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搂货

事情做到这一步,已经彻底没有了剧本。

黄毛懵了。

他瞪眼看着肥羊踹翻了炖肉的锅。

想象中一边倒的讹人戏,开场就见了红。

“我看见了,右手砸的!”黄毛叫唤道。

我一脸无所谓地环视着商务包里的人,好像砸人的不是我。

两天半的时间,我拎着洋酒摸透了天堂极乐鸟的犄角旮旯。

四叔的总经理室就在走廊尽头,离商务包十米远。

二军靠小费攻势钓住了这个楼层的领班姑娘,趁跟她躲在吧台底下腻歪的机会,黑掉了半层楼的摄像头。

包括总经理室门顶上的那个。

十分钟前,我眼看着四叔进了屋。

他当年经常找张哥喝酒,这些年相貌也没啥变化,我确定不会看错。

距离这么近,我少说有十种办法吸引四叔的注意,但具体选哪个办法,要看公鸭嗓怎么折腾。

很遗憾,他做了最错误的选择。

“给我卸了他的右手!”公鸭嗓直接扑了过来,作势要按住我右胳膊。

“干他娘的!小崽子活腻歪了!”黑西装一窝蜂冲了过来。

见对面都有棒球棍,二军也直接亮了家伙。

一扎长的不锈钢盆碴子缠上布条,被他舞得唰唰响。

材料就是他喝“五湖四海”的那个不锈钢盆,乞丐窝里的第一件武器都是这么来的。

公鸭嗓不配我动刀。

我扔掉酒瓶,拽住他的衣领往怀里带,嘴里大喊着:“别过来!”

动作像极了冲动出手后手忙脚乱的生瓜蛋子。黑西装当时就乐了,欺负弱鸡是他们最擅长的。

公鸭嗓还被额头的疼痛吸引着注意力,完全没留神我搭在他肩膀上的左手。

我使上了擒拿劲。

“娘的,快撒手!”公鸭嗓的一身本事全在围巾里的刀片上,发现被我捏得动弹不了,就想踹开我解围。

三根棒球棍照头砸来,我借势一个肩靠,拿他当了人肉盾牌。

砰的一声,商务包里惊了几秒。

领班姑娘再也顾不上“小情人”二军正被围殴,指着倒在地上的公鸭嗓喊道:“打死人啦!”

姑娘堆直接炸了窝,她们冲开商务包的隔音门,满走廊都是打死人了的惊叫声。

砸晕公鸭嗓的黑西装头皮麻了:“卧槽!我不是故意的!”

吃不准情况的其他黑西装纷纷退开半尺,生怕被牵连。

“乌合之众。”我戏谑看着扔了一地的棒球棍和跑掉的高跟鞋说。

二军趁乱退到沙发后面,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下的地板上,音量开到了最大。

我悄悄打开背包,掏出刀和四个药丸子,塞进了沙发背面的报纸袋里。

按约定,那是刘叔一会儿站着的地方。

黑西装忙着对公鸭嗓进行“抢救”,大嘴巴抽得挺响,我跟二军的动作没人注意到。

不多时,走廊里传来咣当开门声,看热闹的员工齐声喊道:“蒋总好!”

四叔边走边跟探头张望的客人道着歉:“打扰各位了,手下没见识瞎咋呼,商务包的客人喝酒摔了跟头,这就安排护理。”

为了避嫌,他进了商务包也没叫关门。

“咋喝这么多呢?快扶客人去我房间喝醒酒汤。”四叔装着语气和善道。

走廊里的看客很好糊弄,难的是堵住屋里人的嘴。

随即,他就看见了重新戴上当年墨镜的我。

他认出了我,即使这么些年过去。

“蒋总,这次不好意思了,我俩实在拉不住他,头次见喝马天尼吹瓶的。”我对四叔拱了拱手。

四叔一愣,没想到我会给他台阶下,尤其这句蒋总,很对他心思。

“这两位朋友也跟我来吧。”他做了请的手势,脸色也稍微好了点。

黑西装默契地堵住所有退路,显然是要我接下公鸭嗓出事的锅。

我快速的把所有的布置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确认没有纰漏后,大踏步跟了上去。

总经理室。

我跟二军被几个跟公鸭嗓一样打扮的人盯着坐进沙发,黄毛瑟瑟发抖地跪在墙角。

四叔还是风衣围巾的经典装扮,橘皮脸上的一对招子贼亮。

他跷起二郎腿,悠闲地吐了个烟圈,这才张嘴咽下身后秘书打扮的女人喂来的葡萄,问:“你俩小猴崽子干啥来了?”

“约人搂货,定的商务包。刚才当着外人,有些话不好讲,那个黄毛……”我边给黄毛扣屎盆,边把话题往搂货上引。

按洛亦可说的,四叔这两天疯了似的找人掌眼,就怕墨斗贱卖。

果然,他贼眼一转:“叔不关心那些,叔只关心你的能耐还在不在。你啥身份,跟个小混混计较个什么劲。”

他这话看似在抬我,实际警告的意味很浓,在他的老眼光看,我也就是张哥手下的小混混,一身馊饭味。

反正今晚无法善了,我没必要自降身段,不卑不亢说:“能耐要是丢了还搂啥货。”

搂货指的是玩古玩的相互将对方的货拿走代为销售。

规矩已经传了上百年,即无论价值高低,同行拿货只立字据,不签收条,也绝不会发生不讲信用的事。

我的穿着打扮很不起眼,的确像开不起店铺,靠搂货为生的“包袱斋。”

四叔以为我怂了,提议道:“叔这有几个物件儿请你掌掌眼,作为回报,叔给你出气,咋样?”

意思很明确,让我白掌眼,不给钱。

我看了眼一脸哀求的黄毛,毫无怜悯道:“摆货吧,最好把他嘴堵上,太吵影响心情。”

“爽快!妮子摆货。”四叔吩咐道。

喂葡萄的女人暗地里向我抛了媚眼,打开了身后的保险柜,随手摸出件凑数货道:“这位小哥,看你的了。”

她的演技实在拙劣,如果换作是我,眼睛里绝对跟手心里一样的小心翼翼。

我把凑数货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笑得眯起了眼。

上面沾染的香火气味跟唐龙家里的一模一样。

有袁爷的指点,遮蔽墨斗的阴物气息不在话下。但作为卖点的烟火气一定会被完整地保留。

物件儿受过香火意味着一段好故事,而好故事意味着更多的钱。

这只说明了一点,墨斗就在保险柜里。

我在心里给四叔红笔画叉。

有猜测跟有证据是两码事,当时的我已经打消了一切的顾虑:“慢工出细活,四叔品茶静等就行了。”

我在黄毛的闷哼声中一一过手女人拿出的物件儿,总共八件。

里面有个漏,是枚北宋真宗咸平年间的古钱,市价在五万左右,我也跟四叔直说了。

收阴人只吃阴物饭,鉴定出普通古玩要报实价。

这是艺德。

谁料,四叔这老不修的直接扣下了咸平钱,把剩下七样东西往我眼前一推:“黄毛的事叔给你交代了,砸场子的事,你是不是也得给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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