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你要干什么！”周成有些慌了。
我挂上了自以为亲切，但在他眼里看起来是邪恶与癫狂的笑容，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心窝。
护送我到山脚下的特警同时闭上了眼：“他疯了！”
畏罪自杀的嫌疑人见过不少，但先徒步走了半个马拉松的距离再自杀的是真没见过。
愣头青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得叫唤出声：“完了。”
可想了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那惨叫不是男声，而是女声。
他忙不迭睁开眼，正好瞧见我脚边的泥土地面炸开几个小土坑：“那是什么？”
几枚铜钱自行弹到半空，在破晓前的晨光中滴溜溜转个不停。
周成的瞳孔缩了缩。
好歹是见过桃仙姐和我做事的人，脑袋里还有“阵法”这个概念。
他使劲拍了一下愣头青：“快！你跟大刘、老广他们把住岔路口，不许村民往这边走！更不许录像！”
周成猜对了，安排也得体。
我脚下确实有阵法，临去窜货场前摆的。
功效是让路过的人心情烦躁，下意识想绕路离开，对健康没啥影响。当时摆阵也只是怕登山的人太多，打扰到洪吉最后的时光而已。
可俗话讲，于无声处听惊雷。
布阵的铜钱是我用特殊符水浸泡过的存货，只要再拿阴物做阵眼，立马就会变成收阴人本门的炼魂阵。
桃仙姐炼楠木墨斗时摆的就是这个，当时的炼材是二三十张收魂符。
我没有收魂符这种精贵玩意。
但我有我自己。
反正只要撑过一炷香。
纸嫁衣正主闹得凶，我就比她更凶。
一刀下去，拔出，作为炼魂阵施术者的我只带出一滴心头血。身为阵眼的纸嫁衣正主却会受到重创。
磅礴的阴气从撕裂的破口上溃散出来，附近草木上的晨露直接被冻成了冰粒子。
“有门。”我快速用手指将心头血抹在纸嫁衣上。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原因很简单。
心头血是比舌尖血阳气还重的东西。
“这小子真是那个人教出来的？跟想的有点不一样啊……”之前教育过愣头青的那名年长特警咋舌道。
显然是资历很深，见过桃仙姐本人的。
“路子确实有点野了。”周成干涩道。
狠劲儿上来的我，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大师风范，跟纸嫁衣的交锋就像混混打架，老拳钝刀擀面杖都给用上了。
形象不重要，有效就好。
心头血难以为继，我就直接用刀劈。
胳膊没力了，我就换手握刀，不断交替。
破晓的鸡鸣声中，纸嫁衣骤然收紧，仿佛濒死之人的含恨一击。
我也终于跪坐在了地上，彻底没了抵挡的力气。
“可能要休养一段时间了，不过这把算是赚翻了。”我想着。
一件大凶的价值，远在百件寻常阴物之上，按那个年代的物价，妥妥的一栋海景别墅。
可当时的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击碎了海景别墅的幻想。
而换来的，是一份罕见的机缘。
现在想，我应该感谢袁爷报复我的黑命丸。
错开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个火候，我都会跟这份机缘擦肩而过。
八角铃的净尘恰好在鸡鸣时彻底完成。
洪钟大吕般的响声传遍整个小莽村后山。
洪吉隔空向我的位置鞠了一躬。
作为对我这些天悉心供养的答谢，他抬手一挥，屠戮了整座孤峰凶刀虚影瞬息穿过崎岖的山路，替我化解了纸嫁衣最后的反扑。
“慢走！谢了！”我吐出半口血，意识一阵清明。
受了点小伤，免去了长时间打坐休养的麻烦，是极划算的事。
我也是挺久后才发觉，那伤口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好钉在了纹身老叟的一只竖瞳上。
九眼开一眼，妙用无穷。
“刚才怎么了？”周成走到我身边蹲下，好奇地问道。
我不愿意多讲洪吉和八角铃的事。
指着消停地掉在手边的纸嫁衣，转移话题说：“我姐定的老规矩，这物件儿如果最终能出货，会拿一半捐给福利院。”
我不得不佩服桃仙姐的能量。
这套说辞只有在做事被官家撞破的时候才会用。
利用了没人知道她跟福利院的关系这点，轻松做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局。
也不知她凭得哪路人脉，能让勃北这一片的官家睁一眼闭一眼。
周成默契地点头：“有精神的话就现场做个笔录，说一下跑马场里面的事，做了什么，谁参与了。”
我自然而然地无视了他的试探：“下次遇到邪乎玩意，可以找我。”
为他出手一次，这是我的底线。
周成有些满意：“一会儿咋整？先说好，我还有别的任务要出，可没空背你爬山。”
“把我带到村委会就行，等工作人员上班了我再找人帮忙吧。”我想了想说道，只字未提唐龙和张雅的名字。
十几分钟后，我问村委会借了一块黑布，把纸嫁衣小心翼翼卷好打成包袱，向着唐家大院走去。
张雅刚好做完早饭，见了我，兴奋道：“顾子！你回来啦！我哥他们呢？”
我心情极好，笑道：“他们跟着洛小姐，约好的等方便了就打电话。”
“之前去街里摆的运动衫，你试试合身不？”她很识趣的没问我外套怎么丢了，递给我一个挺精致的纸袋子，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我看都没看直接穿上。
一件不贵的运动衫，温暖着两个人。
馒头米粥咸鸭蛋，我吃得无比香甜。
直到筷子碰到了碗底，张雅才悄悄问我：“成了吗？”
我点点头：“有大收获。”
“听我哥说这把能赚不少钱？”张雅有些兴奋。
我伸出一只巴掌，故作神秘道：“这个数。”
张雅立刻睁大了眼：“五十万？”
“五百万，至少。”我笑道。
张雅愣住了，直到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才回过神来。
“都是大伙拿命拼来……”我的话才说一半，就感觉身上一阵柔软。
张雅冷不丁抱住我，用力啃了一口：“顾子！你真有能耐！咱们以后再也不受穷了！我要买些东西……不……得存起来……养猪……不，牛，还得拉我哥一起。”
她不断喃喃着。
搂着我的胳膊始终不见松开。
淡淡的香粉味儿混着体香，似乎比纸嫁衣的蛊惑还要强些。
她们兄妹未来咋打算我不知道。
我现在想做的，就是洗个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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