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我瞟了一眼二军问。
二军挺自然地点头承认，说：“咋地？瞎爷你不想办那个姓许的犊子吗？啥玩意，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洛小姐已经帮咱们摸好底了。”
洛亦可计策得逞，忙不迭点头的样子竟然有些小女人情态。
她拿出个本子翻开，示意我上眼。
看着熟悉的娟秀小楷，我突然有些生不起气。
我夹起个虾饺，颇无奈地边嚼边看：“北出马跟东北王张作霖的渊源挺深啊，按你写的，张作霖早在当土匪那会儿就接触过北出马的人，还被搭救过两次？”
“这个许平志是谁？”我指着笔记上的一个名字问。
洛亦可答：“许桥的太爷爷。”
笔记上的内容比妮子昨晚口述的详细很多，但大体上是段野史，不能全信。
“许桥主动告诉你这些的？”我指着笔记问。
洛亦可摇头道：“许桥那副德行你也算打过照面，像能唠这些的人吗？是他家老爷子让他讲的。”
“老爷子？”我疑惑问。
“嗯，就是许桥他爹。据说年轻那会儿给少帅张学良当过马弁，北出马那边喊他声许三将军。感应出盒子里的东西上有五神图味道的就是老爷子堂上的仙家，咋离那么远告知许桥的就不知道了，没见着用对讲机。”洛亦可解释道。
我心中微凛。
许桥他爹的过往我不知道，但许三将军的名头如雷贯耳。
如果把北出马比作勃北古玩界，许老爷子的地位就相当于老掌柜，甚至更高。
周成的轿跑绕转盘时，我回头看过快捷酒店前门的情况。
甭管许桥怎么咋呼，门口一台商务面包车边的保镖始终没动过地。
估计就是许老爷子的座驾了。
“所以说，有五神图气息的是铜壳怀表，而不是藤编盒子？”我挑出关键点，不动声色地问道。
洛亦可点点头：“父亲说了，藤编盒子是他随身的好物件儿，让你留着别卖。”
我点头表示知道，沉吟了一会儿，说：“眼下更关键的是北出马跟五神图的渊源究竟是什么？值得许老爷子亲自来取。”
“这点许老爷子临分开时说了，愿意跟你单独见面详谈。”刘叔插嘴道。
“不去。”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还单独见面？
谁知道是不是鸿门宴。
许老爷子嘴上说得好听，但人家上阵父子兵。
我对自己的本事再自信也得掂量着来。
洛亦可一副早就料到的神色：“顾尘！你能不能不这么犟！袁爷锐气刚挫，要是借五神图缓过气来，咱俩都不好受！”
我玩味道：“得了生玩正宝的是汇远斋，天塌下来有大个的顶着。”
“服务员！结账！”洛亦可见我钻牛角尖，噎得够呛，起身就想走。
可被我一句话就按回了椅子：“袁爷的五神图已经被调包了，从四叔那拿回去的是赝品。”
思来想去，我还是准备把实情告诉洛亦可。
之前没想到北出马请出了许老爷子这尊大佛，眼下想要拖住北出马的人不找我麻烦，还得指望着洛亦可。
至少也要拖到焦黑骨头炼成阴物，弄清咒引子的底细再说。
“你怎么知道？”洛亦可严肃道。
我神秘道：“怎么知道的不方便说，让你的人留神道儿上的消息就行了。”
洛亦可又被噎住，瞪我一眼，招呼刘叔开车走人。
之后该怎么做，已经不用我多说。
我觉得挺有意思，刚想夹块蒸排骨吃，就听服务员说道：“先生，早茶两百八十二，抹零两百八，谢谢惠顾。”
我：“……”
好像亏了。
捡没动筷的几盘东西打了包，我跟二军打车去了中心医院。
进唐伯的病房时，张雅刚好从外面回来。
她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顾子！正想打电话喊你呢，油条卤蛋豆腐脑，热乎的，你口重，特意多要了卤子。”
我突然觉得粤式早茶不香了，一股脑扔给了饿得眼珠子发蓝的唐龙。
他身边的垃圾桶里全是螃蟹壳。
估计从钱老家拿的两篓螃蟹全被打了牙祭。
“小雅，你咋区别对待呢？我好歹也是你哥吧！”唐龙有些吃味地看着张雅帮我剥卤蛋，而他面前的豆腐脑连塑料袋都没解开。
“吃排骨还堵不上你嘴……”张雅嘟哝道。
唐伯笑吟吟地看着小辈扯皮，许久才蹬了唐龙一脚，说：“小兔崽子，趁顾子在，开店的事儿还不赶紧碰碰！你脑子要是有顾子一半好使，老子都不愁棺材本！”
唐龙当即扒拉开唐伯：“用你说！谁不想过好日子咋的？老头我跟你讲！只要这把整准了，别说你那棺材门，连小雅的嫁妆也一并给办了！”
张雅听见嫁妆俩字，一个劲儿咳嗽起来，不知想到了啥，俏脸红扑扑的：“谁要你管。”
我听出话里有话，问唐龙：“开什么店？”
唐龙清了清嗓子：“顾子你听我说，哥们儿这把可算抄上了。记得你让盯疤脸那犊子的门市房不？房东连夜来了电话，说同意兑店，只要给现钱，后院库里的两辆冷藏厢货白送，型号老了点，但跑长途贼好使！”
“具体想干啥？”我问。
“水产！冷链运输！”唐龙掷地有声。
“咋想到的？”我也来了精神，连许桥那张有病的脸都给暂时抛在了脑后。
这才是我认识的唐龙。
他刚给洛亦可当过护宝花郎，还成功得了正宝，等窜货场的事见了光，也会小有些名气。
如果他想借势混古玩圈，我肯定尽力照应，但一定没有此时这么高兴。
谁都想过好日子，可要分怎么过。
寄人篱下，终究格局小了。
唐龙见我含笑盯着他，还以为我不同意，忙解释道：“说到底得谢谢钱老头的螃蟹，哥当时就想，钱老头能从外地搞螃蟹，凭啥我不能？哥知道勃北的鲜货市场乱，会有地头蛇砸场子，可小莽村也不是吃素的……”
我轻笑道：“想干就干，你只管攒人撑住场子，货源的事我帮你搞定。”
“只要找到合适的货源……”唐龙突然一顿，“啊？顾子你说啥？”
我郑重道：“我最近没法离开勃北，二军陪你跑一趟。货源的事我想到一个人，正好有点别的事，一并办了。”
五神图的事情里，汇远斋，北出马，邀月阁，东野商会各怀心思又分别抱团，局面十分微妙。
等事情再发酵一段时间，二三流小势力跟风站队也不奇怪。
我想插一脚进来，除了钱老和光头，没有额外的盟友是不行的。
眼下看，远在津市沈阳道的某个人，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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