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洛亦可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跟我俩要做的事相比，吃仙丹什么的已经成了蝇头小利。
她犹豫了一下，又说：“顾尘，不管你这次用的什么办法，以后还是少跟陈瘸子这样的人搅在一起的好。”
盘中鱼眼隐喻河童目。
想单凭一件阴物填饱陈瘸子的胃口，她自认做不到。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没有邀月阁和东野商会的事，汇远斋也能稳坐秋拍最大赢家的位置。”我顺手喂了定心丸。
临出门时，刘叔瞅了全程没心没肺吃火锅的沈小鹿一眼，转身对我说：“这姑娘不错，别亏待了。”
很有深意的话。
不知道是看破了沈小鹿的根脚还是试探。
等洛亦可跟刘叔走了，我叮嘱二军说：“你把我跟小鹿送回辰龙水产就回家养好精神，秋拍那天有你忙的。”
“那仙货的来路谁查？”二军确实累了，打着哈欠问。
“不用查，那印玺匣我跟桃仙姐走江湖的时候碰巧听人讲过，苏省博物馆的几年前失窃的。”我冷声道。
二军胳膊一僵，筷子直接掉进了汤锅：“啊？那你咋不告诉洛小姐？”
“得给她找点事做，省得整天瞎想，能顺带给东野商会上眼药就更好了。”我摊手道。
洛亦可是个有主见且有脾气的女人，做事习惯按照自己的剧本来。
眼瞅着这场较量快出结果了，她却连五神图的毛都没摸过，心里的落差肯定是有的。
“瞎爷，你之前一直说不想跟汇远斋攀扯太深，我咋觉得都快混成穿一条裤子了呢？”二军听了我的解释，反问道。
我笑骂着一个脖拐过去：“吃饱就结账去，等这次的事完了，咱们都放个假！”
我当时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
扬名江湖的事再急，做事也得张弛有度。我二军已经挺久没睡过安稳觉了，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用的。
现在想想，跟以后的经历相比，刚出山这两个月遇上的事就跟吃夹心蜜糖一样的甜蜜。
江湖的漩涡，刚刚开始旋转。
农历二十七，傍晚。
勃北国际会展中心周边几条街都被陈瘸子的人严密监控，进出的人不论卖家主顾，一律要过金属和危险品检测的卡子。
“瞎爷，小鹿妹子这易容术不会穿帮吧？”二军穿着音响师工作服，有些紧张地问。
同样的问题，他已经在来的路上问过无数遍。
我理解他的心情，边整理着西装袖口，边不厌其烦地再次解释道：“迷药是小鹿独门的，迷倒的音响师是刘叔派人安置的，守撤离点安全门的是汇远斋的暗子，员工卡的数据你亲手改的……”
不得不说，两天时间能布置到眼下的程度，远在我的预期之上。
亲眼看二军进了员工通道之后，我拉开了迈巴赫的车门。
洛亦可款步下车，光彩照人。
“终于舍得坐我身边了？”她轻笑道。
我半开玩笑道：“有人讲，处决对手的时候，离得越近就越有快感。我放着头排的位置不坐，难不成挤到边上去？”
黑市不愧是碾压勃北古玩圈的存在，拍卖现场布置得出奇的用心。
所强调的，就是无限淡化黑市压迫感，再无限提升代入感和参与感。
就拿出价时举的牌子来说，不但材质名贵，还特意托高手匠人打磨出了胜过市面上大多数手把件的手感。
与布置同样重要的是压轴宝的心理预期。
会场里，大大小小数十块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许桥的专访。
作为扬言不管别家出什么价位，都会加价五万的大主顾，许桥亲口讲述五神图的神异之处的片段吸睛率极高：“北出马的传承记述着，每到特定日期的酉时……”
“五神图酉时显灵”这个概念，被硬生生钉进了每个人的脑子。
袁爷是压轴宝卖家的委托人，被请去台上就座，位置仅次于陈瘸子本人。
连日来积累在心里的憋屈终于得到释放，他揉搓着铁胆道：“袁某谢陈少把头赏脸了。”
陈瘸子一改往日的霸道做派，挺和善地冲袁爷点了头，挥手示意开始。
拍卖师训练有素，配上燕尾服和白手套，只靠几句开场白就带热了现场的氛围。
“恭喜某某号主顾，拍得某某物件儿”的喊声此起彼伏。
统计牌上的成交金额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逼近亿元。
“疯了！拍疯了！二十年仅见的红火！”
我却懒得多看一眼。
自打进了会场，我的心里就只有五神图。
连二龙戏珠香炉如愿卖了高价也是一笑而过。
洛亦可的表现跟我如出一辙，眼神始终没离开台子正中间盖着红布的玻璃罩子。
“来了。”她深呼吸道。
就见拍卖师动作潇洒地扯下红布，像最虔诚的信徒那样半躬着身子：“酉时已到，请压轴宝，诸位上眼喽！”
神秘感和期待感被同时拉满。
肉眼可见的，他握着拍卖锤的手兴奋得颤抖起来。
黑市的竞争残酷得难以想象，天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谋到主持的资格，只要五神图经他手卖了高价，妥妥的草鸡飞天变凤凰。
可直到计时器上的时间归了零，兽皮依然空白一片。
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
“已经过了酉时啊，怎么回事？”
“再等等，几百年的老物件，迟钝些也正常。”
“……”
黑市拍卖师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顺着现场的议论解释道：“这位先生高见，线索提及的酉时是一个时间段，而非准时准点。”
又是一刻钟过去，唯一有变化的，只有拍卖师浸出的冷汗。
已经从额头流遍了全身。
“难不成要等满一个时辰？北出马的传承里可不是这样讲的。”许桥显得很不满意，就差没问是不是赝品。
陈瘸子恼怒地压低声音质问道：“袁爷，眼下什么情况？”
袁爷依旧大咧咧拍着胸脯：“好饭不怕晚，袁某敢拿脑袋担保，邀月阁出品，必是真品！”
“诸位！”，袁爷主动起身控场，“袁某以汇远斋的名誉担保，五神图绝对是真品，还请各位少安毋躁！”
我捏紧椅子扶手，余光扫视着已经撤到安全门边的二军，暗道：“看你的了。”
就在下一秒，所有屏幕闪烁起来，从不同角度近景展示拍品细节的画面，被切换成了相同的远景。
那是另一处拍卖会的画面。
现场直播。
展台上同款的玻璃罩子里，一张古朴的兽皮正在发生神奇的变化。
袁爷面如瓦灰：“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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