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的。”陈瘸子的拳头握了再握，眼睛如毒蛇般盯上了颓然呆立的袁爷，要不是碍于公众场合，他早翻脸了。
出入口的门依然敞开着，会展中心的保安被黑市打手快速替换了位置。
洛亦可唏嘘道：“袁爷完了。”
之后会发生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勃北会展中心的竞拍席位炸了。
“酉时显灵！这才是真的五神图啊！”
“这也是拍卖现场吧？在哪啊？”
“开门！我要出去！”
一位年长的鉴师离席来到许桥身边：“许爷，您给句话，这物件儿是真品吗？”
许桥冷哼一声：“赝品能招仙家落马靴坡？”
屏幕里的兽皮上，穿着寻常百姓衣衫的兽头人身图案依次浮现，手里的动作或是打鱼砍柴，或是抱娃捣药，颇有些人间烟火气。
狐黄白柳灰，五家齐整。
更神奇的是，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有种跟仙家对视的错觉。
屏幕那边已经开始叫价。
“一千万！”
“一千三百万！”
“一千七百万！”
“……”
飞涨的价格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随着拍卖锤第三次落下，甜美的女声从喇叭里传了出来：“两千五百万第三次，成交！恭喜天字一号主顾，结缘五神图！”
直播信号中断。
画面切换回了台上的玻璃罩子。
依旧空白的兽皮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袁爷脸上。
短暂的沉默后，跟邀月阁不和的几家率先发难。
“这，这，这居然是赝品！黑市秋拍怎么会有赝品！”
“邀月阁应该给个解释！”
“……”
陈瘸子已经到了爆发边缘：“来人，请袁爷下去休息。”
“两，两千五百万……”拍卖师手里的拍卖锤当啷一声落地，煮熟的鸭子飞走，毛都没留下，他心态崩了。
陈瘸子见他这副模样，只能亲自扯过话筒救场。
“秋拍的验货环节出了纰漏，陈某给各位赔个不是。作为补偿，压轴宝改成汇远斋的二龙戏珠香炉，成交价按两千五百万算，溢价由主办方补！下面，有请持宝人洛亦可女士上台！”
按秋拍的规矩，压轴宝的卖家会有发言环节。
现场再次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汇远斋的鬼神手段。
“顾尘，你干的好事！”洛亦可嗔怪道。
陈瘸子没安好心。
这是在拉她下水。
“关我什么事？要是嫌拿钱烫手，我可以让那边叫停。”我无所谓道。
洛亦可噎住，只能乖乖去趟陈瘸子的地雷。
我看着她绝美的腰肢，轻笑道：“快乐加倍的事，谁叫停谁是傻子。”
屏幕的另一边，蓉蓉扯下被汗水浸得卷边的皮膜面具，有些心虚地拍着胸脯：“多亏瞎爷给了面具。”
“顾小友此番安排得极妥当，又有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打掩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得了五神图的事，我北出马不宣扬就是了。”许老爷子和蔼道。
“演得很完美，不当演员白瞎了。”胡冉笑着递给蓉蓉一杯水定神，“顾老弟这手玩得漂亮。”
“咋还聊上了，幕布举得胳膊都酸了，完事了就吱声啊！拘留所那边托的关系只能缓两天，我得连夜回勃北！”唐龙埋怨道。
他撒开手，沉重的幕布掉在地上。
夺五神图的事也随之落幕。
价值两千五百万的大买卖。
真实的交易地点只是津市城乡结合部一间濒临倒闭的摄影棚。
勃北会展中心屏幕里看到的拍卖会场，根本不存在。
交易双方依然是汇远斋和北出马，主办方是单枪匹马的胡冉。
最重要的护宝人，选的是刚进局子的唐龙，我打电话找周成捞他时，还被狠狠地说教了一番。
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合演了一场时空交错的戏。
“许老爷子，我替汇远斋老掌柜传话，感谢北出马朋友的信任！”蓉蓉极郑重地将真品五神图交给许老爷子。
直到此刻，她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迈步也跟踩棉花似的。
洛亦可安排她来津市时只给了见面地点，见谁，做什么统统不知道。
许老爷子掏出支票本刷刷点点，感慨说：“顾小友是大才啊，硬是摆了个四方共赢的局。老头子话付前言，两千万收五神图，另外五百万，按规矩给胡老板当抽成。”
收到唐龙发来的确认短信，我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
最后扫了被暗中围住的袁爷一眼，我微眯双眼靠回椅背：“祝你生意兴隆。”
跟洛亦可出了会场时，刘叔的车已经提前停好了。
“走啊？还腻在这干啥？今天我请客！”洛亦可有些兴奋地招呼我上车。
想必是蓉蓉那边也给了信。
二龙戏珠香炉终于出手，白赚了差价，再加上五神图的两千万，可谓双喜临门，再沉稳的人也难免喜形于色。
“再等等。”我倚在车门上，望着离场人群中坂本兄妹的背影说。
“顾尘，世间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大了，东野商会……”洛亦可还没说完，会展中心的广场外围已经拉响警笛。
许老爷子说错了一点。
这个局里，赢家不是四方，而是五方。
周成神色严肃地分开人群，向有些错愕的坂本兄妹出示了证件：“据可靠线索，怀疑你们与一起文物盗窃案有关！请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东野商会的势力再大，也仅限于在勃北蹦跶，特权和豁免权什么的是不可能有的。
我等到人被带走才上了迈巴赫。
“娘的！真解气！一会儿咱俩走几杯”刘叔道。
看得出，他也很高兴。
洛亦可眨着大眼睛：“你报的警？”
“谁报的警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该滚蛋的人滚蛋。”我笑道，“对了，约饭的话改天吧，把我带到公铁桥那边就行。”
十几分钟后，我在东城公铁桥边换乘二军的夏利。
撤离的地点，当然要选最熟悉的地界。
当年的水泥管，就是此时的安全屋。
沈小鹿在后座上喝着可乐，见我上车也递给我一瓶：“大功告成啦？”
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开玩笑道：“够给你当嫁妆了。”
按之前的约定，五神图跟生玩正宝一样，都有我两成收益，算了算大概是九百多万，足够收一两件大货了。
“怎么走？辰龙水产还是小莽村。”二军连按三下喇叭，心情估计跟我卖完翠环时一样。
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的呼吸也跟着变得粗重：“哪个都不去。”
“啊？不是说好要放假的吗？”二军捂脸道。
“先送我和小鹿去老福利院。”我说。
这也是我推掉洛亦可饭局的原因。
有些事情，我实在等不及了。
当时的我只想知道，桃仙姐到底给我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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