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和爆凤的交谈中姬玄幻看得出泰国女人在美国女人心目中的名声不太好。泰国大力发展旅游观光业,国内旅游胜地常有合法红灯区。哪怕在红灯区之外,本地泰族女孩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富有女权精神的美国女人常将泰国女人看作是家庭稳定的破坏者。
听着姬玄幻意犹未尽地讲述自己在泰国的经历,爆凤转移话题,说自己有一个朋友是中国人。姬玄幻问她是否出生在美国的华人。
爆凤说,“是的。”
姬玄幻回答道,“我们称他们为 ABC,American Born Chinese.”
爆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继续谈论那个 ABC。姬玄幻隐隐感觉到爆凤应该有一个闺密是 ABC。学校宿舍是按照院系分配的,她这个闺蜜可能也是化学系的学生。
爆凤接着说她一个亲戚在一家通信公司工作,正在试验一种电话手表。两个手表的持有者可以通过卫星通信相互联系,但只限于这两个人之间的一对一联系,这更像洲际对讲机。普通对讲机的通话距离从几十米到数十公里不等,价格因此也不同。远距离对讲机的功率不能太大,要受法律法规的限制。洲际对讲机更像1998年商业化的铱星系统。只不过使用铱星系统的手机有拨号键盘,不是一对一的。这种电话手表的成本要比使用铱星系统的手机低很多。这种免费试验品对于理工男姬玄幻来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免费对于穷学生来说是前提条件。免费而且能够享受最先进的科技产品?姬玄幻两眼放光,口水快要滴到桌面上。从咖啡走廊路过的,没有听到他们之前对话的路人看到姬玄幻的样子,会认为他马上就会对爆凤进行性骚扰。
爆凤对自己这个大招的效果感到有点意外,没想到姬玄幻是个高科技产品发烧友。大美女歪着头,一只手摆弄着金色长头发,表情有点古怪的看着姬玄幻。一分钟,双方沉默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爆凤一只手不停的摆弄着发脚,眼睛看着姬玄幻僵住了的表情,感觉这一分钟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次享受。要知道,白人女性很少摆弄自己的头发,姬玄幻却很幸运地看到了一个大美女在摆弄自己头发。
一分钟后,姬玄幻眼角含着泪花说,“两个小时的聊天时间快到了,我们去英语角办公室吧。”
爆凤一身冰凉,只在天堂待了一分钟,就掉到地狱里。她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跟在姬玄幻身后走到办公室。组织者办公室内那两个女孩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二人,快速地做了离场登记。爆凤像兔子一样地快速离开办公室,不见了。
姬玄幻孤零零地走出办公室,穿过咖啡走廊,来到北校区广场等待校园穿梭巴士回南校区附近的合租房。脑子里回想着刚才那一分钟自己的所思所想及随后的决定。
她是正确的人出现在不正确的时机上。姬玄幻对自己说,“自己的入学摸底考试成绩已经很难看了,这个学期的成绩只有三门A才能翻身。物理化学是一门本科课程,不作数。英语课也不作数。本国研究生是不需要上英语课的。能够被计入研究生学分的课程就只有无机化学了。哪怕这学期拿了三个‘A’,下个学期还要修三门研究生课程。”
自己每天上课都在听带有各种化学专业名词的英语,只听得一知半解。姬玄幻只有晚上回到家里,拼了命地阅读教科书,才总算没有把进度落下了。在这种情况下,课余时间还要和爆凤讲英语,姬玄幻感觉自己马上就会崩溃。每个星期能够匀出来用于提高英语听力的,也就只能限制在这两个小时内。当然,姬玄幻现在这样晚上需要阅读教科书到三更半夜的状态是他的秘密,他不会在工作小圈子里到处乱说的。
爆凤,对不起啦。今天真艰难(Today is a tough day)。那感觉就像在餐厅厨房前看见一只香喷喷的烤鸭,一看价格,一百万块钱。姬玄幻只能咽下一口口水,闻着美美的味道,悻悻地离开餐厅。
根据费孝通的《乡土中国》(ISBN9787555286240,2019年10月第2版)第 73 页,乡土社会里的家族是一个事业社群。事业社群内部纪律是必须维持的,纪律排斥了私情。为了研究生学业这个事业,姬玄幻排斥了私情。这种排斥在棉花糖市十分普遍。这是棉花糖市矜持女普遍存在的原因。
