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一直不信曹植七步成诗,顾老弟这三十五字破局却是亲眼所见,佩服!”胡总没有丝毫扭捏地鼓起掌。
她大马金刀坐到我对面,端起压宣纸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自我介绍一下,姐叫胡冉,道上称一声胡五娘。这第一杯酒敬顾老弟。”
举止潇洒奔放。
“顾尘。”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胡冉自来熟地一口一个姐,猜测着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罗胖子的脸色很不好看。
那是被人欺骗后的愤怒。
胡冉看得明白,她再次端起一杯酒:“第二杯酒还是敬顾老弟,姐向你保证,都是九河下梢混的,姐从头到尾没想过坑罗老板。”
我依旧不动声色。
罗胖子愣了愣:“真的?”
“姐这辈子最烦三种人,卖小孩儿的,骗穷人钱的,吹牛逼不看剧本的,那破琴姐已经盯准了一个人贩子当下家,真整死了就当替天行道!”胡冉再次一饮而尽。
“姐是一介女流,但能让我胡五娘连敬三杯的不多。姐就想知道,你咋看出姐的身份的?”她端起第三杯酒,等着我给说法。
我挑眉问道:“哪里的人贩子?”
胡冉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拍在桌上,照片里是个五花大绑的人。
她舔了舔嘴唇,目光凶狠:“沽口那边逮的,扔在商会仓库了。不论送官还是送琴,他这辈子都算到头了。艹的,绑了十七八个,还有俩不足月的。”
我不知道她的故事,但知道我自己跟二军的故事。
胡冉对人贩子的那种憎恨做不来假。
这无疑让我升起些许好感。
我指了指胡冉临时找来的立领西装:“胡姐的破绽有两处。一个是眼神太过凌厉,这是多年做事形成的,不好改,也没必要改。第二就是你的袖子,右边比左边厚了半厘米。”
“顾老弟的眼睛挺毒啊。”胡冉感慨道。
我继续解释说:“我注意看了你摆弄酒具时的动作,主要靠着右手,右边袖子厚很不方便,这不像酒保会做的事。我猜胡姐垫了东西,比如纱布。”
我的话说完,她手里的第三杯酒也干了:“厉害!”
她话付前言,连敬三杯。
我是来谈事的,态度上不能一直绷着。
确定她没有坑罗胖子心思,我顺水推舟地帮她解围说:“你可以信胡姐说的,这架半吊子棺钉人骨琴的琴身毕竟是清仿残雷,一般只会缠死最后接触的人。”
“半吊子?还有更邪乎的?”罗胖子后怕道。
我摊了摊手:“当然,原版的棺钉人骨琴完全是用活人炼的,属于大凶,说触之即死也不为过。”
如果老一辈收阴人说的故事是真的,棺钉人骨琴也叫忘乡琴,历史上两次出现都是在战场上。
一次是朱元璋陈友谅的鄱阳湖之战,另一次是朱棣李景隆的白沟河之战。
这两场战役的结果都是以少胜多,相传抚琴之人当场暴毙,将士蘸他的血涂在眉心,涨十成气力,损半数阳寿。
“艹的,这么邪性?”胡冉也觉得不可思议。
“咱们别扯远了,先解决眼前这架半吊子,胡姐如果方便就遇到的邪乎事说出来,比如这伤。”我提议道。
胡冉不确定地问:“你真能解决这玩意?”
我自信道:“收阴人吃饭的本事而已,胡姐不妨一试。”
胡冉沉吟一阵:“那行,姐陪你耍耍。”
当着三个大老爷们的面,她直接脱了上衣。
胡冉很有料,与洛亦可和张雅的柔美不同,她的身形被两条优雅的马甲线勾勒出一种突出的力量美。
我没心思欣赏。
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她小腹和右臂上缠的绷带吸引。
胡冉拆开一小段绷带,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割痕,就像被人用指甲划过一样。
“顾老弟其实说错了一点,起初,姐收的就是一架清仿残雷琴,自己弹着解闷的。只是后来不小心摔裂了,才在老家找了个琴匠修理,琴匠说这琴动下手音色更好,姐就随他鼓捣了。”胡冉道。
我有些意外,胡冉咋看也不像是会抚琴的那种人。
动过手是指古玩本身是老的,由于某些原因修补过。是褒义还是贬义看实际情况说话。
像胡冉这种的,已经不是普通的动过手,而是妥妥的出阴手害人了。
她被算计了。
“琴拿回来的第二天就出事了”,胡冉接着说,“姐早上起床就看见满手血道子,调监控看时,竟然是深夜练琴自己划的。”
“姐完全没有练琴的记忆,而且那几天白天很忙,也没有练琴的心思。更吓人的是,视频里只有动作,没有琴声,就像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在演哑剧。”
“姐吓坏了,只好把琴锁在衣柜里。可是……”胡冉顿了顿。
“你还是练琴了。”我接话道。
“嗯……不但练了,还……脱了睡衣……就像……”饶是胡冉性格豪爽,说到这也有些羞耻。
我看了眼她绷带的位置,脑补出了一些不堪的画面,表情很是平静地提醒她可以跳过这段。
这是收阴人的素养。
听苦主说事时,不管内容怎样,都要报以最充分的尊重。
实话讲,我经手的那些阴物里,胡冉这种情况算是轻的。
见我没有取笑,胡冉也松了口气:“姐找阴物行的人看过,这些人的说法跟顾老弟类似,但解决不了。正巧赶上鼎盛关总约宝,姐打算再碰下运气,毕竟收琴花了两百多万,直接毁了有点舍不得。”
我暗道胡冉侥幸,琴要是真被他毁了,这事还真就不好办了。
讲完她的事,胡冉看向罗胖子补充道:“之前就提醒过罗老板,陪窜货场的人验货时要戴手套。”
罗胖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手贱摸了几下,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我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罗胖子,抓住关键问:“货已经交给关总了?”
胡冉有些惋惜道:“关总临时改的规矩,提前登记,同时交货。顾老弟如果想收残雷琴,要等窜货场结束。”
我跟二军对视一眼,胡总的规矩为啥改了,在场的人里只有咱俩知道。
“无妨。”我吃了几粒开心果。
眼下的情况正中下怀。
棺钉人骨琴我本来就是准备留到现场去破的,而且动静越大越好。
窜货场算是出道第一战,气势最重要!
我在身上摸索起来:“按七星拱月的规矩,换宝双方不能见面,咱们得定个暗号。”
可摸来摸去,只摸出了从四叔那敲来的咸平钱。
这该死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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