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在一年级结束之前必须选定导师。导师和学生协商选定若干教授组成研究生委员会。该委员会在随后的学生学业中将决定该研究生的学习和考核，主要是参与 3 次答辩会，即开题报告（synopsis）、研究计划（research proposal）、学位论文答辩（thesis defense）。该委员会一般不商讨学生的助学金工作，而是由导师安排其工作。
化学系研究生委员会包括了化学系系主任、研究生顾问（graduate advisor）、各分专业（有机化学、无机化学、物理化学、生物化学、分析化学等五个分专业）负责教授、国际学生办公室阿曼达老师等近 20 位老师。阿曼达老师专职评估国际研究生的英语水平。她的评估结果决定被评估的国际研究生是否有足够的英语沟通能力，即是否有资格当助教。研究生顾问苏格兰教授负责研究生招生以及协调低年级研究生助学金工作，当然是在化学系研究生委员会成员。因为一年级研究生包括所有分专业的学生，所以每个分专业都有1到3位教授在化学系研究生委员会里面。
新生入学周第四天下午 2 点开始，十多位化学系一年级国际留学生聚集在二楼大会议室外面。一年级本国新生的研究生会议已经在上午开过。姬玄幻很清楚自己突击考试成绩不理想，独自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头，心里盘算着研究生委员会各种可能裁决以及自己的应对措施。其他国际留学生多半沉默寡言，没有交头接耳的现象。姬玄幻倒数第二个走进会议室。他一进会议室就感到一阵慌张。近 20 位教授、老师的眼光一下子落在自己身上。苏格兰教授不客气地说，“坐下（Take a seat）”。姬玄幻刚在长桌一头的空椅子上坐下，苏格兰教授就将一叠用回形针别在一起的考试卷甩到姬玄幻面前。姬玄幻只是看了一眼封页上的 5 门考试成绩，脑子里嗡的一声。他事先预感到突击考试成绩不佳，没想到这么差，5 门考试只有 1 门合格。
系主任赛无机教授问，“姬玄幻，你的GRE和托福成绩并不差。为什么5门专业课的考试成绩这么差？”
姬玄幻刚才在门口就已经预演过这个问题的英文回答。他说，“我本科毕业之后在设计院工作 5 年。工作过程中没有用英语，也很少用到五大化学专业知识。我事先不知道突击考试，没有购买英文专业教科书，也没有复习。GRE 和托福不涉及化学专业知识和术语。只要在座诸位教授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就能快速将这些知识回忆回来。”
苏格兰教授马上说，“所有考生都不知道有突击考试。”
姬玄幻说，“他们很多人在考试之前依然在使用着或者学习着化学专业知识。我有 5 年的间断期。”
可能是姬玄幻的回答和他看见考试成绩时的惊讶表情打动了老教授们。老教授们一阵嘈杂，你一言我一语，出谋划策般地化解会议室内尴尬的气氛。苏格兰教授的老乡物理化学教授苏七十年过 70，还在化学系担任领导一个课题。和苏格兰教授严厉的语气相反，苏七十温和地说，“我这个学期正好教本科级别《物理化学》，你就来上我的课吧。”
姬玄幻就像遇到救星一样，赶紧说，“好的，好的，我正想复习《物理化学》。”
苏七十 1940 年代从苏格兰大学博士毕业后就一直在北境州立大学化学系干到现在；他在化学系是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人物。在化学系老人发表观点之后，系主任赛无机教授当然只能顺着老人家意思继续办事。他接着说，“你一年级必须修四门研究生级别的化学专业课。上学期至少要修一门研究生级别的专业课，否则你下学期会非常吃力。那你上学期就上《无机化学》吧。”
姬玄幻点了点头说，“我应付得来。”
赛无机继续说，“你的托福成绩不到 600 分，按照规定需要修《作为第二语言的英语（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ESL）》。所以你这个学期要修一门研究生水平的专业课、一门本科水平专业课、和一门外语，你能够应付得来吗？”
姬玄幻连忙说，“当然，当然。一个学期的时间完全足够我恢复到巅峰状态。”
苏格兰教授接过话茬，“你的托福成绩不超过 600 分，除了上ESL，你还要通过本校国际研究生办公室举办类托福考试才有资格当上助教。与托福考试不同，这个类托福考试包括口语。”
姬玄幻说他会尽力而为。苏格兰教授继续说，“在你胜任助教之前，你可以当研究生助理（graduate assistant）。结肠教授将是你的工作指导老师。你会后就去找结肠教授联系工作安排问题。你出去会议室以后先在外面等待。”
姬玄幻答应苏格兰教授，并在他的要求下离开会议室。他刚出会议室，最后一名学生辰协和进去了。辰协和脸色煞白，忐忑不安。