姬玄幻其实对洲际电话手表的兴趣并没有向他表情所表现出来的兴趣那么大。他出国前就已经有诺基亚手机了。现在在美国学业紧张,他实在抽不出时间去买手机。他现在的听力差,第一年内电话沟通的确不是首选的方式;而更喜欢阅读和回复电子邮件。至少在第一年内,少听英语会让他的生活更容易一些。
多年以后到了 2010 年代,各种相亲节目和相亲平台能够解决这种尴尬。男女双方都毫无疑问地处在求偶期,完全不需要浪费时间和心机去试探。
一个星期后,姬玄幻来到组织者办公室发现门关着。再过一个星期,办公室的女孩子说,“目前还没有合适你的助教。”
直到3个星期后,姬玄幻终于可以和一个白人男生聊天了;这次是一个助教 2 个学生。
另一个学生是印度女孩子米拉。她转学来北境州立大学之前,在美国另一个大学待过一年。姬玄幻不明白米拉为什么要来英语角。她非常健谈,而且姬玄幻完全听不出她的英语有任何问题。米拉讲的英语和其他刚从印度来的学生讲的英语差别很大,非常接近美国白人讲的英语,姬玄幻完全可以听懂。男助教问米拉为什么要转来北境州立大学。
米拉竟然说,“那是因为一场橄榄球赛。在去年那场大学生橄榄球赛中,我们学校主场迎战另外一支劲旅,却意外地输掉了比赛。本校球迷勃然大怒,发动了大规模校园骚乱,很多停在路边的汽车都被掀个底朝天,还放了火。幸好当时我的车停在停车场最远的角落里。我怕得要死,只好赶紧转学了。因为我发现北境州立大学没有橄榄球队。”
男助教安慰米拉说,“没事的,保险公司会负责赔偿的。骚乱持续了多久?”
米拉说,“只是当天晚上。第二天校园全天宵禁。所有学生只能呆在宿舍里,不能去上课。”
皮糙肉厚的姬玄幻安静地听着米拉讲述着这一切,脑子里却在重男轻女地轻视着米拉。他记得 1990 年代初,中国国家足球队在德国教练施拉普纳的带领下企图冲出亚洲,结果失败了。那天晚上一直闹到第二天凌晨,整个校园都沸腾了,大量暖水瓶乒乒乓乓地砸到一楼地面上。棉花糖市最好的理工科大学的学生还相对比较文明,没有冲出宿舍外放火。姬玄幻后来听说那天晚上北方有些工科学校的学生冲出校园外放火。想到这里,姬玄幻觉得很奇怪,难道印度人既不踢足球也不打橄榄球吗?还是这个米拉从小就生活在温室里呢?这个问题他当然问不出口,只是继续听着二人的对话。
男助教说他女朋友是韩国人。姬玄幻发现他三句不离韩国。对韩国的热情高到令人窒息。看来韩国人在北境市很有势力,韩国人在北境市开的比拟沃尔玛的大超市就有 2 个。姬玄幻听男助教说,“北校区哲学系有一个韩国教授是大牛人,专攻马克思主义。”
姬玄幻告诉男助教说他有一次在化学系楼下碰见一个白人女学生在发传单,号召化学系学生去参加马克是主义学习小组。她身穿 1970 年代的那一种绿色解放军军装,军帽上别着一个铁质的红色五角星;肩膀上挎着 1970 年代那种军绿色布挎包,挎包盖子上写着中文“为人民服务”五个红色繁体字。挎包内还有好多张传单没有派出去。本国学生不认识这 5 个中文字,姬玄幻怎么会不认识?女学生这种打扮在北境州立大学校园内十分怪异和醒目。
男助教说,“那很可能就是这位韩国大牛的学生,他们课题组每个星期都会组织马克思主义学习会。”
姬玄幻怯生生地问,“这样做安全吗?”
男助教笑了。他说,“在麦卡锡之后,美国已经没有在公开场合下的共产主义组织了。小众的右翼茶党(tea party)能够获得很多媒体关注,影响力比它强。”
姬玄幻明白了。上次在《作为第二语言的英语(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ESL)》课堂上遇到的那个斯洛伐克同学里奥多是学习哲学的。姬玄幻问他是不是学习马克思主义。里奥多笑了,并不直接答复,却说他的一个斯洛伐克同学每时每刻都带着他漂亮的妻子。连在这所大学上课时也要让他妻子坐在他身边。里奥多说他那位同学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一个漂亮的妻子。
姬玄幻一边听着男助教讲话,一边心里却在想里奥多应该是在跟随韩国大牛学习马克思主义吧。姬玄幻就像“驯服爆凤”一章中化学系二年级研究生露西一样,由于美国人尊重隐私的风俗,不能掌握全部信息,很多时候只能靠猜,或更加严谨的做法,靠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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