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过关

我说完这话,场内人的反应立马成了两个极端。

勃北古玩圈这边议论纷纷。

“这人是生面孔啊……”

“不认识……看穿着打扮不像玩古玩的。”

“你傻啊!人家都说了是收阴人。不过收阴人是啥?阴物贩子吗?”

“反正不是善茬,砍手的时候,人家眼都不眨一下的。”

“……”

这些人里有心态好的,议论我纯属好奇。

但表现出不屑或者等着看笑话的依然要占绝大多数。

四叔这边就是怒极反笑了:“小猴崽子,那天晚上的局是你做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坐地想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耳麦里,唐龙连咳三声。

估计是袁爷有了反应。

“我觉得我表达得很清楚。咸平钱换清仿残雷琴,四叔要是做不来这跑堂人,可以直接换持宝人出来。”我平静道。

四叔的表现摆明了认识我,我也索性没再喊他蒋先生。

辩解只能越描越黑,我直接把话题拽回正轨。

四叔自知失言,强行压下怒气道:“说你的鉴词。”

我自动忽略了他眼底的杀意,若无其事地走到离摆琴小桌一米多远的地方站定:“此琴是仿故宫博物院馆藏,清末爱国志士谭嗣同监制之名琴‘残雷’所造,属清末精仿,作价在两百万上下。”

见我这姿态,现场的议论声更大了。

“太托大了,物件儿还没上手就敢断代。”

“他手里那古钱值不了多少,持宝人失心疯了才肯换。”

“还是太年轻,估计要被砍手了……”

我懒得搭茬,自顾自绕着小桌踱起步来,嘴里鉴词未停:“谭嗣同其人文武兼修,素有‘剑胆琴心’的雅号,剑指文天祥的遗物‘凤矩剑’,琴有两张,一名‘崩霆’,二名‘残雷’,都是谭嗣同参与变法维新时,以音传道的心爱之物……”

目的很简单,我必须在袁爷反应过来之前弄清困灵阵的事。

我边走边用脚掌搓动地上的细沙。

功夫不负有心人。

走到第三圈时,我脚下突然踢到了硬物。

我装着被绊了一下低头去看,就见脚踢的地方露出一截赤红的鸡脚骨。

“心思缜密,手段粗糙。”我心中冷笑。

鸡脚骨是阴物贩子常用的材料,使用时按一定规律倒插在地上,就能组成一些粗浅的风水阵,时灵时不灵。

主打一个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只这一点,就说明袁爷是个纯纯的野路子。

如果我的脚蹚出符纸令牌之类的玩意,就得另当别论了。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自己也说清仿残雷琴值两百万,岂是你这枚破钱换得起的?”四叔嘲讽道。

我悄悄用脚把地面恢复原状,淡淡道:“七星拱月换宝,不求等价,但求心仪,换与不换,轮不到跑堂的咋呼。”

“但既然问到这了,也不怕告诉各位,这琴被动过手,已经成了阴物。咸平钱作价五万,解决琴本身的问题,作价一百九十五万。”

我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

此言一出,场内直接炸锅。

大伙都是玩古玩的老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阴物这俩字就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了他们的心坎儿上。

四叔不愧是老江湖。

他没表现出任何吃惊,反而借机逼问道:“没上手就少在那瞎咋呼,你凭什么说这琴是阴物?”

俗话说,举得越高摔得越狠。

我当时已经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想要作死我,只要证实我打眼了就行。

我玩味一笑,道:“我说这琴不但是阴物,而且是哑琴,被阴气压得弹不响,不信你试试?”

清仿残雷琴弹不响,是我在胡冉的监控录像里发现的。

其实,绝大多数古乐器都是可以正常发声的,阴物也不例外。

我这样说,只是欺负四叔是阴物行当的门外汉,比起跟我这内行辩理,我赌他更愿意选择更简单的弹琴。

只要琴响,我一败涂地。

“那你可别后悔。”四叔仿佛吃定了我,直接拨动琴弦。

不出意料地,他被打脸了,而且打得啪啪响。

公鸭嗓跟着缩了缩脖子:“真是那什么……阴物?”

场内也安静下来。

我没有借题发挥,只就事论事说:“咸平钱换清仿残雷琴,行不行,只等持宝人一句话。”

“后生可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钱老轻声道。

我明白,他指的不是我能鉴出阴物,而是我当时表现出的气度。

不多时,耳麦里隐约传来四叔不可置信的声音:“胡总!这小子根本就是信口雌黄!你这亏吃得太大了!”

这是老小子最后的挣扎。

我轻啜一口茶,对着耳麦说:“唐龙,一会儿你告诉罗胖子,他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我也是重新坐回单桌后才反应过来的。

激四叔弹琴这事,阴差阳错地帮罗胖子解了围。

按之前的推测,清仿残雷琴只会盯上最后接触的人。此时,这个人已经从罗胖子变成了四叔。

不料,耳机里却传来了洛亦可的一声冷哼:“你说的这个罗胖子,是不是当初赊我子母扣的那个?”

我被茶水呛得半死:“袁爷有问题,你说话时小心点。”

洛亦可接着说:“还不都是你整的事,自打你说完鉴词,袁爷就招呼关总进了隔间,很可能是商量提前开生玩正宝!你想做什么就赶快!”

我刚想说什么,耳麦里传来急切地下楼声。

四叔推开小楼的门,瞪着我的眼里满是血丝:“恭喜这位朋友,持宝人同意换宝!”

场内喧哗一片。

不少人投来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无论能否最终得宝,作为唯一闯过了七星拱月的人,这份名声算是有了。

但可惜,他们错估了局面。

四叔想整死我的意志很坚定。

我想扳倒袁爷的念头也从来没变。

开生玩正宝很可能提前,我跟四叔同样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过……”四叔话锋一转,“持宝人说了,有一个附加条件,希望这位朋友能够现场解决清仿残雷琴上的邪乎玩意,再不济,也要把琴弹响。否则,三刀六洞!”

随着他的话,西城刀的那几名服务员起身堵死了院门。

“这个自然可以。不过事后,窜货场得给我一个交代!”我瞄了一眼小楼的窗子,起身向摆琴的小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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