来。”辞柔边给白子穆穿衣服边想到,弄完也给自己换了身衣服。

次日清晨,辞柔便让店家小二去请了郎中,郎中把了脉,又看了看伤口,一看是剑伤,心中暗叹这人不一般,但却也按下自己想问的心。

“这是刀伤罢,虽有些深,但幸好血止住了,只是姑娘这手法,您夫君虽然不流血了,但也快被勒死了,我这就开个方子。”大夫调笑道。虽是剑伤,但做郎中也深知多问多说便是多了一个危险,只当做普通刀伤询问便可。

“那他何时才能苏醒。”辞柔虽听懂了这话却也并未反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按照这个方子,外敷加上内服,最晚明日清晨便可苏醒。”

辞柔听到这话放心不少,送走了郎中,又找小二按照方子去抓了药熬上给白子穆喂下,又换了伤口处的药,才放心下来,昨夜几乎一夜未睡,趴在床边不一会儿便睡着了,酉时,床上的人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正欲起身,却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那是白子穆第二次那样盯着辞柔,美人好比清月碧湖,宁静却还溢出一丝一丝的媚态,不觉又看呆了,辞柔被这动静弄醒了,白子穆的眼神立刻收了回来,脖子上红了一圈,辞柔并未注意到这一变化,只发现人醒,眼神中尽是惊喜。

“可觉得不舒服,伤口可还疼的厉害。”白子穆见到她如此关心,一股暖意直上心头,就连胸口疼也不顾了,只要坐起来道谢,辞柔见他如此,便扶起他靠在床头。

“已然是无事了,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三番四次救我,辞柔姑娘,以后但凡你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完成。”白子穆说罢还动了动手臂展示了自己的“无事”。

辞柔见到他这个殷切的态度,心头一凉,

‘不知你若是知道这些都是我的计划之时,还会不会像此时一样。’辞柔心里犯苦,但她知道若是心软,仇就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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