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内场的人，胡冉同意换宝咸平钱不是秘密，袁爷这么说，确实有砸挂胡冉的嫌疑。
“不敢砸挂胡总，袁某只是就事论事。”袁爷道。
洛亦可沉下脸来。
她已经得了重宝，这次的窜货场想要完胜，只要再维持下汇远斋和邀月阁的表面平衡就行。
可惜，袁爷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洛小姐，你跟顾尘借墨镜搞的小把戏别以为袁某看不穿，要让袁某说，你这正宝拿得名不正言不顺！”
其实，就算没有袁爷这句话，我也不会让洛亦可现在离开。
我今天的作为只能说是极大地打击了袁爷的气焰，距离扳倒差得太远。汇远斋如果全身而退，我就要自己面对袁爷的报复。
唐龙晃了晃手里的大箱子：“别整没用的，你要是能拿出比翡翠观音值钱的物件儿，这玩意换给你又能咋地？”
本来，他这替主家做决定的话很没规矩，但此时讲出来确实掐在了袁爷的命门上。
价值高过翡翠观音的，袁爷真就拿不出。
我打断了唐龙的扯皮，颇玩味地问袁爷：“你确定让我亮宝？”
“五分钟！只要你拿出个完整的物件儿！”袁爷作势拨弄老怀表计时，实际是偷偷将表壳上挂表链的螺丝拧了下来。
要不是我警惕性强，又提前猜测他一身功夫都在手上，眼神不差地盯着，还真发现不了这个非常流畅的小动作。
我敢打赌，只要我当面开箱，他那粒螺丝绝对会用在我身上。
或者击碎物件儿，或者让我“失手”掉落物件儿。
四叔戏谑地看着我，他让公鸭嗓选的这个同款箱子极具迷惑性，甚至连之前的密码锁停在“4484”的位置这种细节都照顾到了。
“那请各位站远一点，我这箱子里的宝贝叫雷霆霹雳子，盗门蜂窝山的杰作，时隔这么多年，威力也是丝毫不减。”我顺嘴胡诌说。
不光是袁爷，几乎所有没走的人都看向了这个馒头大的箱子。
慢慢地，我把密码调到四个8，按了开锁，说：“上眼！”
紧接着，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我手里的箱子毫无反应。
跑马场西角的仓库方向，却传来的轰隆炸响。
“娘的，刘叔这土地雷太够劲了！”悄悄按下遥控开关的二军缩了缩脖子。
“什么玩意？”
“哪炸了？”
摸不着头脑的人群震惊地盯着腾起的沙尘。
唯独四叔目眦尽裂。
他强行镇定心神，打手势聚拢西城刀的人，悄悄地撤向小楼的方向。
袁爷皱眉道：“你又整得什么把戏？”
我微笑道：“把戏？这可不是把戏，雷霆霹雳子虽然炸了，但炸出的东西远比袁爷想得值钱！”
随着我的话，正门处冲进一伙人，胳膊缠着绷带的刘叔掐着黄毛的肩胛骨走进院子，颇有点武松独臂擒方腊的豪气，说：“灯下黑？倒是好算计。”
可怜黄毛，像条被拿捏了七寸的长虫一样蔫头耷脑。
挨了一顿臭揍换来的，不是上位的机会，而是致命地陷坑。
跟刘叔来的几名武夫打扮的人拉来一辆小拖车。
我挺感兴趣地看去，不但有四叔偷天换日拿去的砚台等物，就连妮子从保险柜里拿出来过的几件凑数货也一件不少。
“蒋天！怎么回事！”袁爷怒不可遏。
困灵阵被破，埋宝局被戳，一切的种种，都比不上这一刻的打脸。
玩古玩的，菩萨众人抬，神仙伞护道。
手底下人背着自己倒腾主顾的货是大忌。
四叔已经不是倒腾了，而是偷。
坐中间，偷两头。
“汇远斋必须给个交代！”
“得砍双手双脚！”
光头等被砍手的人大声吵吵起来。
之前留他们看戏时，二军着实费了好些口舌，此时，光头看我跟二军的眼光就像看失散多年的兄弟。
“这也在你意料之内？”洛亦可吃味道。
“在不在我的意料之内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袁爷的意料之外。时间差不多了，拖久了夜长梦多。”我隔空看向小楼。
浓如实质的阴气已经拱出了门。
我走回场中：“袁爷怎么清理门户不是我该管的，我只想问，我这雷霆霹雳子，够不够资格换宝？”
袁爷深吸口气，沉声道：“够！当然够！如果不是顾尘你助拳，我还真不知道竟然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这样，邀月阁今日所得不菲，顾尘你任选一件带走，袁某绝对不皱眉头！”
面子已经丢光，风度无论如何不能再丢。
“爽快！袁爷赏脸，顾某也不能太不识抬举。顾某愿拿雷霆霹雳子换小楼里汇远斋的制服。”我平静道。
院里静了几秒，再次有人鼓起掌来。
“进退有据，此子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今古楼老朝奉捻须道。
其他人也都是赞不绝口。
在他们看来，我选价值高的东西带走当然也可以，但绝没有汇远斋的制服效果好，这是放弃重利换平衡的大智慧。
这个平衡，指的是汇远斋和邀月阁两大势力的平衡。
一件制服，很可能关乎勃北古玩圈未来的走向。
殊不知，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平衡破坏者。
成大事者善火中取栗。
眼下的勃北古玩圈太平静了，我想出头难上加难。
刘叔丝毫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他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止疼药酒：“蒋天完了。”
四叔见终究无法借袁爷的手办了我，吼道：“进小楼！抓人买路！”
现在想来，四叔对手下的人还是不错的，至少比袁爷强。
如果当时四叔的选择是直冲正门，拼着扔下几个弟兄的命就能冲出去。
可他偏偏选了进小楼，主动当了瓮中之鳖。
可惜，惊慌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小楼里看着妮子的袁七等人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
袁爷点头道：“好气魄！那袁某就不矫情了，请！”
他将手中的一对铁胆一磕，将铁胆表面掉落的一小把钢珠捏在手心，当先向小楼走去。
这是想亲手清理门户找场子了。
“有点意思。”我坠在袁爷身后两米走进小楼。
“有把握？”耳麦里传来洛亦可的问询。
好像关心的成分多了一些。
我没回答，撤下耳麦揣进兜里，顺手按下手机上的发送键。
一条早就编辑好的短信发送到了她的手机上。
短信只有一个字：走。
我已经能明显地感受到。
妮子衣服底下的东西，已经在复苏的边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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