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尸香血玉

兔起鹘落。

我中指一钩,把盒子挑到半空,又趁落下的刹那用食指和无名指稳稳夹住。

“卧槽!”陈瘸子还在咂摸我喊陈海的意思。

等他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坐回了椅子。

“你使的这手,就是那个三问弹指?”陈瘸子拧着眉,狠狠吐了个烟圈,“抢了盒子又能咋地,牛逼你就打开给爷瞧瞧,反正我用锤子都没好使。”

顿了顿,他咬牙挤出一句:“看抵不抵得上黑市赔出去的钱。”

话说到这,我已经看出他没有扣下盒子谈条件的想法。

他在意的还是倒贴出去的钱和脸面。

“少扯淡,黑市赔不赔钱跟你有啥关系。”我没心情跟他死缠烂打。

既然跟洛亦可承诺了搞定陈瘸子,该舍的东西就要舍。

“这枚河童目是从坂本沙耶那打秋风来的,已经被我处理过了。用糯米裹好放在祖宅房梁上,每月祭拜时,念祖宗名讳就行了。”我解释道。

陈瘸子一愣,随即狂喜道:“河童目,难道是那个……”

“对,传说中保袁世凯当上大总统的物件儿,灵不灵你自己品吧,不灵的话,也是怨你自己做事不积德。”我坦率地说。

但凡涉及阴物的用法和功效,我绝不诓人。

河童目的用法是从野史杂记里搬过来的,并非桃仙姐口授,管不管用就看陈瘸子的命了。

“成,只要你当我面打开盒子,五神图的事就算两清。”陈瘸子一把抢过河童目端详起来,沈小鹿当时就给抛在了脑后。

贪婪到流哈喇子的德行,跟快要一统江湖了似的。

“可以,你嘴严就行。”我沉吟一下说。

于情于理,我都可以拒了这个要求。

但预感告诉我,开盒子的最好时机就是此时此刻此地,我选择赌一把。

陈瘸子以为我信得过他,挺高兴地从抽屉里摸出铁锤递我。

我顿时无语。

敢情还真砸过。

“这玩意要是能直接暴力砸开,机关门保管自己摘了幌子。”我没好气道。

陈瘸子惊讶地啊了一声:“机关门还有传人?”

“你不是刚见过红手绢吗?”我撇嘴道。

江湖上,门派分类极多。

除了“风马颜缺”四大门和“金皮彩挂评团调柳”八小门外,还有个“八奇门”的说法。

红手绢和机关门也都列在八奇门中。

其余六门是盗、蛊、虔、兰花、神调、索命。

“想看就上眼”。我用指甲摸索到做了暗记的边角,轻敲六下,再保持平行,翻动盒子到特定角度,重叩一下。

咔嗒一声后,饥荒齿轮崩坏的声音响如爆豆。

陈瘸子以为我牛皮吹大了:“这就不怨我了,河童目是不可能退的。”

“不懂就闭嘴……”我看见他幸灾乐祸的嘴脸就来气。

可下一秒,怼他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盒子开了,一股异香扑鼻。

陈瘸子的眼睛瞪得滚圆,结巴道:“这,这是……尸香血玉!顾尘,你踏马的告诉我,这是不是尸香血玉?”

我有些失神地盯着被锦布托着的雕刻着螭龙纹样的玉坠,木然点着头。

所谓血玉,泛指迎着阳光或肉眼可见红色矿物质脉络的白玉,因着形成时间要几百年,的确是玉中珍品,市面罕见。

如果你在走街串巷时遇到兜售血玉的人,还声称是人或动物心头血染红的,最好扭头就走,千万不要收!

因为九成九是在骗你。

真是被血染红的倒也有,名字不叫血玉,而是“尸玉”,个顶个是凶横的阴物,佩戴大不吉。

但俗话讲物极必反,毒蛇常伴良药生。

一旦尸玉自然生香,就变成了可遇而不可求的尸香血玉,每次问世,都会成为懂行人争抢的对象。

眼前的玉坠的确是尸香血玉。

天生地养的奇珍。

可问题是,不是我丢的那块!

我百分之百肯定,我丢的那块只是普通血玉。

我爸给我玉坠的时候还说过,要是哪天混不下去了就把血玉卖了换田产,表情自豪地就像炫耀自己生平最得意的作品。

我当时觉得他挺装的,此刻却只有心里发苦的份。

“爸,你到底是做啥的……”我喃喃道。

眼前这块尸香血玉坠子,除了材质外,所有细节都跟我丢的那块一模一样!

就连螭龙鳞片和爪尖的磨损程度都完全相同!

古玩做赝,向来新仿古,贱仿贵。

我丢的玉坠,根本就是这块尸香血玉的高仿赝品,高仿到神乎其技。

联想到我爸当时把自己关在工作间三个月没出门的情景,我越发觉得,丢了的玉坠很可能出自我爸的手。

表姑和表姑父的目的是什么?

桃仙姐把尸香血玉留给我为的什么?

可能性太多了。

“顾尘!回魂了!”陈瘸子舌绽春雷般地一声吼。

我回过神,满身冷汗。

尸香血玉已经被他用盒子里的锦布裹了个严实。

我暗骂自己大意。

如果陈瘸子想取我性命,刚才那段时间够我死一百次。

一瞬间的惊恐让我彻底冷静下来。

“谢了。这物件儿的香味有些问题。”我虚张声势道。

所谓关心则乱,爸妈的失踪的线索第一次碰到,难免出现心理破绽。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这么些年已经过去,答案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思索了一下,我还是给出了最理性的结论。

爸妈的失踪,很可能与玉坠有关。

仅此而已。

陈瘸子挺厌恶地把锦布包塞我手里:“你们姐俩都是不安分的主,整天鼓捣这种邪性的玩意。”

我特意在锦布包外缠了几道绳,进一步引开话题,说:“你撵走的那个保安是陈伯点名要照顾的,吓唬一下得了。”

刚才的状况,还是彻底被归结在香味上的好。

“成,冲你瞎爷的面子。我得了河童目的事……”陈瘸子刚得了宝,心情明显不错。

“你知我知。”我顺坡下驴说。

打电话叫回沈小鹿和二军时,我俩摆出了刚干完架的架势。

这也是对两人的保护。

“姓顾的,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勃北黑市不欢迎你!”陈瘸子掸了掸袖子,喝道。

我拦住想要发作的沈小鹿,说:“福利院这边,我会时不时回来看,里面的孩子短一根头发,我就砸你黑市一件货。”

出了福利院的门,炮头的人早就撤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擦抹干净。

我调整了一下心态,笑道:“说放假就放假,等汇远斋的钱打过来,咱们在辰龙水产摆庆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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