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跑速度奇快。
北出马的人跳进吉普车的时候，周成已经绕过了中心医院前的转盘。
我心里反复想着许桥突然翻脸的事情，除了他有病，实在不明白为了个啥。
直到强烈的推背感拉我回了神。
“怎么这么急？”我皱眉问周成。
看起来很高级的仪表盘上，车速已经飙到了一百六。
他快速过着各种弯道，没开导航，这是心中已有目的地的表现。
周成张了张嘴，似乎是在措辞。
平时爽快干练的人，一旦吞吞吐吐起来，样子好气又好笑。
我心里装着事，没心情跟他打哑谜，直接捅破窗户纸说：“你人都来了，需要我帮忙就直说。”
周成这才挑了下眉：“你咋知道？”
我没好气道：“我报地址才五分钟，特警队到快捷酒店少说半小时。没猜错的话，你本来就在来找我的路上，查位置靠的是联网的入住登记。你知不知道，你那通电话把我坑惨了！”
一想到刚才的尴尬，我就无比火大。
这事要是让桃仙姐知道了，罚蹲一天马步是没跑的。
周成凝重道：“东城那边出了怪事，按维持现场的同事说的，作祟的物件是根焦黑的骨头，我合计找你处理下，如果是你说的那什么咒引子，就给想个辙。”
说这话时，刚好前面是组挺长的红灯。
我心中一动，借坡下驴地把藤编盒子掀开一条缝：“要真是咒引子，恐怕该想辙的是你！这玩意最忌扎堆！”
车里的空间远比马路狭小，指针的滴答声瞬间上头。
周成的瞳孔猛地一缩：“卧槽！这哪来的啊？”
我顺水推舟，扣上盒子说：“快捷酒店碰到的，为这事还好悬跟人干起来。说吧，咱们到底去哪？”
“旧货市场古玩街，竹木古玩行。”周成深吸口气道。
我一愣，随即有些古怪地瞅了二军一眼，二军一扯嘴角：“真他娘的是缘分。”
闯七星拱月时，被砍手的那个绿帽光头上台时，报的就是竹木古玩行的字号，记得他叫陈东波。
出于职业本能，周成投来怀疑的目光。
可还没等他问话，洛亦可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一上来就是质问的语气：“顾尘！你那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许桥说了，要是拿不到盒子，五神图报价降一成！”
我刚不明不白地跟许桥做过一场，也有些来气：“还不是你自己找的有病的主顾！想要盒子？他北出马接得住吗？实话跟你讲，刚才要是盒子里的物件儿闹腾起来，他许桥今晚带去的人都得横着出去！”
洛亦可沉默了几秒：“真的？”
“不信你就问下老掌柜，看我是不是还说的轻了。想通了就来竹木古玩行，地址应该不用我帮你查。老规矩，我只管处理物件儿，收不收，在你。”我说完这话就挂了电话。
其实，我打心里是希望洛亦可能来的。
她既然盯上了五神图，就一定做过不少功课，甚至摸透了五神图的底也说不定。
这些信息，远比我通过许桥的出身胡乱猜测靠谱。
如果洛亦可肯讲，我愿意拿五神图被调包的独门消息来换。
勃北这么大，藏块兽皮太容易。与其我自己大海捞针地找，不如借助洛亦可的能量。
我身在局中，她又何尝不是。
短刀局是我俩联手摆的，她也接触过放五神图的保险柜。
只要我俩见面，大概率会是双赢的局面。
见面的前提是，她跟刘叔必须确保北出马的人不会盯梢。
许桥不会轻易请仙做事，但北出马的传承博大精深，五花八门的追踪手段，连桃仙姐都说不全。
只要许桥使上劲，我跟洛亦可演的互不相识的戏，直接就会穿帮。
有了洛亦可打岔，周成的注意力从我认识光头的事情上移开。
他若有所指道：“最近这段时间，你离汇远斋的人远点。”
这话可以当做试探，也可以当做提醒。
他还在拿跑马场开生玩说事。
但他越是这样，越说明手里没有实际的证据。
之前交接人牙咒引子的时候，我担心他认出二军和唐龙，特意单独见他。
刚才事态紧急，二军也跟着上了轿跑，周成却只当他是路人。
两下一对比，我彻底放宽了心，笑道：“与虎谋皮的事做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不接触汇远斋的人，难不成跟特警队做买卖？”
周成冷哼一声：“谋皮还是作伥，你自己清楚。”
他还想怼我几句，但眼瞅着已经到了竹木古玩行门口。
光头欠着重债，往日称兄道弟的朋友，早就当猢狲散了。警戒线外探头探脑的，也都是附近打烊晚的商户家眷。
见一辆昂贵轿跑停在门前，看热闹的人下意识地闪开过道。
下车后，周成伸手向天挥了挥，竹木古玩行附近的店铺，野地摊，电话亭，甚至躲在墙角耳鬓厮磨的几对少妇和中年男人里都有人默默走了出来。
几十秒，二十几号人，直接在竹木古玩门前摆成了人墙。
看热闹的人里个子矮些的，已经看不清院里的情形。
“挺牛逼啊。”我发现自己很可能低估了周成的能量。
如果他脱了官衣混社会，勃北的江湖格局很可能会有不小的变化。
“这位是顾尘！我请的特别顾问！除了他，谁也不能进院子！”周成极给面子地宣布道。
我当时正在习惯性地四下扫视，突然感觉到有些怪异。
夜里没有雨雪。
人群里却有人撑着灰布伞，伞的颜色跟地面上的灰砖很像，眼神不好的还真就分辨不出来。
撑伞的人只露半张脸，从轮廓上看是个女的。
问题是，她的轮廓跟在快捷遇到的樱花国女人一模一样。
天知道她是怎么从派出所走脱，又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的。
照理说，过去的时间连正常做笔录都不够。
“站住！”我想跟过去，可围观的人群太密实。
似乎觉察到我的目光，她嘴角勾起甜美的笑容，口型分明是：“顾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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