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洛亦可的声音更加焦急：“喂？喂？”
可我已经没法再拖。
我拿电话垫着餐盘，装着要加菜的样子往收银台走，借听筒里的摩擦声把我已经动了的意思传递过去。
零星的食客有眼尖的，纷纷起身结账。
我按住快餐老板想拨110的手，掏出一叠红票递给他，眼瞄着吧台上的车钥匙问：“车牌多少？用完还你。”
红票我没空细数，但绝对超过五千，足够他赚半个月的。
快餐老板见我一身西装，以为是得罪了人的公子哥，这才趁结账客人挡住鸭舌帽视线的机会，小声说：“尾号473，停餐厅后门了，你能行就从厕所跳窗。”
“谢了。”我顺势把西装外套丢进了吧台。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
等鸭舌帽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握住了厕所的门把手。
“拦住他！”离得近的鸭舌帽亮了刀。
缠红绳的菜刀。
“又是你们这群犊子。”我气得不行。
同款的菜刀，几天前还在快捷后院见过。
厕所的窗子很大，起码有通气孔样式小窗的十倍面积，我踩马桶挂住窗台一翻，人已经稳稳落在快餐后门旁。
尾号473的车是辆旧款宝来，钢板上好几处剐蹭伤没有修，驾驶座的车玻璃也没了。
这反倒让我宽心不少。
估摸着就算再添几道新伤也不打紧。
一顿鼓捣之后，宝来蹭着墙皮调了头。
“喂？还在吗？不想被你的主顾堵到就赶紧撤！”我冲电话喊道。
洛亦可又没开着“天眼”，知道快餐厅的情况，肯定离得不远。
“北出马？确定吗？”洛亦可沉声道。
“确定得不能再确定。”我猛踩油门，后视镜里，许桥已经一脚蹬开了后门。
北出马是洛亦可好不容易拉到的主顾，我不想拉她下水。
更重要的，这明显又是坂本沙耶做的局。
目的就是逼我跟勃北古玩圈撕破脸，只能回头找她合作。
如果我不回头，正好充当“炮灰二号”，替换出原本的“炮灰一号”袁爷帮她办事。
我不想洛亦可多想，转过一个急弯时说道：“回破庙的路会经过中山紫苑，你别回家，直接去汇远斋找老掌柜！”
耳轮中，大功率马达启动的声音响成了一个。
洛亦可那边说的什么已经听不见。
当时，我无比怀念周成的轿跑。
鸡飞狗跳换来的几百米的优势距离，正在被北出马的越野车匀速拉近着。
更糟心的，我在撵我的车队最后，看见了远远吊着的一台商务面包。
是许将军，许老爷子。
没想他亲自来了。
我还记得他之前说要单独谈，可眼下这局面，怎么看都没有谈的样子。
也就过了两分钟，许桥已经一马当先地追到了宝来的左道。
他呸一声吐出嘴里的烟头：“姓顾的！把五神图交出来！”
我急眼道：“放屁！你哪只眼睛看着我拿五神图了！樱花国娘们的恶当你也上？”
“妈巴子的，一块红布三尺三，老堂人马老堂仙，仙家说在你这就在你这！”许桥极不耐烦。
又是仙家？
我突然有些明悟：“说不得，坂本沙耶今天给我看的五神图，应该是真的！”
按洛亦可套来的话，之前被仙家察觉到五神图气息是因为铜壳怀表。
可昨夜，铜壳怀表已经碎成了渣。
除非再次接触到五神图……
紧接着，我想到了兽皮从坂本沙耶身下滑落的场景。
我为了检查上面有没有小人图案，伸手给兽皮翻了面。
坂本沙耶拦我时，也发生过肢体接触。
这才是局眼！
就算我不碰五神图，她也可以让袁爷碰，袁爷不碰，又可以换路人甲碰。
总之，只要碰五神图的人出大厦，北出马的人都会上套。
“许桥，你有种就去东野商会找樱花国娘们去！五神图的事，大不了老子不掺和！”我骂道。
这当然是假话。
我当时已经决定，就算毁了五神图与河童目，也要捅破坂本沙耶的局，让她血本无归。
正发着狠，宝来的地盘发出砰的一声。
屋漏又逢连夜雨。
爆胎了。
宝来一邪歪，直接撞坏了护栏，跟许桥的越野怼在了一起。
“妈巴子的，天注定你跑不掉！”许桥狞笑着对了下拳，唱几句神调后，胸肌直接爆衫。
马家神打。
一种不需要完全请仙上身就能提升体力的手段。
“少他娘的废话，想打就陪你！”我也动了真火。
撞车的地点是某处高架桥前的岔道，交通当即被堵塞。几名车主骂咧咧过来理论，被鸭舌帽们当场扣下。
可拦得住腿脚，拦不住手机拍照。
我不想被相关部门请去喝茶，只能放弃黄符铜钱一类的玄乎手段，刀鞘也没法摘下来。
即便这样，许桥也只有挨揍的份。
虽然皮糙肉厚不咋疼，但这脸面算是丢了。
戏码跟快捷后院完全不同，没了二军扯后腿加上场地宽敞，九曜移星步借上了劲。
许桥像极了电影《黄飞鸿》里的壮实洋鬼子，被我绕得直迷糊。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破例请仙助阵时，刺耳的鸣笛声从撞车的右道传来。
迈巴赫急刹在右道上。
洛亦可刚降下车窗，迈巴赫就被两辆轿车追了尾。
她冷着脸吐出嘴里的泥渣子：“上车。”
我正不想跟许桥耗下去，虚晃一招钻进车：“照直开！”
蓉蓉被震得不轻，咬牙骂了句脏话，油门直接踩死。
“洛小姐，汇远斋什么意思？买卖还做不做？”许桥拨通电话咆哮道，一副主顾拿捏商家的嚣张口吻。
我想劝洛亦可先走。
她却说出了一番令我意外的话。
这些话，我能记一辈子。
“北出马是汇远斋的主顾，顾尘是我洛亦可的朋友”，她平静地说道，“汇远斋丢得起一个主顾，我不能对不起朋友！”
电话挂断。
实话讲，我挺感动的：“谢了。你咋找来的？”
洛亦可依旧冷着脸：“别整没用的。你到底见没见着五神图？”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趁她发作前说道：“见着了，就在东野商会里，情况特殊，没法拿。”
“直走是去哪？”洛亦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问道。
迈巴赫后面，北出马的车队坠在百米外，没有罢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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