姬玄幻攥着拳头，心里感到巨大的压力，同时也非常感激化学系研究生委员会没有让他打包袱回国。
姬玄幻在会议室外面等了十多分钟后又看见辰协和从会议室出来。辰协和告诉姬玄幻，她和姬玄幻第一学期都是在结肠教授的领导下完成研究生助理工作。于是他们俩结伴去找结肠教授。
结肠教授来自波多黎各；母语是西班牙语。根据《美国种族简史》（ISBN9787508651057，2015年5月第2版）第 239 页《第九章 波多黎各人》，波多黎各在 1898 年美西战争之后成为美国的一部分。波多黎各岛在 1898 年加勒比海白人人口大大超过黑人和印第安人。波多黎各人喜欢聚集在美国纽约州，1970 年就有 100 万人，另外有少量在芝加哥、费城等地。波多黎各1978年家庭年收入是 8282 美元，是黑人家庭收入的 75% 左右，略少于普通美国人家庭收入的一半。结肠教授是波多黎各的高级知识分子，不喜欢居住在波多黎各人聚居地。他博士毕业后入职北境州立大学化学系时只身一人。工作半年后又从波多黎各某个大学把一个亲戚招聘到自己课题组当研究生。他这个学生加亲戚也姓结肠（Colon），叫大力士·结肠。后来姬玄幻加入凯撒教授课题组，发现结肠师姐原来是大力士·结肠的老婆，两个人一边读研究生一边生小孩；毕业时他们家已经有三个娃了。西班牙裔人的生育能力可见一斑。正是因为他们特别能生小孩，所以他们是许多传统非拉丁裔白人的敌人。复旦大学《美国问题研究（总第二十六辑）》（ISBN9787208151772，2018年6月第1版）第 136 页说根据 2016 年的人口统计，“千禧一代”（18-35 岁）的人口为 7980 万人，已经超过“婴儿潮”（baby boom）一代（52-70 岁）的人口规模（7410 万人）。在“千禧一代”中文化多元化和自由主义成为主流，在这一代人中传统白人及教会势力已经势微了。结肠师姐还告诉姬玄幻说英文单词结肠重读第一个音节；而她的姓应该重读第二个音节。
结肠教授见到二人是否和蔼可亲；微笑间总有一种不容抗拒的亲和力。好脾气的结肠教授带着二人到一层化学实验室展览角。展览角用一堵鱼缸墙与实验室间隔开来。鱼缸墙下半部分是 70 厘米高的木制基座，基座上才是长方体鱼缸。二人这学期的任务就是清理鱼缸、定时喂食/照看热带鱼，例如及时处理死去了的热带鱼。结肠教授交代完毕，将实验室钥匙给二人后就离开了。二人发现所修课程有两门是一样的，于是商定好上班时间，即二人上完周二下午的无机化学课及周五下午的 ESL 课就一起来化学实验室给鱼缸换水。每次将海盐按比例加入装满去离子水（DI water，Deionized water）而不是自来水的塑料桶内溶解。再将热带鱼捞出放入塑料桶内。接着清洗鱼缸内壁并用塑料软管吸出鱼缸内脏水。最后再将塑料桶内的海水和鱼倒回鱼缸内。因为只有四只塑料桶，溶解海盐的操作需要重复四次。姬玄幻内心有些悲凉，他来美国以前在棉花糖市设计院工作，只有到工厂现场设计时才会进车间查看工人操作。怎么今天自己变成操作工了？今天上午学校教务长老文科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Life is always up and down. 后来姬玄幻加入凯撒教授课题组，目睹凯撒教授亲自照顾残疾女儿、亲自帮女儿上女厕所、卸任文理学院副院长后在实验室操弄化学玻璃仪器做实验的速度比韩国研究生月亮小姐还要快。姬玄幻明白了自己的心境悲凉在美国知识分子价值观看来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美国知识分子对于中国人观念中的地位（职位）高低没有看得那么重。
姬玄幻后来回想起化学系新生周第二天开始各项活动的安排，发现日程十分紧凑、考究。
1 凯西等5人执教的第一堂课是树立榜样。告诉留学生们我们美国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个什么样的学习和工作环境。
2 你们的水平如何啊？突击考试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喔！一根大棒！
3 到雷瀑布观光、压压惊。放松一下惊慌的心态。利用这一天的空档，教授们可以批改试卷。
4 有招生需求的教授们指派课题组内高年级研究生参加迎新任务。大师兄、大师姐们有各自的新生目标，有的放矢地为各自负责的新生介绍自己课题组的情况。
6 学校教务长在鼓励大会作动员演讲，鼓励学生好好学习，在研究生生涯中取得更好成绩。
7 化学系研究生委员会开会，为每一位新生安排第一学期课程和助学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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